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黑吃黑

众人扭头,发现来人竟是五个身穿差服的捕快。

金三通脸色微变。

挥手示意众土匪停下。

所有土匪调转马头,聚在了金三通身边。

那几个捕快,也在金三通身前两丈停下马来。

“呦,这是不沮捕头么?”金三通冲为首的捕快笑着打招呼:“您是有急事还是公干?”

江南没想到,这一官一匪竟然认识,听说话的口气,应该还挺熟。

那被称作沮捕头的为首捕快,目光掠过带着财物的几个土匪,似是估算了一下数量,方才迎上金三通的目光,毫不客气的开口:“老金,这些东西,我得带走。”

金三通一愣,脸上的笑容霎时消失:“这不合规矩吧?”

“老金,咱知根知底,我也不给你玩儿那些虚的,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这趟生意,你们处理的不够干净,已经闹到了赵大人那里,所以,赃物必须留下。”沮捕头的语气不容拒绝。

“可是那郭老二去了衙门告官?”

金三通闻言,顿时反应了过来。

“不错。”沮捕头点头:“那郭老二直接告诉赵大人,说被你们抢走了五千多两银子。”

“赵大人这人,想必你是知道的。闻言,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下令,务必要把赃银给夺回来。”

“这孙子!明明就只有两千多两。”金三通恨恨骂道。

“这我不管,反正,上头的命令就是,要把全部赃物都带回去。”

沮捕头硬话说完,语气方才缓和了一些:“老金,咱们多年的交情,你应该不会让沮某为难吧?”

金三通顿时被沮捕头的话给将住。

因为身份的关系,两人确实合作多年,互通有无,各得其所。

可若要金三通就此轻易放弃这么多战利品,别说他自己不舍不甘,就是手下的众土匪,也肯定会有意见。

金三通脸皮抽动,忽然“哈哈”一笑:

“看您说的!咱多年交情,区区财物,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金三通话锋一转,一指身后的众土匪:“俺们这么多兄弟,大半夜的摸黑赶路,您也不能让大伙儿白忙一场吧?”

“要不这样,这些东西,您带一半回去,就当是金某给您和赵大人的孝敬。如何?”金三通选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老金!”沮捕头眉头皱起:“那郭老二说的可是五千两。”

“你这些东西,就是全部带回去,上头都未必会满意。”

“说不定,还会怀疑本捕中饱私囊。”

“若是再减少一半,嘿嘿……”沮捕头冷笑着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帽子:“金某头上这幞头,说不定就得让给别人了!”

“这……”

金三通神情一僵。

知道沮捕头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但怀疑和一顿臭骂,却多半是跑不掉的。

这沮捕头身份特殊,以后,豹子岭需要和对方合作的地方还多。

若是为了一千多两银子,就坏了彼此维系多年的关系,显然得不偿失。

“反正已经让出去了一半,剩下一半再交出去,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金三通如是安慰自己。

“好。就按金捕头您说的来,东西全交给您带回去。”金三通猛一咬牙:“不过,那郭老二,俺要他死。”

“哈哈!老金你果然够义气。”沮捕头哈哈笑道。

然后,竖起两根手指悄悄指了指头顶的天空,阴测测的补充道:“你放心,不用你说,那郭老二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了解衙门那套肮脏勾当的金三通,霎时反应过来。

醒悟自己刚才那要求有些多此一举。

要知道,那父母官赵大人若想名正言顺不留诟病的吞下这批“赃物”,那么,这笔财富自然不能拥有主人或者说苦主。

所以,那郭老二必须死。

只有郭老二死了,才没人在意和追究这笔“赃物”的下落。

哪怕金三通不提,赵大人也会让郭老二永远闭嘴。

金三通也是被郭老二的操作给气急了,一时没曾多想。

不由得微微懊恼,也不知这沮捕头会否因此看轻自己。

那郭老二也算颇有心计。

先是向豹子岭的土匪告密,利用土匪灭了仇人郭老大,夺了令兄弟阋墙的财物;逃走之后,又去衙门报官,想利用衙门的捕快再灭了自己请来的土匪——不仅杀人灭口,还能帮自己夺回财物。只等着做最后的赢家。

只是,任郭老二这个底层小人物如何聪明,也绝对想不到,身为执法者的捕头和土匪竟然会有勾结,更想不到,被称为青天大老爷的父母官心竟然更黑,不仅要钱,还要命!

到最后,郭老二人财两失,豹子岭的土匪们则竹篮打水,唯有那位于食物链上层的赵县令,大发横财。

“无论哪个世界,混黑的都是没有前途的。怪不得都说,宇宙的尽头是考编啊!”旁观者江南再次吐槽。

在金三通和众土匪万般不舍的目送中,沮捕头和四个手下,带着原本属于土匪们的战利品,扬长而去。

金三通心情不爽。

但身为一个头领,金三通知道,此时更需要安慰的是白忙活了一场的手下们的心情。

于是,大手一挥:“走!去前面的镇上喝酒。老子请客!”

众土匪轰然叫好。

对于男人们来说,再也没有比和兄弟们一起喝酒,更能排解负面情绪的方法。

江南两人自然继续跟着。

反正“偷天之爪”的冷却时间还没有到,即便现在赶去豹子岭,也没什么用。

原身作为南山城有名的纨绔,喝酒自然不在话下。

江南来自信息爆炸的现代社会,见识更不是这些大老粗土匪可比。

几碗烈酒碰过,几个经典的段子笑过,很快就和土匪们打成了一团。

看得一旁的李晨,瞠目结舌。

那身材魁梧的匪首金三通,模样粗豪,其实最为闷骚。半醉之后,彻底露出了本性。见江南的段子博得了众彩,也嚷嚷道:

“俺也给大家讲一个笑话。”

“说,有一个药铺的大夫,专门卖迷妇人的那种药。只要撒在妇人身上,那妇人就会像迷了魂一样,主动与人私合。”

“有一天,一个年轻公子慕名而来,到药铺来买这种药。刚好那大夫出诊去了。大夫老婆只好亲自出面,拿药给年轻公子。”

“谁知,那年轻公子接过药后,直接就把药撒在了这大夫老婆身上。”

“年轻公子命令大夫老婆跟自己去后院厢房,那大夫老婆竟然真的跟着去了……”

“晚上,大夫回来,老婆把白天的事告诉了他。大夫大怒,骂他老婆,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

“你们猜,那大夫老婆怎么回答?”

金三通讲得兴起,还站上凳子,和现场听众玩起了互动。

“怎么回答?”众手下好奇的问道。

金三通大声答:“大夫老婆说,我要是不听那年轻公子的话,不就显得你的药不灵了么?”

“哈哈哈……“

众人狂笑。

有人起哄:“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好,那我就再来一个。”金三通脸色坨红,干脆直接爬上了桌子。

清了清嗓子,正准备继续发挥特长。

酒楼中忽然传来一声冷喝:

“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