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妖孽,妈的,他妈的!”
仓促的脚步跌跌撞撞,老人满脸都是惊恐,哪还有一点先前的运筹帷幄。
“为什么,凭什么?!我什么都算到了,凭什么!”
明明只是一个武师,一个他随手就能捏死的武师,只不过侥幸有个老头替他挡了一下,才没有被车当场撞死,凭什么几乎杀光了他的手下,追杀得他宛如丧家之犬。
还有他花了几十万大洋的代价,数年的时间才筹谋出来的局面……手下被杀完后,他根本控制不住那些要员,换而言之,他什么都没了!
“他妈的!”
严景行忍不住用愤怒的喝骂生硬的发泄着自己的恐惧和愤怒,脚步却根本不敢停下。
宴会厅所在的这栋建筑很复杂,除了宴会厅之外还有四通八达的几十个更衣室,那瘸子地形不如他熟,是来不及追过来的,他只要逃出了这里,就能活,而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
大不了换个地方改头换面,再来一次。
宦海沉浮几十年,战阵厮杀也几十年,他是厮杀出来的直隶两省巡阅使,如此危局他不是没有陷入过。
只是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人,一个武师……
严景行牙根都要咬碎了,眼中越发的深沉。
只要让他逃出去,日后,定有所报!
身后远远的传来了人的说话声,是裴庆。
平静的声音拐过重重叠叠的墙角,钻进严景行的耳朵,
“严会长,跑什么?我还没恭喜过你呢,只差那么一点点。”
严景行并不打算理会。
那个瘸子找不到他的!
声音却不依不饶。
“只差那么一点点你就能杀掉我了。”
严景行的脸颊抽搐了一下。
“只差那么一点点你的谋划就能成功了。”
严景行脚下还是不停。
“也只差那么一点点,下野五年,兵锋全丧,已经是那些大官眼里可有可无的严大会长,就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杀出来了。”
严景行深吸了一口气,埋头狂奔。
“还只差那么一点点,严大会长,你卧薪尝胆的五年,鼠屈蠖伏的五年,就能得到莫大的回报了。权势一朝在手,成为一地诸侯,真是——”
“恭喜你啊!”
“啊——”
严景行终于暴怒的就像是失去了所有领地的狮子,怒吼着陡然转身抬手扣下扳机。
砰!
枪口却被拍得蓦然抬高,子弹贯穿了木制的天花板,严景行像是被抓住脖颈的小鸡仔,被人往墙上狠狠一惯!
又“砰”的一声。
浑身俱震俱痛,不自觉的手一松,手枪掉在了地上,他整个人则被牢牢抵在了墙上,眼冒金星中,头一低,一张满是血污的恶鬼脸庞陷入眼帘。
裴庆。
“我还能活吗?”
严景行惨笑着问道。
裴庆面无表情,一记凶悍无比的正蹬腿,带着骇人无比的声响,猛然蹬在了严景行扭曲的五官上!
噗!
血肉横飞,脑浆四溢。
只一脚,严景行的阴狠,严景行的张狂,严景行的老谋深算,连同他的头颅一起悉数碎灭!
令人作呕的红白二色顷刻间涂满了严景行脑后的墙面,再顺着蜘蛛网一样的龟裂纹,滴滴答答,滑落地板。
裴庆手一松。
无头的尸体一歪,摔砸地板,死无全尸。
…………
在严景行大动干戈之前,会场内的观众们与淘汰却留下观战的武师比试员们,国术大会的结束,基本全部走完了。
之后会场宴会厅内爆发出的枪声,喊杀声,虽使得人惊疑,但这是乱世,没人敢在确定之前去查看。
直到一些惊魂甫定的督理僚官,满身血污的从会场内跑出来,大喊大叫,
“严景行反了,严景行反了,快来人啊,来人啊,保护督理大人!”
一些在别的片区治安维持的保安团团丁,也在这时匆忙而来,在这些团丁们的开道下。
观众与武师比试员们,才算是重新回到了会场内,进到了宴会厅内。
而他们进去时,基本全都看呆了眼。
满地的尸体,瑟瑟发抖的官员,还有惊魂未定的督理,以及仅存十几人,被拿住时还失心疯了一般在喊着“妖怪,妖怪”的黑衣汉子。
有人去问在场还活着的那些要员,没人答,只有督理神色阴狠的下令,
“传我的令,闭城拿人,今日戌时前我要见到严家满门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