第15章 玄字号孩儿窟

“这人好惨，浑身都烂了，腿也没了一只，他竟然还活着。”

“他是怎么了，被火烧了？”

“为什么把他弄到这里？”

“是玄救回来的，据说是被大河冲来的，差点给人熊叼了去，被玄给救了下来。”

“救回来做什么？这人都废了啊。”

“笨，救不活，就喂阿青吃，救得活的话，就给巫大人填一个人头。”

“哈，原来是这样，那可一定要救活他，这样我们就不用抽签了。”

曹夜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只见身旁围着一些衣着简陋，瘦骨嶙峋的半大孩子。

这是一处石窟，空气不太好闻，有这些孩子身上的酸臭，也有一股野兽身上的味道。

“这里是⋯⋯”

曹夜此刻无比虚弱，声音像砂纸摩擦一般。

“这里是黑鄂部落的玄字号孩儿窟。”

稚嫩的声音响起。

洞口处，一名浑身涂抹各种色彩的颜料的孩童牵着一只大狗，走了进来。

不对，那不是狗，而是狼。

虽然是普通的成狼，并非变异的狼，但血盆大口的，看上去也很吓人。

那孩童蹲在曹夜身前，趾高气昂道：“我叫玄，这个孩儿窟的王，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所以，你的命就是我的，以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如果不听话，那我就把你剁了喂阿青。”

说着，他指了指身旁的狼，那只凶狠的狼也应景地流下了数滴口水。

阿青是这只母狼的名字。

别问曹夜为什么知道它是母狼这种低级的问题。

曹夜没有说话。

两世为人，他岂会被一个孩童吓到，救命之恩固然是有，自然要报答，但你说我的命是你的就有些贪心了。

我曹夜的命，只由自己。

忽然，脚下传来一阵抽疼，曹夜龇牙咧嘴地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右腿到膝盖位置的部分不见了，然后是丑陋狰狞的烙伤。

这条腿，被熔浆给吞噬了。

⋯⋯

曹夜心凉了半截，自己残废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

曹夜很快内心有了打算，总之先把伤养好，之后再想办法回去。

系统显示，储物囊在转世后会自动清空，也就是说，这一世往储物囊存储的东西不会带到下一世。

好不容易搞到的赤焰果，绝不能浪费，必须带回去给孩子们用。

想到这些，曹夜口是心非地回应了一句：“嗯，都听你的⋯⋯”

而内心是。

听你个鬼！

金鳞岂是池中物，等老子伤好了，天高任鸟飞，岂是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能控制的。

那孩童见曹夜如此老实，脸上也是颇为满意，从怀里拿出一块肉干，一个盛满水的大竹筒，放在曹夜身前，便没再理会。

曹夜感觉这家伙像是喂畜生。

曹夜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此时口干舌燥，也管不了那么多，当先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

只见那只青狼，忽然龇牙咧嘴凶神恶煞地盯着曹夜，玄用力拉了拉绳子，这才作罢。

曹夜有些不明所以，他在很久以后才知道，那竹筒，是青狼吃饭的碗，要不是玄拉着，它会咬死曹夜。

周围的孩子看到肉干，纷纷咽了咽口水，这些孩子似乎都很饥饿。

曹夜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那个叫玄的孩子王对自己那么好，把肉给自己吃，明明其它孩子都饿着肚子。

是爱？

是热情好客？

还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曹夜自认有这个可能，但概率不大，他不禁想起醒来时，周围孩子聊天时说的那些话。

救不活，就喂阿青吃，救得活的话，就给巫大人填一个人头。

给巫大人填一个人头是什么意思？

这里头，有些蹊跷，那个叫玄的孩子救自己回来，不是好心，似乎处于某种目的，至于什么目的，他一时间想不明白，只能作罢，总之，先把伤养好。

⋯⋯

之后数日，曹夜都呆在黑鄂部落的孩儿窟专心养伤。

他了解到，所谓孩儿窟，实际就是孤儿窟，居住在这里的都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黑鄂部落是一个非常冷漠的部落，一些族人发生意外，失踪，或者各种原因不幸身亡，他们遗留的孩子不会有人照顾。

没有自力更生能力的孤儿，就会住进孩儿窟，部落每天发放不多的食物让这些孩子自己抢食。

孩儿窟的孩子经常为了食物互相斗殴，只要不打死，那些年长族人都不会管。

就像养蛊一样，往往能够在孩儿窟成功长大的，都是最凶悍的孩子，而懦弱者，就会被饿死。

像这样的孩儿窟，在黑鄂部落一共有四个，分别是天地玄黄。

每个孩儿窟都有各自的孩子王，当上孩子王的，会把字号当成自己的名字，来宣誓自己的主权。

而救曹夜的那个孩子，便是玄字号孩儿窟的王，拥有分配食物的权利。

玄每天都会给曹夜一些吃食，但不多。

食物匮乏，这让曹夜的病情并没有得到好转，反而日渐消瘦，仅仅是保留一口气。

对此曹夜束手无策，食物就那么点，玄自己都吃不饱，如何能给曹夜这个外人提供更多食物。

一时间，曹夜无计可施，现在的他太虚弱了，还少了一条腿，形同废人。

这一夜，玄字号孩儿窟来了俩名中年黑鄂族人，他们扛着木棒，身上穿着兽皮做的短裤。

其中一人的短裤几乎滑落到膝盖，光天化日之下若无其事地溜着鸟，毫无礼义廉耻。

曹夜几次要出言提醒，但想到这是个野蛮冷漠的部落，便忍了下来。

“玄！轮到你们这里交人了，决定好谁走了吗。”

那遛鸟男子朝玄冷漠地说道。

只见玄指向曹夜，道：“就他，你们带走。”

“我说你们养个外族废人做什么，原来是为了这个。”

俩人看了眼曹夜，笑了笑，说道。

“不行，他太老了，巫大人只要小孩。”

玄眉头皱起，孩儿窟其余小孩此刻忽然脸色苍白，有的甚至浑身颤抖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那你等一下，我给他们抽签。”

玄脸色难看，几乎是要结霜，他拿起一个竹筒，放入数根长签，递到其它孩子面前，道：“老规矩，每人抽一根签，抽到红字，跟他们走，阿咔先来！”

被叫到的那个孩童浑身一震，颤颤巍巍地从竹筒里抽出一签。

他慢慢挪开手指，一点一点露出竹签上的字，是黑色的。

看到黑字，那孩子欢呼雀跃，但很快又低下头，同情地看向其它伙伴。

玄每喊一个名字，就有一个孩童上前取签。

不一会儿，一个孩子浑身一软，整个人坐在地上。

他手中拿着的，正是红签。

“玄⋯⋯”

“玄⋯⋯”

“救救我。”

那孩子双目无光地看向玄，脸上满是祈求之色。

玄没有说句，而是看向那两名中年族人。

“既然你抽到了签，那就跟我们走吧。”

说着，俩名壮汉架着面如死灰的孩童，向外走去。

玄捏紧了拳头，双目似恶狼一般，狠狠看向架着同伴离去的二人，几乎要咬碎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