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相客识人

走进一家脚房，想放松一下。

客服很热情，娴熟地把药粉和水依次倒进木桶，然后帮我拿掉鞋袜，将双脚浸泡在水里。一切就绪，我正准备闭目养神，客服和我聊上了。

“先生也是外地人？在这边安家了吗？”我哼哼，没有答理。她却象是话痨，接着问：“你是哪家公司的领导?”我晃晃头，说:“不是，领导都是肥头大耳，哪有我这样尖嘴猴腮的？”事实上，我在一家公司做副总，管理六百来号人。“先生真会开玩笑，你骗不了我的。”我故意说：“什么眼神？我顶多算是个体小老板。”她也不抬头，肯定地说“绝对不是！”我有些好奇，问：“为什么呢？”她答道：“个体老板说话牛气哄哄，眼神贼溜贼溜的，态度蛮横，言谈举止粗鲁，一来就像苍蝇一样盯着我们，哪像你，靠在沙发上就困，怕是管人管事管多了，累了呗。”

客服说话挺逗的神态打消了我的倦意，我与她聊起来:“想不到你还是个看相的，却叫这里耽误了。”她得意起来，说：“真是的，我看人很准的？”我不信，问：“那你看我是干什么的?”“你是搞管理的，看着斯文，眼里却有霸气。”我未置可否，继续问:“你看我是干哪个行当的?““这个不好说，从你的谈吐看，你蛮有文化的，但你没有文化人的酸腐气，所以你不是教授，也不是学者。”“是吗?”我有些自审地说：“我要是教授、学者就好了”。她依旧低着头：“好什么呀，他们来了，喜欢叽里哇啦地高谈阔论，看什么都不顺眼，听什么都不顺耳，你不这样。”想了想，又说：“你也不是干媒体的，那些人对什么都很敏感，走到哪里都喜欢问这问那，而且刨根问底，你不闻不问。”我笑道：“你还真是看相的，一步步探底呢！”她自信地说：“不是探底，是分析判断！我判断你也不是机关的，你要是在机关工作，就不会随便到我们这种场合来，需要时会有人做专门安排，就是来了，也象是偷人似的躲躲闪闪的，生怕被人曝光。”说到这儿，客服打量我片刻，接着说:“你也不是证与法的，不搞税务，也不搞工商管理，你身上没有那股非气。你更不是搞医务工作的，那些人无论在哪儿都特别讲究，对卫生条件总是吹毛求疵。我看你，就是个公司高管！”“为什么这么肯定?”我有些吃惊问。她笑笑，说“你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派头，说话很幽默，却掩盖不住一股煽动力，一般人也伪装不出来。”

我岔开话题，不解地问:“你听我囗音知道我是外地人，为什么认定我在这边安家了呢?”客服说:“如果是外地人出差，有身份的人后面总有人跟着，不会单个进这种地方，他们担心不安全，至少旁边要有个保驾的或者买单的。”“如果几个人一起来，谁是买单的你能看出来吗?”我顺着她的话问。“绝对能！一声不吭只顾享服务的都是被请的，或者说是领头和贵宾。吵吵嚷嚷要求增加服务项目的，保准是买单的。”

看到她如此健谈，我说话也就有些随意：“来这里的男人，除了脚，会不会还来泡着些妞?”“俗话说，世界上没有不偷的猫。只是有人表露得直白些，比如有些个小老板，仗着有几个钱，胆子就特别壮，见了美女就流口水，甚至动手脚。有的表现得很含蓄点，比如你们当领导的，还有一些吃粮的，假装爱面子，一般不会轻举妄动，更不会铤而走险，但你们心里怎么想的，鬼知道？说实话，别看我喜欢说话，我也是看人的。每次接待客人，我总要先判定他是当地人还是外地人，如果是外地人，肯定要问他来多久了，他在外面的时间越长心就越大，服务时我们心里就有数了，避开敏感穴位，手法也有不同。你不知道，我们干这一行，真是不容易的。”

听了客服最后的叹息，我哑然失笑过后，生怕让她看出我的闷与骚，就更加一本正经，谁活得都难，都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小时候觉得忘记带作业是天大的事，高中时觉得考不上大学是无法承受的打击；恋爱时觉得和喜欢的人分手是天塌下来的事情；大学毕业时觉得没有一个吻是无法接受的遗憾，但现在回头看，曾经那些难以跨越的障碍都已经过去，那些曾经觉得无法接受的事情也都渐渐接受了。生活中充满了选择。

遗憾和失败是人生的常态，但它们贯穿我们的一生。我们总是美化自己当初没有选择的一面，但其实每一个选择都会带来遗憾和后悔。但是，我们都知道，即使时间和经历不同，我们的选择也会相似。因此，结局并不是最重要的。

我认为人生就是一个享受过程的修行。与其后悔过去，不如回头看。我们已经越过了千山万水，前方的道路虽然漫长，但也充满了希望和美好。

咱们国人一个共同行为：逐利，之所以出现“科技与狠活”，之所以出现碰瓷、腐败、杀猪盘、割韭菜、缺斤少两、制假售假、行贿受贿、层层转包…都能从“逐利”中找到原因。在经历了3年疫情、洪水、台风、失业、躺平、破产、通缩之后，不知道国人那种“以赚钱为中心”的观念会不会有所改变，开始重新思考人生的意义，两代人之后，把利益放在一边，注重健康、诚信、良心、长久、公共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