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雨中的幽灵

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刚刚还晴朗的白日俨然已经骤变成黑夜,风把山间公路两旁的大树吹得就像要拦腰折断一样。

项小龙把车子开到大路上后,四人才从紧张的氛围中松下来一口气。

阳克平笑问娄小杰,说道,“看你刚才有模有样的,真在学校里学了两下的?”

“不止两下,是三下,我最喜欢的就是三下五除二,打架都是干净利落!”娄小杰还沉浸在刚才紧张的氛围中,也带着对阳克平的那点不爽,就随口答道。

“哈哈哈,以后遇到事情,不要冲动,冲动会把你的精力分散,发现不了其中的线索。”阳克平转移了话题,说道。

“你发现了什么?”项小龙问道。

“一个有趣的东西,不信你问他!”

项小龙还想继续追问,不料阳克平却把手指向了坐在一旁怯怯发抖的陈二。

“他?”娄小杰疑惑地接着问道。

“对,就他。”阳克平肯定地回答。

“切!”娄小杰翻了个白眼,他看陈二现在都还是十万个不爽,他还真没想到能从陈二身上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讲真他也不准备再追问下去,刚才惊险一幕,有那么一瞬间,倒是真真挺感激阳克平的。

“哈哈哈哈!”阳克平笑了。

项小龙把车子开得很稳,他现在已经缓了过来,他接过话题,若有所思地问阳克平,说道,“你那样可定,是不是那个东西又出现了?”

“对!”阳克平回答。

“什么东西?”娄小杰和那个协警闻言,异口同声地问。

“神树天符!”阳克平淡定地说。

“那是什么东西?”梁平继续问道。

“昂……一个标识。关于神树的传说,那边的人说,每过十二年,神树天符会重现苗疆,重启天地轮回。”此时娄小杰插话,问道。

“什么样子?居然这样神奇!”梁平疑惑不解,又问道。

“简单说,就是一棵树的样子,就是苗疆神树的缩小版。”阳克平正色道。

“意思你看到了?”娄小杰问道。

“对!”阳克平回答。

“看来的确是他们出手了。”项小龙说道。这时,开车的项小龙插话道。

“要杀人还要先提醒被杀的人,太猖狂了,这么多年,这个作风一点都没有变!”阳克平说道。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娄小杰急切地追问道。

两人在前排正聊着,阳克平突然透过后窗玻璃,看见一辆装满木头的大货车从后方横冲直撞的向他们撞了过来,惊呼道,“小龙,小心后面的大货车!”

“小心!”娄小杰也发现了这个情况,急忙提醒项小龙道。

“啊……”后排的陈二此时也发现了异常,只见满脸惊慌失措,在椅子上大叫!

“抓紧,别让他拉车门,保护疑犯!”

项小龙说道,镇定地看着前方又看了看后视镜,前方恰有一个拐弯处,余光一扫后车和车尾的距离,然后迅速地挂档,加油,加速,正准备变道规避后车的撞击!

但他心里突然想起一件事,如果这是一起蓄意制造的意外,那么对方肯定会选在这个位置出事故,他手握方向盘,将油门踩到了底,坚定地没变道。

阳克平也发现了倪端,坚定地说,“直走,别变道!”

果然,后面的大货车紧跟其后,到弯道的时候,车上的一整车木头齐刷刷滚轮下来,射向反向那跟道的路上,试想,如果阳泰来变道躲过了货车的撞击,那整车必将被这滚落下来的木头压扁!

还没等大家松一口气,后面那俩大货车已经撞破护栏,一口气撞上了路旁的巨石上,翻了两下才停下来。

项小龙灵活地开车向前,规避货车上掉落的木头,走出很远的距离后,确定没有危险后才开起双闪,把车停在路边!

等车身停稳了,阳克平此时已经打电话呼叫救援人员完毕。

四人心有余悸,反应过来后立刻将陈二铐在椅子上锁在车内,把警报器摆在车头,逐个下车出来查看外面的情况!

雨下得很大,阳克平抽出了配枪,项小龙等三人没有配枪,只拿出来了电棍。

大路是省道,乡村集镇上标配是两车道。

阳克平迅速做好分配,娄小杰在路旁设置简单路障,准备引导迎面过来的车辆停车,梁平到对面的路面设置路障,准备引导对面的车辆停车,雨水太大,大家都希望下午的车流量别太多!

阳克平和项小龙冒着雨缓缓走近出事的大货车。

此时整个天空几乎要黑了下来,瓢泊大雨不顾一切地往人间倾泄,一路上都是散乱的木头,雨水积了满地。

那货车已经熄火,被撞得变形的车头的余温在雨水的浇灌中无力地冒着白烟,像一个垂危的老人。

阳克平持枪在前,项小龙殿后,两人一前一后摸着靠近侧翻的货车,避开地下乱七八糟的木头,准备爬上车头,结果两人合力半天才把变形了的车门撬开。

为了安全起见,项小龙在外警戒,阳克平爬进去车头里,发现司机被安全带牢牢地栓在座椅上,头垂着,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毫无生命迹象,彻彻底底的死亡了。

“什么情况?”

外面的项小龙焦急地问道。

“人已经死了。”

阳克平说,向在外面的项小龙摆了摆手,示意,里面的人已经没救了。他说完,掏开司机的衣领,翻到一个钱包,里面有司机的身份证和驾驶证和一众银行卡。

身份证上显示:姓名吴大举,性别男,民族汉族,身份证号XXXXXX1974XXXX4477,地址南省贵市溪水河街道二村。

阳克平在车头没发现其他异常,就爬出来,跳下货车,两人又在货车周围查看了半天,才在车窗底下发现了那个标志符号——神树天符!

“又是它!”项小龙说道。

“这是要我们陪葬的节奏呢!”阳克平说道,“你有没有闻到一股什么香味?”

“嗯?是香樟树的味吗?”项小龙回道。

“是从这堆木头里散发出来的,看来这是拉了一车香樟树啊!”阳克平弯下腰,检查地上散落的木头。

“怎么感觉这气味怪怪的?”

“的确!”

突然,阳克平心里一惊,起身站起来,说道,“不好,捂住鼻子,这气味不对,有毒!”

阳克平说着,屏住呼吸,拉着项小龙往停车那边走。

此时,车边的娄小杰已经到在了地上,雨水肆无忌惮地滴落在他俊俏的脸上。车头的警报灯光还在转动,在雨水中显得苍白无力,车门大开!

“糟了!”

两人走到车前,心头顿时一紧,感觉头已经开始慢慢晕了起来,这应该是有人在香樟树上加了某种迷香,能让人暂时周身无力,昏迷不醒。

“小龙,快去查看嫌犯!”阳克平一边安排项小龙,一边蹲下去抱起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娄小杰,紧张地叫唤着,他本来应该在路的另一边的,莫非是发现了什么才追过来,然后被迷晕在这里。

“小杰,你感觉怎样?”

“陈二死了!”项小龙没来得及查看娄小杰的状况,飞快地来到车旁,猛烈地打开车门,一头扎进车中,发现双手被铐在椅子上的陈二,也垂着头,已经没有了呼吸,而整个车上竟然充斥着大量刺鼻的香樟味!

“梁平!”

项小龙此刻才想起,公路的另一头还有一个人在值守,所以他没来得及关车门,便转身往反向车道那边跑去,只发现梁平也已经倒地不起。

雨水中,项小龙奋力把梁平抱起来,用肩膀扶起来,勉力靠在路旁的护栏上,稍作休息准备扛着他去车那边和阳克平们汇合。

一阵闪电划过,轰隆一声。

一个黑影在雨水中忽影忽现,像一颗会移动的树,不紧不慢,徐徐地向四人走来。

“谁在那边?”

阳克平昏沉的脑袋,并没有受到迷香的太多影响,他把娄小杰拉了起来,靠在车身坐下,然后迅速拉下手枪的保险,右手缓缓举起了枪,对着黑影吼道!

项小龙这边也发现了端倪,他艰难扛起昏迷的梁平,迅速向阳克平靠拢。

风雨中,那个影子似是没有听到声音,继续朝着四人不缓不慢地走来。

“站住!”

阳克平大声呵斥道,仅凭着一股来自心底的硬气,苦苦支持着没有被毒气迷晕。此时,项小龙也安置好了梁平,艰难地走到阳克平的身边,站直了身体,拿出电棍,对准黑影!

这一刻,雨越来越大,雷鸣电闪。

黑影像是没有听到阳克平的叫唤一样,径直向四人走来,或者应该叫冲来,它现在的速度越来越快了,离四人越来越近,近到两人几乎都已经可以看清它的样貌了。

一颗树?还是一个披着斗篷的幽灵?!!!

阳克平向空中举枪,鸣枪,示意不要再靠近。

黑影却是充耳不闻,只见它的速度越来越快,电光石火之间,已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嘣!”

阳克平果断开枪!

两人明眼都可以看见,子弹透过雨水,射穿幽灵,只见他身型微震,突然一阵电闪雷鸣过后,那雨水中的幽灵突然消失不见。

“小心!”

两人惊讶之余,阳克平一声惊呼,一把扑向项小龙,两人狼狈倒在雨水中。

雨水中,他们刚刚站立的位置,一把雨水般透明的刀恰好劈到,速度之快,那落下来的雨水都分分被劈成了两滴,拿刀的人,就是突然消失了的幽灵!

“好快的刀!”

两人倒在水里,看着这惊魂一刀,不免心有余悸,但来不及思索,那幽灵举刀又砍向两人。

阳克平一把推开项小龙,自己侧身躲开,转身,再次朝幽灵举枪,开枪。

幽灵手中的刀在雨中停滞了瞬间,也就是这刹那的功夫,两人靠在水中,迅速往后挪,但身后,不足一米就是车子,车边还靠着两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

说时迟那时快,项小龙起身,猫腰欺进,在刀没有落下之前,抱住了黑色的幽灵。

这当然不是幽灵,至少是一个有着实体的物种,虽然他披着斗篷,全身裹在严严实实的黑衣中。

项小龙抱住了幽灵,一个习惯性的过肩摔,将黑衣人重重摔倒在雨水中,但黑衣人却在倒地的瞬间,一脚踢开了项小龙。

“呃!”

幽灵闷哼了一声。

阳克平见状,用尽仅有的力量,全身压了上去,紧紧贴在幽灵身上,双手压住那握着刀片的左手。

远处,一阵熟悉的警报声由远而近地响了起来,阳克平看见,雨水中,一辆救护车和巡逻车停靠路边,一群白衣战士和武警战士迅速下车,向他们奔来。

幽灵眼看着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他一个反擒拿,挣脱阳克平的束缚,起身,往后看了一眼车上已经咽了气的陈贰,迅速消失在了大雨中。

此时这条公路的另一头,十公里以外的路上,同样风雨大作,同样上演着惊险一幕。

前面说到,刘贺,刘坤和何花押着李富贵夫妇上车后,辞别了老许他们,就开上省道往宁安镇赶回去,彼时,暴雨才刚刚开始翻来,雷声大作。

车子是刘贺开,车后分别是何花,李富贵的婆娘,刘坤,李富贵四人,他们冒雨行驶,一刻钟也不愿意在路上耽搁。

等车子开回邻近宁安镇上时,后排的李富贵婆娘突然发疯,大吵大闹说车外有人,还要抢刘贺的方向盘,张口咬人。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刘贺差点让车子失控,车身突然晃动,车子在路上像蚯蚓一般走位行驶。

还好此时雨太大,路上没有其他车辆!

等何花及时制止后,这个女人又开始拉车门,准备跳车,何花一拳将她击晕后,将她的双手铐在椅子上才消停!

可这时,李富贵又不干了,他突然起身,两手用力将正在前排开车的刘贺的脖子勒住,刘坤起身拉住李富贵的手,想要将他的手推开。

前排的刘贺突然遇袭,一下子控制不住车行,猛打方向盘,车子猛烈地撞击在护栏上,后车门顿时打开,门边上的刘坤被甩了出去,滚落在路面上。

车子撞击后,被惯性夹带着,车身在路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车中,何花被李富贵的婆娘粗壮的身体挤在座位上,无力支援刘贺,李富贵被这一急刹的惯性从后排给带到了前排,头部重重摔在仪表盘上,倒在车上不起。

此时刘贺趁势摆脱了李富贵的袭击,他控制好车子后,迅速将昏迷的李富贵死死铐在门把手上,开车门,一脚将李富贵的婆娘打到一边去,把何花从车中救了出来。然后又快速跑到路中,将昏迷的刘坤抱离路面,往路边停车的位置跑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何花都整蒙了。

她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除了头部被撞出一个脓包,其他地方均无大碍,等刘贺将刘坤带过来时,她已经迅速报给了所里,请其他同事来支援。

“刘坤怎么样?”

雨一直下得很大,何花抹了抹身上的水珠,想要拔腿前去帮助刘贺扶好刘坤,却发现双脚不听使唤,无处移动。

这时,刘贺已经将刘坤扶了过来,只见刘贺全身是血,他怀中的刘坤也是全身是血,不知道到底谁的鲜血染红了谁身上。

“赶紧呼叫支援!”刘贺粗声粗气地说道。

“已经联系了,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何花回答道。

“我们现在要离开路面,你能行吗?”刘贺又问道。

“我没事!”何花回道,她看着刘坤,焦急地问道,“刘坤怎样?”

“情况不好,他的头部出血了!”

“啊!”

“你扶着他往路沿边边靠着,尽量远离这里,我去车上把那两人带下来!”

“好!”

“啫咚!”

此时,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雷声轰鸣。

何花搀扶着昏迷不醒的刘坤,远离车祸现场,慢慢往路沿边上出口走去。

“轰隆”一声,但这一刻却没有闪电,只是感觉大地都在震动。

何花转头一看,发现是车子那边发生了爆炸,车身被炸翻上天,一团大火将刘贺包围。

“不!”

何花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还没有喊出,爆炸声掀起的气浪已经向他们扑了过来,把两人生生扑倒在地。

雨水中,倒地不起的何花似乎看见一个黑影,从大火中走出,缓缓向他们走来。

她又恍惚听见了救援队的汽笛声,看见了救援队的同事向他们奔来,但浓浓的困意,让她再也坚持不住,缓缓闭上眼睛,抱着刘坤的手缓缓垂下,两个人昏倒在了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