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日双酒坊被砸,元气尽毁。谭逸飞的酒坊却迎来无比辉煌的时机!
阳光明媚的秋日,一辆崭新黑亮的雪佛兰汽车缓行在九仙镇最热闹的街上,孩子们惊叫着追在车后跑。雪佛兰穿过酒仙街,迎着灿灿的画坊而过,后面跟着的人越来越多。童铁匠带着一帮工匠正欲将一个红锻遮着的匾额吊上画坊,看到汽车过来,不禁惊讶地停下手中的活,愣愣的瞅着这个新鲜物,直到汽车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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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佛兰缓缓前行,仙客来酒楼的崭新招牌远远看到,车后是孩子惊赞的叫声,酒楼门前的喧声阵阵传来。
仙客来酒楼飞锦飘红,一派喜气,匾额上红灯高悬,大大的“谭”字印在灯笼上。
雪佛兰行至酒楼前停下。“咣——”魏打更一面大锣盖过了四下的惊赞,“砰啪!”震耳的鞭炮声四起!车门打开,一青衫公子缓缓下来,黑亮的车身映着他笔挺的身姿,摘下墨镜,朗眉星目,神采飞扬,正是谭逸飞。
鞭炮声中,总会长,老掌柜和众多嘉宾一一上前恭贺,潘凤云和报社摄影在拍照,谭逸飞长揖致谢:“多谢各位,多谢各位大驾光临!”
潘凤云贺道:“谭会长把福田升掳去的七家老号收复,今日七号重张,实为国人扬志!”
谭逸飞一笑:“乃是八号重张,酒仙已染污秽,谭某就此弃用,今日我酒仙酒坊另名更张,与新的七家酒坊合而八仙,这就是谭某今日之宴目,也是八仙街更匾之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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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匾高悬画坊。童铁匠在下面一拉绳子,匾上红绸飘落,“八仙街”的华丽巨匾在阳光下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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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喧天,仙客来前喜庆非凡。
镁光灯闪处,“咣”谭逸飞一锤击下,一箱琥珀酒仙瓶粉碎,震惊全场!
钱老板大惊:“谭老弟,咱这酒仙鼎鼎大名喽,当真、当真就废了吗?你再好好想想啊。”
“废了!”谭逸飞断言道,“倭人染指之物已然污秽,岂容再入我同胞之口。”
县总会长甚为赞赏:“谭会长所言甚是!诸位,五柳镇商会联名上报,县总会已经把柴日双会长之名废除,从今本县商会再无日商!”
“哇,好啊——”如海般的掌声,魏永更大锣敲得更加响亮。
钱老板:“谭老弟,酒仙废了,那你这八家字号造啥呢?”
谭逸飞含笑一挥手,孙掌柜带领八名酒工上前,每人手托一红漆木盘,盘上红绣盖着一物,围观之人甚为好奇,争拥上挤。
谭逸飞却不急着掀开,站在台阶向街口眺望,忽的一喜,街口一辆包车驰来,阿立阿威一左一右令众人让出一条道,包车停在酒楼门口。谭逸飞笑着快步迎上前,伸出手去,却忽的一愣,下车的竟是宋宗梅。
宋宗梅:“谭先生重创倭人,喜夺酒坊,真是九仙一大快事!大哥和二嫂守灵治丧身有不便……”她淡淡一笑,“宗梅前来不会扫了先生的兴吧?”
最希望相拥分享这得意时刻的当然是雪薇!谭逸飞虽有失望,但仍笑意翩翩:“大小姐说哪里话?大小姐莅临实是增色生辉,快请快请。”
喜乐声中,谭逸飞众星捧月般被拥至酒楼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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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唰唰唰”一只手将红漆托盘上的锦绣一一撩开。“哇——”在众人的惊诧中,托盘上八瓶造型各异的红漆酒壶,细看来,上刻酒中八仙,精致高雅,令人叹为观止。
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麴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
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
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辩惊四筵。
谭逸飞隆重介绍:“这便是在下面市的新品,得名于诗圣《饮中八仙》,望各位多多捧场。”
“咣——”魏永更大锣敲响,众人争相观看,欢声沸沸。
谭逸飞毅然砸毁酒仙是为涤清国酒清白,扬我中华风骨,无形中也为他推广八仙新酿铺成了光鲜大道,全场无不佩服,无不拥赞,加之报纸电台的宣扬,喜爱酒仙的客人自然会更加喜欢“谭八仙”,这也是谈家光复名望的重要大典。
这一套名为八仙,与谈老祖的东海八仙却不同,如此似是而非,乃是传承与开创,谭逸飞解释起他这套新品的由来:“《饮中八仙》乃诗圣杜甫所作,写的是唐代长安城八位嗜酒名人,他们均不为红尘缁染,于美酒中挥洒胸中浩然,正应了诗圣心目中的仙品。”
“好啊!”众人大赞。
谭逸飞微笑着逐瓶介绍:“起句说的是大书法家贺知章。说他喝醉了跌到井下,居然就在井底睡起觉来了。故此,这第一瓶就叫‘井底眠’。”
“哈哈。”老掌柜笑着接道,“谭会长,接下一句说的是汝阳王李琎吧?李琎醉了酒可了不得,他敢沽完三斗酒之后才去朝见天子,所以这第二瓶就叫……”
谭逸飞伸出三个手指:“三斗朝天’。”
潘凤云笑着近前:“我也来沾您些仙气,这第三位是指天宝左相李适之,古人认为鲸能吸百川之水,就以此来形容李适之的酒量之大。”
谭逸飞:“潘编辑讲得正是,故,这第三瓶名曰‘长鲸百川’。第四仙是齐国公崔宗之,不仅外表玉树临风,且气质亦如魏晋士人一般傲世嫉俗,那这第四瓶它就叫‘玉树临风’。”
众人笑赞道:“好!和谭先生一样啊!”说到此,席上女宾无不更现炽热赏慕之情,若秋波起浪,则足以将谭逸飞淹没。
“多谢多谢。”谭先生笑着来到第五瓶前,“第五仙是说苏晋,其人文采超逸,喜欢研习佛经,却常常贪杯纵酒,这瓶啊,就叫‘逃禅’吧。”
魏打更锣锤一指:“哎,第六句我知道,说的是咱的酒仙李白。”
谭逸飞笑道:“魏老哥对咱的酒仙仍是念念不忘。好,咱这第六瓶就还叫‘酒中仙’吧。”
“好!酒仙酒仙,酒中仙!”魏永更十分自豪。
老掌柜:“这第七仙是草圣张旭,醉后以头浸墨,俨如神笔在纸上叱咤风云。”
孙掌柜接道:“我们这第七瓶就叫‘云烟’。”
宋宗梅闪着秀目:“哎,这最后一句说得可真和魏大哥有关了,各位听好,‘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雄辩惊四筵’。”
“这说的是焦遂,与我有啥关系?”魏永更不明所以。
宋宗梅掩口而笑:“只因焦遂他也口吃呀!哈哈……”
魏永更也乐了:“好你个梅姑娘,拿我寻开心。”
马教习扶了扶眼镜:“大小姐说的是真的,相传焦遂患口吃,但每次醉酒之后却能巧舌如簧,语惊四座,那么这第八瓶……请教谭会长。”
谭逸飞:“‘惊筵’。醉八仙醉态栩栩,不能不说诗圣文采翩翩啊!”
八仙酒器造型逼真,瓶瓶珍奇,又出自唐诗,悠远古雅,比酒仙更为博采瑰丽,引得全场宾朋惊羡纷纷。
宋宗梅:“谭先生,今日八仙盛典,宗梅愿助兴一曲可好?”
谭逸飞大喜:“多谢大小姐金口,大小姐请——”遂即刻请沈家班吹奏起来,自逸飞执掌仙客来之后,便请沈家班常驻酒楼,这被赶来赶去的可怜班子终于有了安稳的台面,众人不无感激。
孙掌柜令酒工将一红宣锦屏搬出:“谭先生,准备好了。”
谭逸飞点头:“众位,今日同喜,却不敢忘国土沦亡之危!在下借收复倭人酒坊之顺势,预祝我中华早日收复河山。逸飞涂鸦一幅,连同这头锅的八仙齐聚出售,所售款项全部委托潘编辑代为捐助军资,诸位将伯之助,义不敢忘!”一番慷慨陈词顿使众人肃然起敬。
丝竹声响,宋宗梅一曲《贵妃醉酒》婀娜唱起,婉转的唱词如珠玉落盘,这是她做为宋府大小姐的正式亮相,比之之前人人唾弃的蛇妖,这一曲雍容华贵,如沐重生。谭逸飞挥豪屏上,一首《饮中八仙》写得鸾翔凤翥,流水行云!
人群中老童铁匠眼中闪过激动,喃喃道:“谈八仙!”
众人情绪激昂,纷纷喊嚷掷金,“五百!”“八百”“一千”“我出两千”一声高过一声,潘凤云的镁光灯“啪啪”闪烁,谭逸飞潇洒长揖,风光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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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啊,玉兔又早东升……”宋宗梅这曲《贵妃醉酒》乃是京剧中著名的酒戏。如这般饮酒之戏颇多,单讲一部《水浒》吧,《醉打山门》、《生辰纲》、《快活林》,还有《武松打虎》中的三碗不过岗,均是男儿豪饮后之豪举,而《浔阳楼》呢,说的是宋江酒后题诗被人算计之事。
宋江是男子,这女子酒后被人算计的京剧,《白蛇传》应是耳熟能详,“许郎夫怎解我难言苦状,再三劝我饮酒浆。我本当不饮归罗帐,又恐怕夫妻的情义伤”。
说完《水浒》,再说《三国》,三国戏也有不少酒之情节。如《温酒斩华雄》、《煮酒论英雄》,还有《草船借箭》,诸葛亮和鲁肃在船上饮酒,一人从容一人惊惶,颇有意思。而同一场景心态迥异之戏,《霸王别姬》亦如是,“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嬴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
京剧中有一类名曰“醉打”,如《艳阳楼》《八仙过海》《十八罗汉斗悟空》之类,武戏均非常精湛。还有一类曰“醉灌”,就是将对方灌醉达到自己的目的,著名的戏有《乌盆记》《四进士》《望江亭》,《渔家乐》等等。而戏名里带“醉”字的戏就更多了,《醉皂》《醉战》《醉县令》《醉度刘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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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哀哀,一片惨白的灵堂,宋宗祥亲书的挽联“风雨一舟,惨听秋风悲落叶;阴阳两地,断弦情切自心伤”长垂两侧。
落叶飘径,穆雪薇搀着宋宗祥,两人一身丧服,神情凄哀地走来。
宋宗祥凄中又现愧色:“雪薇,自你入门,府里就白事不断,真委屈你了。”
穆雪薇却道:“你以为雪薇真的是娇小姐吗?嘉琪姐姐和你患难相守,雪薇自会遵照姐姐遗愿。”
宋宗祥感动地搂雪薇入怀:“雪薇,要是没有你陪着,我……我……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挺过来。”
忽听大娣二娣大哭着跑出灵堂:“爹爹,爹爹,娘娘死了,我要娘娘,我要娘娘啊——”
宋宗祥一诧:“什么人告诉小姐的?”
“爹爹,孙妈说娘娘死了,再也不回来了,是不是是不是?”大娣哭道。
宋宗祥一惊,孙妈从老家回来了吗?原来孙妈回家乡祭祖,一回府便得知梁嘉琪过世的噩耗!嘉琪是她从小照顾到大的,三十年主仆深情,临死也没能见上一面,孙妈直哭得死去活来……
二娣哭道:“爹爹爹爹,我不要娘娘死,我要娘娘,我要娘娘啊——”
看着哭成泪人的两个女儿,宋宗祥心头大痛,卧房中又传来三娣的“哇哇”哭声,宋宗祥箭步跑进,穆雪薇忙拉着大娣二娣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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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中,女佣抱着“哇哇”大哭的三娣,宋宗祥忙抱在自己怀中,抚着她身上梁嘉琪亲绣的襁褓,三娣刚会说话,奶声奶气断续哭道“娘、娘娘、娘娘……”宋宗祥顿觉悲从中来,搂紧三娣,泪珠滴落襁褓之上!大娣二娣更是伤心大哭“娘娘,娘娘,我要娘娘啊……”
穆雪薇蹲下,搂住大娣二娣:“不哭不哭啊,娘娘在这儿呢,在这儿呢,大娣二娣,二娘今后就是你们的娘了,会和娘娘一样疼你们,照顾你们……”
话未说完,大娣二娣一把推开穆雪薇,大哭道:“你不是娘娘,你的头发你的衣裳都不是娘娘,你不是你不是……”
宋宗祥怎忍见雪薇委屈,刚要喝斥,已被大娣二娣扑上前抱住腿,大哭起来。穆雪薇看着哭成一团的宋氏父女,泪水再也止不住,房中一片悲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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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篷车没有被砸,柴日双一路惊魂总算回到福田升,神颓气衰地进了办公室,一下坐倒在桌前。刚想缓口气,桌上《国风报》醒目标题入目“酒仙染毒,真伪难辨,谭会长毅然废弃”,并刊有验毒证书,柴日双一惊,再翻看其他报纸“酒仙遭倭商毒害已至人命,谭会长通告全县慎购”“酒仙毒患惊动龙府,龙府震怒”……
原来他早有预谋!这招以毒攻毒当真让柴日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啪”报纸被重重拍在桌上,帘外黄昏暮色映着他惊怒之容。
“砰砰砰”急促的拍门声响起,不待柴日双发话,伙计们已惊慌冲进来:“柴老板,不好了!县警把咱福田升围了个严实,要封门呀。”
柴日双惊起:“为什么?”
伙计:“说是酒仙的牌匾是龙府亲题,如今两国交战,龙大人本就痛恨日本,对这事更是震怒,已经惊动了军政要员,下令县长严查呀。”
窗外人影晃动,撩帘看去,县警举枪包围,森严密布。
柴日双目中惊恐:“一定是谭逸飞散布消息蛊惑人心,我赔上全部家当还不够吗?”他沉了一刻,极力压下一口气,“纵然你买通了报纸,却万万料不到我早已酿成千坛酒仙,等货款回炉我就东山再起。”
伙计忙急报:“柴老板,咱们暗中卖到外镇的酒仙全部退货啊,连带着一直给洋人领事馆送的福寿酒也全都退回来了。”
柴日双脸色惊变:“这全是我亲自监工,口味与谭逸飞半分不差,为什么会退货?”
伙计:“口味不差也没半点用啊。如今全国都在抵制日货,报上又都是酒仙有毒的消息,咱的货连退带砸,剩不下什么啦。”
柴日双大惊坐倒:“谭逸飞,你真要绝我吗?”
只听门外一阵脚步,县警冲进分列两侧,聂探长威严地最后进入:“柴田一郎!经查实,你在五柳镇经商以来,欺行霸市残害无辜,这次更变本加厉,毒害百姓,尊上命封号重惩,收拾物品不得停留!”
“咣”福田升的招牌摔在柴日双脚下,柴日双急怒攻心,大叫一声“谭逸飞——”惨然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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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龙安全县酒业再无日商字号,国酒同仁收复河山!
大快人心之际,谭逸飞并未忙于大摆贺宴,而是在阑珊黄昏,独入宋府,他此行是要收复此生至爱!
进得祠堂,三柱香插入炉中,谭逸飞向梁嘉琪的灵位躬身三拜:“福田升气数已尽,夫人九泉得安。”
宋宗祥:“谭舅兄,多谢!”
谭逸飞掏出那五万字据:“大队长,印鉴有幸夺回,原物奉还。”
宋宗祥接过:“多谢多谢,正要和舅兄商量此事,宋某用人不察,也没有经商的本事,宗祥银号我想转到你名下,如何?”
宋府繁华全仗三大家业支撑:布庄、仙客来和银号。布庄自己一半股份,仙客来已然姓谭,若是银号再收入旗下,这就是谭府胜过宋府的决定性标志!谭逸飞心头一喜,却道:“大队长无需担心,若是需要流转账款,从我账上取就是了。”
宋宗祥摇头:“多谢,国难当头,宋某已经决定了,把银号所得款项全部送往侯府以助军资。舅兄身在商界尚不忘国耻,我本就是军人之后更应全力报效!”
谭逸飞敬佩之情闪过,掏出柴日双的二十五万银票:“大队长如此慨然,逸飞也就不再劝了。这是大洋二十五万,请大队长收下。”
宋宗祥讶然道:“我那银号账无盈余,算上门面也不值这许多?”他确是实话实说,自波兰银号启动之后,绅商十之八九转存过去,宗祥银号仅勉强维持。
谭逸飞塞到宋宗祥手中,真诚道:“大队长且收下,报国之心逸飞敬仰,何必计较许多。大队长是要亲自去侯府吗?”
宋宗祥感动收下:“是。”沉了一刻,凄楚一笑,“虎子不在,如此重金我自当亲自送护。”
谭逸飞犹豫着:“哦……恕逸飞冒昧,府中连遭不幸,若大队长也离府的话,就更少了一层安定,逸飞能否将表妹接往舍下暂住一时?”
“谭舅兄何意?”宋宗祥不由皱眉。
谭逸飞忙道:“大队长千万别多心。雪薇是大家千金,从小到大一直快乐无忧,何曾受过接二连三的惨痛?在下身为表兄难免会替她着想。”
宋宗祥心头震动,与谭逸飞对视,二人均清楚看出对方目中对雪薇的担忧,谭逸飞再追一句:“表妹喜嫁贵府,您又忍心让她天天面对着白幡素绫吗?”
“砰”一句话正击中宋宗祥心中柔弱之处,沉思片刻,轻轻点头。
谭逸飞大喜,门外忽传来大娣二娣的清脆叫声“娘娘,娘娘!”
二人望去,大惊!只见穆雪薇一改容妆,少女的长发流海儿已被挽成已婚妇人的圆纂,所穿也是梁嘉琪之衣,她正温柔地将大娣二娣搂入怀中,大娣二娣幼小的心灵得到温暖抚慰。
宋宗祥目中泪光泛起,惊喜万分感动万分,急急出门走上前去。二娣冲他笑道:“爹爹,娘娘回来了,娘娘回来了。”
穆雪薇欣慰起身,甜甜笑了,这一笑立扫宋宗祥心中阴霾,瞬那间只觉一片昏暗枯萎中忽然一朵鲜花盛开,他激动地一把将穆雪薇紧楼怀中。
这身衣服却如寒冰般将谭逸飞刚升起的美好浇灭!雪薇为何如此穿?为何!她真要留在宋府给他的孩子做娘吗?!不——他在灵堂内愣愣看着,眼显怒色,胸膛起伏,双手不觉握拳。眼见宋宗祥忘情之下就要向雪薇吻去,谭逸飞再也忍不住,急冲出门喝道:“雪薇!”穆雪薇和宋宗祥不由一惊,雪薇脸红过耳,下意识地垂下头去,三人一时无措。
只听小生子急慌慌来报:“老爷老爷,宗英小姐回府了,宗英小姐回府了!”
众人大惊,急往前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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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霞晚照,照在一身素装的宋宗英身上,她枪伤未愈,面色尚白,却难掩一腔激动,被宋宗梅和谭稚谦搀着,急步往后院而去,正遇上宋宗祥迎出。“啊——”兄妹相见,恍若隔世!
一时间所有人均呆住,只听到白幡临风之声。
蓦的,宋宗英拉谭稚谦“嗵”地跪地,大呼一声“哥——”宋宗祥冲上搂住妹子:“宗英——你可回来了宗英——”兄妹相拥,泪飞如雨,旁观者无不泛泪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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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汉鼎休养期间已重新招兵二百,日日操练,均是勇武强壮,倚仗龙府通谍,目前人人枪械精良。他便派人护送谭稚谦夫妇回归宋府,自己整装待发,誓要救出司令平定叛逆!出发前,将谭逸飞约来,兄弟话别。
晨光冉冉的林中,两匹快马飞驰,只听“砰砰”枪响,快马驰过之处,树上画的靶心枪枪命中,二马一前一后驰向林中,二人飞身下马,快拳搏击,一来一往将军中擒拿术使得痛快淋漓,林叶飘飞,草绿军装和青衫衣袂交织如风,突然二人互击一掌跃开,同时举臂,枪口正正地指着对方。
谭逸飞和杨汉鼎炯然对视,均是纹丝不动,手中稳稳。
渐渐,谭逸飞一笑,先将枪放下,杨汉鼎正诧异,就见谭逸飞右手张开,一把子弹撒在地上,杨汉鼎一怔,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枪,就在他这一动之间,谭逸飞疾步上前,手中枪重又对准了杨汉鼎,此刻汉鼎再回击已迟,他愣愣地瞥了一眼胸前之枪,已明白方才逸飞手中乃是他自己枪中子弹,一思及此,他突然大笑,谭逸飞也是大笑,两人将手枪同时扔在一旁,紧紧相拥,随即又爽声大笑起来。
杨汉鼎:“又败给你了,老弟就是聪明,难怪你我为雪薇之争杨某也无奈相让。”
谭逸飞:“大哥出征在即,可莫说这个败字啊。”
“是是……”杨汉鼎点头笑道,“哈哈,老弟不愧是咱班里的头名,商海畅游身手一点都没搁下!”
谭逸飞向天拱挹:“恩师辛苦栽培,逸飞焉敢懈怠!”
杨汉鼎掏出龙府通谍递还:“正是!谢老弟鼎力相助,如今一切妥当,明天我就带团直奔侯府,一定要擒下侯元钦这个逆贼,速速解救司令,高举抗日旌麾!”
谭逸飞:“祝杨兄一举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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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违的欢笑声充满宋府,家佣们也都似有了精神,穿梭忙碌在院中。
兄妹久别自然有说不完的话,宗英将侯元钦叛乱之事相告,全家听得十分惊险。得知缪世章和七虎均因故离府,宗英也慨叹不已,谭稚谦却觉得稍稍松了一口气。
宗梅因自己误嫁逆贼沉郁良久,毅然换回姑娘家的装束,平复心情,亲自给妹妹来换药,谭稚谦在一旁相助。
宋宗英:“姐姐,我到现在这心还跳得厉害着呢,出镇那天看到姐姐那身装扮我当时就觉得心里呯呯地跳啊,没想到,竟然,竟然真是亲生姐妹,姐姐——”
“妹妹——”宋宗梅握住宗英双手,二人洒泪。
“姐姐为了成全宗英,舍了自己的姻缘,谁知竟然遇到侯元钦这恶贼……”宋宗英哭着摸着姐姐的发辫:“宗英对不起姐姐啊——”
宋宗梅一把搂住妹妹:“快别这么想,你我姐妹同气连枝,还分什么彼此,只要妹妹如意,姐姐心里就高兴,就高兴啊……”
宋宗英笑中带泪:“姐姐——”手足亲情在姐妹俩心中眼中流淌。
只听一阵朗笑声,宋宗祥拉着穆雪薇进门,谭稚谦心头不安,忙起身肃立。宋宗祥笑着上前拍拍他的肩:“妹夫快别这么紧张,从前是宋某门户愚见,得罪之处大哥向你赔不是啦。”
一句妹夫令谭稚谦心中一热:“大哥!”
宋宗祥重重点头:“稚谦!还是我们宗英有眼光,妹夫七星阵帮着杨长官脱困,又救了宗英,初投军中就立大功,大哥佩服!”
谭稚谦不好意思道:“哪里哪里……大哥,你这次去侯府平叛,稚谦和你一起去。”
宋宗祥一摆手:“妹夫回来得正好,这我就放心把山防交给你了,谭舅兄顾虑得很有道理,我这一走,宋府便没有男丁镇守,这一府如花美眷让我怎么踏实?”
“说的是,稚谦还是留在宗英身边等着做爹爹的好啊。”宋宗梅笑道。
“哈哈哈……”众人均笑起来,谭稚谦和宋宗英又羞又甜蜜。
穆雪薇:“宗祥,杨、杨长官已经去侯府驰援,宗英又刚回来,你,你还要走吗?”
听得出雪薇语含不舍,宋宗祥心中柔柔一荡:“当然。侯世伯一直为缺少武器发愁呢,我想先购一大批军火,直接运到侯府,助杨长官一臂之力!”他握住雪薇纤手笑道,“人人都知道我宋府二夫人勇敢得很,居然跑到街上演讲募捐,我怎敢不妇唱夫随呢?”
穆雪薇扑哧笑了,目中露出敬佩之色。
谭稚谦:“大哥,我和杨长官在营中休养之时,他残部原先只有十几个人,就一个多月就招了二百多人了,而且人人使的都是新枪,可威武了。”
“对啊对啊,杨长官还送了我们一支防身呢。”宋宗英也道。
谭稚谦将墙角一只捷克枪递了上来,宋宗祥目中一诧:“ZB26?这么好的枪咱山防都不多,他短短一月从哪儿买的?”
谭稚谦:“具体的也不太清楚,只听说借了什么通谍,然后就有了这大批的枪火。”
宋宗祥目中一亮:“龙府通谍?”
孙妈正端药进来:“龙府通谍,谭先生就有啊。二小姐,吃药了。”
穆雪薇一诧:“我表哥有通谍?”
孙妈有些神秘;“呀,舅老爷走了我也没啥忌讳了,那天谭先生被舅老爷叫去他房里了,我瞧舅老爷面色不善,就在窗根听了一耳朵,舅老爷一口咬定谭先生手里就有龙府通谍,还逼问得好大声啊,我正怕他俩吵起来呢,看见七爷来了,我就回夫人房里了。”
宋宗祥点头:“我只听说刘二豹把通谍押在了谭舅兄账上,团防这才缓过气来,看来是真的。”
“这下可太好了!”宋宗英喜道,“谭先生的仁义谁不知道,找他去借没个不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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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府花厅今日美人如花,一片欢笑声中,穆雪薇、宋宗梅、宋宗英在座,谭逸飞亲自为她们斟上嫦娥桂:“二小姐回府,应该是逸飞前去拜望,反劳芳驾亲移。”
宋宗英十分爽丽:“谭先生这府院宗英还没看过呢,当然要来。还有……”她豪爽举杯道,“还没有谢谢先生的大媒。”
谭逸飞大笑对饮:“幸得大队长没怪罪,否则要说谭某拐了她宝贝妹妹了。”
“哈哈哈”众人欢笑。
穆雪薇目中一亮,起身走向菊花圃:“呀,菊花开得真好啊。宗英,还记得吗?我第一次去府上找你玩,菊花也是开得这么艳,那时候你正跟着稚谦学对子,我也凑趣起了一联。”
“当然记得啦!”宋宗英也起身跟过去看,“我、我哥、我嫂子谁都没对出来,你没看我哥当时那脸红的,哈哈。”
宋宗梅十分好奇:“哦?从没听哥提过,什么对子让哥如此为难。”
穆雪薇背着手:“诸位听好,上联是,烟锁池塘柳,每个字分别用金木水火土做偏旁,下联也要这样。”
谭逸飞:“我记得《中洲草堂遗集》有这幅联,‘烟锁池塘柳,灯垂锦槛波。回波初试舞,折柳即闻歌’。我就引这下联,烟锁池塘柳,灯垂锦槛波。”
“取巧取巧,不算不算,罚他的酒!”穆雪薇笑指谭逸飞。
谭逸飞笑道:“好好好,我自罚一杯。”
宋宗梅起身在院中徘徊着,忽抬头,眼中一亮:“烟锁池塘柳,秋镶涧壁松。”
众人赞道:“好联好联!”
穆雪薇:“平仄相对,意境相谐,宗梅姐姐真是好联啊!”
谭逸飞:“一春一秋,一淡一醇,相得益彰,清幽淡雅。好!来,我敬大小姐一杯。”
宋宗英也举杯碰过来:“那会儿我就不会,今天还是对不出,我自罚一杯算了。”
众人笑着,魏永更匆匆跑进来:“哟,这好热闹呀,敢、敢情小姐们全来啦!快,谭老弟,咱邻省的大客户这就到啦,你咋还在喝小酒呐。”
谭逸飞一点不急:“不是交待孙掌柜和魏老哥大礼接待就是吗?二小姐头回到访,逸飞怎可失礼?”
宋宗英佯嗔道:“魏结巴,当了这么久经理,怎么还慌里慌张的,一点长进都没有。哦,是不是好久没见我,不把我放眼里啦?”
“哎哟喂,冤死我老魏了。”魏永更学着打千行礼,“二、二小姐回府,我头一个敲大锣给全镇报喜去。”
宋宗英:“哼,说得好听。正好,今儿的酒令我对不上,你帮我对上,谭先生就让你带走。”
魏永更懵了:“啥,啥酒令?”
穆雪薇笑道:“是个五行对联,上联是烟锁池塘柳,魏老哥,您就替宗英对对看?”
魏永更:“你们,你们几个女娃就笑我结巴吧,我啥时候会对对子了。谭老弟,你、你咋也不向着我点儿,大客商全来啦,多少钱呢!还对啥对子,钱、钱呀,钱来酒烧坊啦你都不要呀?”
谭逸飞“叭”一敲扇柄:“钱来酒烧坊,好对好对!大家听听,钱来酒烧坊,正是依金木水土之次序,比咱们对的更规整。魏老哥,高才呀!”
魏永更怔在那:“我,这就对上啦?”
“是啊,对上啦,高才!”众女子逗乐地笑。
谭逸飞:“正是正是。老哥如此高才逸飞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以孙掌柜的严谨,老哥之精明,就代咱酒坊洽谈即可,晚间在仙客来开席,逸飞必到。”
魏永更听得美滋滋的:“我高才?我、我竟然也算高才啦!成,交我俩了,老弟擎好就是。”
魏永更美颠颠地出门,谭逸飞笑着重回座位:“二小姐,如何不见稚谦兄?”
宋宗英:“他和大哥去山防了,大哥要去侯府,山防交给他了。”
谭逸飞心头一喜:“哦?好,早就知道稚谦兄军事天赋极佳,这回谭教习要变成谭队长了!哈!大队长何时出发,逸飞置宴相送。”
宋宗英:“杨副旅已先头前去平叛,大哥说了,要把谭先生给的银号全款全部购成军械送往侯府,今天来就是想借先生手里龙府通谍用用。”
谭逸飞目中一诧,笑道:“二小姐要借,逸飞怎敢不遵。只是在下一个酒商,虽然勉强做了团总,对这刀刀枪枪却是半点不通,通谍已交还县长大人了。”
“交还县长?”宋宗英急得站起,“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放手呢?”
“二小姐所言极是!”谭逸飞亦显得十分后悔,“要说生意上嘛在下还略通一二,这通谍有何贵重我却毫无见识,刘团总过世,就依县长说的,交还他了。”
宋宗英干着急,却毫无办法。穆雪薇目中一闪,未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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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记茶馆现在已成了大茶楼,成了八仙街上的大字号,“谭八仙专售”的金漆招牌光灿耀目。
魏永更昂首挺胸地进来:“钱、钱……”他本想把刚才对出的钱来酒烧坊之句再得意地念上一回。
钱老板却以为是在喊他,忙应道:“老钱在这儿呢。哟,结巴今儿有空啊,喝点啥?”
“钱、钱来酒烧坊…”魏永更终于念了出来。
钱老板:“当然当然,满大街谁不知道钱都到了烧坊去啦。”
魏永更乐了,马上想说自己是高才啦:“高、高……”
钱老板:“高末?得嘞,柱子,请你魏老哥到雅间,高末一壶外加小菜——”
钱老板说完便去招呼其他客人,魏永更这才说出句完整话:“高、高才!钱来酒烧坊,高才!我高才!”
柱子跑上前:“魏老哥,你二楼请。”
魏永更:“好好。高、高、我高……”
柱子:“高末,你稍等,这就得!”柱子一溜烟跑下楼。
“啥高末,高才!”魏永更冲着楼下又大声嚷道,“我高才——”客人们喧嚣声早把他的声音湮没,他不甘寂寞地嘟囔:“我高才,高末敬高才,哎,挺配,高末、高才……”他又叨叨几句,才自我满足地进了包间。
小队长带着一帮团丁进来,钱老板招呼着:“哟,兄弟们回来了,这趟又押了什么货啊?”
小队长:“是游老板的土雷,如今小日本打得是到处发慌,枪火最是俏!游老板也不做古懂了,就把炸墓的火药做成了土雷,别说,他这雷使着放心,威力又大,哪个大宅不抢着买。”
钱老板:“游老板?他那生意不是一直在山防吗?”
小队长和团丁大笑:“钱老板做了咱谭八仙的专卖都忙晕了吧,如今山防怎么和咱团防比呀?光捷克枪咱就一人一支,更别说火弹炸药,谭团总大名远扬,这押货的生意全找上了咱呀。”他得意地掏出一沓单子,“看看看看,从前哪儿敢想啊。”
“就是的,跟着谭团总干就是痛快,啥都能干出个名堂!”
茶馆外一人灰衫裹身,风帽遮面,只露出一双深邃的双目,正忧心地听着小队长的高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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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步走过花径,透过雕窗,看到谭逸飞坐在床上,从怀中取出丝绸包的银耳坠,怔怔地看着,送走三位佳人,他又复清寂,思念雪薇之心便越浓。门外正是穆雪薇,目中感动,轻推门而入。
谭逸飞惊喜站起;“雪薇?你怎么又回来了?”
穆雪薇:“我说找表哥还有话说,就让她们先回府了。”
谭逸飞高兴地拥住雪薇,拉她坐下:“你是不是终于想明白要回来了吗?好好,太好了!来,我们下棋如何?要么吟诗,作画……”他又拉雪薇到窗前,“你看,秋色正浓,你可还记得在军校之时咱们一同种菊之乐吗,你看你看,这全是为你种的,咱们就一同赏菊、赏桂、赏秋香……”
他此刻哪里还是锋芒睿智的显赫商人,便如久别恋人的大男孩一般,欣喜地对着心爱的女孩,只要她开心,他就恨不得要摘下天上的月亮来给她,雪薇不忍拂其意,被谭逸飞拉至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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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满园,菊灿桂芳。谭逸飞佳人在侧,秋香随风,一时间真是惬意无比,连声音也充满笑意:“雪薇,凤云来电话了,柴田已封号破产不知所踪,虽然没亲手要了他的命,但是终于除此大敌,痛快!你又回到我身边,呀,真真喜事成双,咱们就以菊论诗如何?”
穆雪薇心中有事,勉强一笑点头。
谭逸飞深情地看着她,轻轻吟道:“今日山晴后,残蝉菊发时,登楼见秋色,何处最相思。”
雪薇避开逸飞的目光:“闻君新酒熟,况值菊花秋。莫怪平生志,图销尽日愁。”
谭逸飞心中一动,但见雪薇声音轻轻,哪里有半分喜色,眉间竟微微蹙起,他不解地问道:“如此良辰,哪儿来的什么愁啊?”
穆雪薇顿了一瞬,终于问道:“通谍就在你手中,是不是?”
谭逸飞目中一闪,忙笑着掩示道:“赏菊赏菊,怎么说起这枪火之事了,哦,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盼着大队长快快出镇去帮着杨大哥?”
逸飞只要被说中,便会这样遁辞,雪薇心头一凛:“真的在你手里?我就知道,你故意说是交还县长,哼,你瞒不过我的。”
谭逸飞一笑,索性承认:“那是当然,娘子和我心意相通,我怎会瞒你?我不惜对他屈膝就是要等到这个时候,如今谭八仙名闻全县,团防也已经扩张成山防的两倍,我现在已经有实力把你夺回来,雪薇,你是我的,是我谈逸飞的娘子!”
“逸飞,你爱我如命我岂会不知?”穆雪薇正色道,“但国难当头,大军又落入逆贼手中,我们应该暂时把一切都放下,以大局为重才是啊。”
谭逸飞:“没错啊,我大宴八仙之时,将卖酒的两万大洋均捐给了凤云,就是用作军资啊。”
穆雪薇:“那你就把通谍交与宗祥给他买枪用。”
谭逸飞皱眉道:“雪薇,我九死一生才到了今日,你竟要我将如此重要之物拱手让与对手吗?他一旦得到通谍势必先扩充山防与我对峙,又哪里是为了侯府平叛啊!”
“不会的!宗祥绝不会这样!”穆雪薇断言道,“他所有生意都没了,只剩山防还在苦苦维持着,即便如此,他想都没想就把这二十五万全部用于军资,这是何等胸怀,你就把通谍给他吧。”
谭逸飞气道:“哼!他只是坐吃山空擅用小人的武夫,又何谈什么胸怀?他给你吃了迷药是不是?你看看你,梳得这叫什么头?穿得这叫什么衣?快快换掉!”他说着就要去解穆雪薇的发纂,雪薇躲开,他皱眉看着她,顿了一刻又缓缓吟道:“菊开犹阻雨,蝶意切于人,亦应知暮节,不比惜残春。雪薇!你赶快清醒清醒,宋府已是残春颓暮,你别在生什么恻隐之心了!”
穆雪薇凛然吟道:“可叹东篱菊,茎疏叶且微。虽言异兰蕙,亦自有芳菲!就是如此势微,他依然心存芳菲之志!逸飞,你商海得志,沉浸其中,是否已经忘了我爹的教诲?”
“什么?”谭逸飞挑眉。
穆雪薇凝视他:“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坐拥万贯家财,但国之不保,家财何存?”她不再多说,快步出府而去。
谭逸飞呆立菊丛,心潮起伏!
(第四十八章结束,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