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返程。
已经入夜,扶苏便吩咐队伍就地安营。
今晚歇息一夜,明日抓紧赶路,大概到黄昏的时候,就能抵达王宫。
扶苏洗漱完毕,刚准备在帐篷入睡,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爆喝声。
“保护殿下!”
旋即就听到刀枪的触碰声。
扶苏猛地一惊,然后在内里披上淳于越送来的软甲,最后将衣衫穿戴完毕。
恰这个时候,李信也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脸色惨白,但还是勇敢的拦在扶苏的身前。
“殿下,有刺客。”
彭越没有出去迎敌,只是抱着剑,面色寒冷的站在扶苏三步距离。
扶苏掀开帐篷出去。
漆黑的夜色下,偶尔能看到刀剑泛起的寒光。
看不清对方的人数,但就兵器触碰的声音来看,对方的人数应该远远多于虎豹营骑。
虎豹营骑是扶苏的精锐部队,战斗力极强,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地上已经都是黑衣人的尸首。
虎豹营骑也有几名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唰唰唰!
漫天的弓弩忽然从天而降。
彭越如隼一般冲了出去,手上的剑花挥舞的极快,每一支飞来的箭矢,在他眼中都变的很慢、很慢。
他很轻易的将飞奔而来的箭矢全部砍的七零八落。
嗖嗖嗖!
这次来的不是箭矢,更像是暗器。
扶苏没见过这种暗器,铁制、很小。
现在能用得起铁制暗器的,说明对方有一定的经济实力。
嗤。
似乎有一声暗器入肉声,扶苏看不清黑暗中发生了什么情况。
下一刻,一名蒙面汉子猛地冲了过来,看到眼前的彭越,他稍稍愣了愣,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直奔扶苏冲来。
铿锵!
彭越的剑挡住了对方的长刀。
扶苏背着手看着这一切,面色十分冰冷。
唰!
彭越的剑朝上一挥,一柄长刀飞向黑暗的天空中。
十三步之内,彭越的剑,无敌!
下一刻,就看到彭越的长剑洞穿了刺客的胸口。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
一场刺杀落下帷幕。
一场突然的刺杀,打乱了扶苏的所有计划。
他不再休息,命令虎豹营骑趁着夜色直奔王宫。
马车上,扶苏眯着眼陷入沉思。
究竟是什么人,什么目的,为什么忽然要刺杀自己?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发现李信一直在拉着自己的衣衫。
扶苏不解的侧目看着李信,见李信脸色惨白,笑道:“没事了,我会找到他们的。”
他以为李信被刚才这一幕吓坏了,所以才出言安慰。
李信急急的摇头,眼泪都快下来了,指着彭越道:“殿下……彭越,彭越……”
扶苏一愣,目光盯着靠在角落不起眼的彭越。
彭越的左臂正在留着血,血渗透了厚厚的衣衫,滴答滴答的将绒毯都染红了。
扶苏刚才在思考问题,也没注意到彭越。
彭越也没有说过,甚至眉头都没有蹙过,上了马车就安静的坐在角落内闭目养神。
那一刻,鲜血还没有留下来。
扶苏以为彭越只是累了,所以也没有去打扰他。
“黑色的血?!”
扶苏心下一紧,彭越额头上已经全是汗珠,嘴唇发紫。
刚才许多暗器、箭矢朝这边射来,全部被彭越用长剑挡住了。
他不怕人近身,可是那么多的箭矢和暗箭铺天盖地,总会有一两个射中他。
这暗器是沾着毒的!
扶苏面皮抽了抽,狠狠咬着牙,对外道:“加快速度,快!”
虎豹营骑不知发生什么事,不出片刻,便开始飞速行驶。
扶苏心急如焚,他不懂医术,也不知道彭越的伤势究竟多么严重,他能看到彭越的右手已经开始出现紫黑色。
“你。”
扶苏指着李信,道:“跟着队伍抓紧速度朝王宫进发。”
“你带着他们,给我找到那名刺客的户籍、住处。”
李信焦急的点头,“好!那殿下你呢?”
“来不及了。”
扶苏对外厉声道:“停下。”
队伍令行禁止。
扶苏跳下马车,找到队伍中一匹汗血宝马,然后抱着彭越的身躯,将其轻轻放在马匹上。
“我先朝王宫去。”
虎豹营骑急忙道:“殿下!我们护着拱卫你的安全,不行!你绝不能先走。”
虎豹营骑拦住了扶苏的马匹。
在他们眼中,彭越就该为扶苏去死的,这是彭越的宿命,一万个彭越的命,也比不上扶苏的一根汗毛。
“寡人,让你们,让开!”
扶苏伸手,指着虎豹营骑的都尉,“我不想说第二遍。”
陡然爆发出来这冰冷的杀气,顿时让虎豹营骑局促不安起来。
旋即就听到马车内李信的声音:“都让开,让殿下走!”
很奇怪,虎豹营骑似乎很怕李信,往日嘻嘻哈哈的李信,现在也变的冷冽无比。
“诺!”
虎豹营骑让开了道路,扶苏也无暇去思考那么多,带着彭越,骑着快马,直奔咸阳。
李信看着扶苏的背影,心里微微叹口气。
然后,他板着脸,冷冷的道:“今晚殿下带着彭越先走的事,你们要敢对任何人透露一点点消息,我要你们全家的命!”
“任何人!”
李信加重了语气,‘任何人’三个字,包括了扶苏。
李信放下了马车轿帘,扬声道:“快速朝王宫进发。”
“诺!”
虎豹营骑没有耽搁任何时间,全速前进。
扶苏的马匹抵达王宫的时候,城门已经打开了。
扶苏急促的骑着快马,找到御医。
御医给彭越查看了伤势,这才对扶苏道:“幸好来的早,若非不然,彭将军的命已经保不住了。”
“不必担心,死不了的,毒气还没攻心,血放出来就好了。”
扶苏悬着的心这才渐渐放下。
彭越还没有睁眼,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
李信轻轻敲响了门扉。
“殿下,查出来啦。”
扶苏眯着眼,脸上戾气和杀气越来越重,低喝道:“出去说!”
“噢。”李信看了一眼扶苏,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彭越,便跟着扶苏走了出去。
咸阳下着雪,点点滴滴,银装素裹。
扶苏坐在医馆的邸舍内安静的喝着茶。
等李信说完,扶苏双眉紧蹙,道:“你说伤彭越的是旧楚国仆射项梁的门客?”
李信点头,表情有些凝重,道:“殿下,不要冲动。”
扶苏淡淡的道:“楚国项梁?他不足为惧,我反倒对他的侄儿项羽更有兴趣。”
……
咸阳还在洋洋洒洒下着雪,天空阴沉,黑压压的乌云笼罩在上空。
位于城北的一处庭院。
有三个人正在秘密聚会。
白发男子说道:“项梁,谋划失败了,你必须马上撤出咸阳,去齐地吧!”
另一名身穿黑袍的中年男子,面色十分平淡,道:“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齐地贵族不满暴秦久矣,早就在暗中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