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兄妹相见

卫续立在那几排书架面前苦思冥想。最后，她将目光转向书架中间那张梯子，和空落落的上层书架。

如果这梯子是用来拿最上层书架上的书的话，为何那书架最上层却是空的？

想到这，卫续走近那梯子，爬了上去。

果然，这书架上层另有蹊跷。

偌大一层架子只放了一本书，卫续动了动那书，拿不下来，像是粘在了上面，于是她转动了一下。

下一瞬，整个书架连带梯子都旋转了半圈。

卫续紧张地抓住梯子扶手，朝下一看。原本平整的地面分裂出了一个长方形口子，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进出。

顺着口子看下去是一排石阶，通往未知的暗处。

卫续一步一步自梯子下来，进入地道。

刚下去，便觉一股冷寒自脚底传来。她压住心中紧张，继续顺着石阶往下。

越往下越阴冷。

下到一半时，隐约可见脚底微弱的火光自暗室传来。

继续往下走，火光越来越明亮清晰。

终于从甬道下到地下暗室，暗室很大，很阴冷。

卫续紧着心环顾里面，只见暗室中央有一个池子，池子里面是一座水牢。

铁牢里一个人影被锁住，卫续自打算来此就已经做了很久的心里准备。

可当自己站在这里时，她却怎么也没勇气再往前踏出一步。

此刻的她，既希望水牢里面的人是活生生的阿兄，又不希望被关在这等不见天日水牢里折磨的人是自己的阿兄。

水牢里头，那个人影似是察觉到来人，他微微动了动残破的身子。黑漆漆的池水被他这一动漾出了一道道黑亮的水波，伴着那细碎的水声，就如千万条毒蛇朝心里钻。

卫续伫立在原地无声呜咽，眼泪早已决堤，大颗大颗滚落。

或许是至亲兄妹间的感应，水牢里的人忽然剧烈颤栗起来，锁在身上的铁链也跟着碰撞发出阵阵钝响，那金属碰撞的声音令本就阴森的暗室更加森冷了几分。

暗室里本就腐臭的气味被这一搅动更是恶臭无比。

他也曾以为阿续还活着，萧琰曾为了藏宝图几次三番来折磨他，可他堂堂卫国太子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萧琰用尽法子都没能让卫炫开口。

最后，卫炫说，

“想要藏宝图，拿阿续来换。”

后来，萧琰毒瞎了他的双眼。

最初的两三个月里，萧琰好几次用别的女人冒充阿续都被他识破。

以萧琰对那张藏宝图的渴望程度，若是阿续当真在他手上，他绝对会选择藏宝图而放弃阿续，无需几次用冒牌货来诈他。

可想而知，阿续不在他手里，又或是，阿续已死。

这是他最不想要的结果。

如今再次感应到阿续的气息，他心中无比激动，奈何这具身体太过孱弱了，他费尽气力，也只微微动了一下下。

“阿......续”两个字艰难地从他异常暗哑的嗓子里发出来。

自她住进傅媛的身体里，这还是第一次被唤她本来的名字。听到这久违的呼唤，卫续浑身血液似要沸腾，直冲脑门，鼻头酸胀难耐，她不受控制地轻声哽咽。

脚下似有千斤，她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步伐靠近。

每走一步都有一把无形的刀在心里剜下一块肉。

当水牢里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

她看见阿兄四肢疲软无力得垂着，若是没有那两根穿过琵琶骨的铁链吊着，他根本无法直立。

破败不堪的衣料被被血水浸染，在幽幽火光里呈现可怖的暗红色。可想而知那衣料之下应是早已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还有胸前那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皮肉外翻，经久未愈，正一滴一滴往下滴着浓液。

卫续只觉血淋淋的心脏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全身的气力在慢慢抽离。

她的阿兄曾是风光霁月的谦谦公子，怎可被这般凌辱虐待。他又是如何承受得住这般惨无人道的折磨？

卫续再无力向前。

水牢里的卫炫听到脚步声停下，他微微侧目，像是在极力用耳力判断卫续的状况。

见他侧目的动作，卫续方才发觉，阿兄的双眼也看不见了。

卫续紧攥的手指在手心掐出一片血红，血液顺着指缝溢出。

璃明，我要你碎尸万段！

亡国半载，兄妹相见，卫炫有太多的话要同卫续讲。

方才他只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璃明为什么没有一起来？

他心下大叫不好，阿续应是独自一人溜进来的。万一被发现，阿续就会陷入险境。

明明有千言万语哽在心头，可最后，他只说了两个字。

“快......走！”

没有得到回应，他又催促：“阿续......快走！危险！”

看着阿兄这幅模样，卫续的心被撕的体无完肤，他的阿兄就算是自己深陷牢狱，受着非人的折磨之时，也不顾自身，将她的安危考虑在第一位。

卫续无法面对，也无颜面对阿兄这份情。

她曾愚蠢得相信了璃明，才将阿兄，将卫国推入那万劫不复的境地。

无边的自责，痛苦，冲刺着大脑，她多么想马上，即刻将阿兄从水牢救出来。

可是现在她不能，还不到时候，她要用一个万全的计策来救阿兄。

否则，只会让阿兄遭受更加惨绝人寰的折磨。

半响后，卫续终于努力让自己平复，嗓音沙哑哽咽，

“我不是卫续，卫续早在半年前卫国覆灭那日就死了。”

璃国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夺取了宁安，还恬不知耻得用受害者的姿态昭告天下，说是他们出兵援助才得以保全太子妃的故都宁安城，介于卫国王室全族死于战乱，无人接管朝廷，不得已才将其划分在了璃国版图之内。

她死在那场战役又死而复生在傅媛身上，现在的她既是卫续又不是卫续。

卫炫用力抬头，虽已失明，却想用这双无用的双眼极力看清眼前人的面貌。

可他脑海里只有无尽的黑暗，他根本看不到，半星半点都看不见。

他明明感应得那么真切，眼前之人就是阿续，为何会这样？

“阿续......为......何？”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