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拒绝
上官旧一直保持着,弯身垂首的姿势。
一个姿势时间过久,他又不似顾少琮那样常年训练,体质硬硕。
难免身子发颤,额头沁汗。
顾少琮终是不忍,却仍旧嗓音淡漠:
“说来,在我今天赴会之前,也略有耳闻关于兖州商会的事。”
上官旧听了,突的浑身一颤。
是了,他是谁?
那可是印成关内,顾军顾大帅的儿子,兖州城大帅府的三公子。
只要他想,又有什么事情是他没办法知道的呢?
又听顾少琮淡然的,继续说道:
“令尊任兖州商会会长,已经有八年之久。这八年期间也算为商会尽心尽力,上官家在商会,甚至在整个兖州也算得上是盛门贵户。可惜了……如果人心不贪婪,倒也还好。只是面对滔天富贵的诱惑,又有几个人把持得住呢?”
“三少,我父亲从不是一个贪恋钱财的人。这一次绝对是被有心人陷害……”上官旧急急辩解,以至于有些失态。
此时的顾少琮在他看来,已经是能救他上官家于危难的,唯一人选。
而非多年好友,以至于连称呼都下意识的发生改变。
顾少琮冷淡一笑:“陷害?如果令尊不是贪心,又怎么会进入有心人的陷阱。”
上官旧猛然一呆,一时间竟是无言以对。
顾少琮起身,踱着步子,语调与步伐相同。
一下一下的,砸在上官旧的耳朵里。
“上官尧,年五十七岁,兖州人世,任兖州市商会会长一职。去年年初以招募资金,扩营商会在莱州的机械厂为由。不仅多次开股东会议,煽动商会成员出钱续资。更是挪用商会里大量资金……”
“莱州在成、房军之边界线上。因为连年开战,导致当地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但是兖州商会却可以在那样环境之下,扩大一个在战火中连支撑都困难的工厂。上官少爷,这样的借口恐怕刚上学堂的小儿,都不会相信吧!”顾少琮音量不增,却字字如冰。
直激得上官旧冷汗淋漓。
“工厂,工厂是在经营的,不然商会中的那些老狐狸,又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同意出资呢!”上官旧站直了身体,慌忙解释。
“而且刚开始的一年,每个月都是有盈利的。只不过,只不过……”上官旧迟疑得说不下去。
顾少琮替他说:
“只不过是从今年年初开始,工厂那边便入不敷出。开始的时候,上官尧还以成、房两军的战事,做为理由。什么工厂损毁严重,工人伤亡需要补贴等等,伸手向商会要钱。但是后来有人起疑,派了亲信到莱州调查。才发现那所谓的机械厂已经人去楼空,早就是一片废墟了。”
顾少琮站定在上官旧的跟前,定定的看着他:
“商会的人都在找令尊,想要讨个说法。可是令尊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只是保持着与你的联系。让你相信他,并且尽量在商会中周旋,拖延。还说一定会想出办法,解决这件事。”
上官旧愕然的看着他,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电话是自父亲失去踪迹之后,与他唯一的一次联络。
接通电话的时候,上官旧很确定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可是,可是为什么顾少琮的表情看起来。
就像接到电话的人是他一样?
上官旧被说中心中秘密一样,脸色煞白。
顾少琮继续说:
“事关重大,已经有人将此事,上诉到了行政厅。这个月底,也就是一个礼拜之后,是最后期限。再不见令尊的人,行政厅就会查收上官家所有家产,包括上官少爷名下的这所房子。”
“三少……不。泽然兄,你听我说,这件事我父亲真的也是被害的。你要相信我,你帮帮我,帮我拖延一下时间。只等我父亲回来就好了……至于行政厅,只要你们大帅府的人一句话,他们是绝对不敢乱来的。还有,还有商会的那些人,他们绝不敢再在外面胡乱推测。”
上官旧是真的慌了,从父亲出事到现在。
那种没有头绪和无计可施,折磨的他身心俱疲。
后来接到顾少琮的信,得知近期他会回来,顿时觉得迎来了希望。
凭着多年的交情,上官旧相信他能帮自己度过难关。
可又细想一下,顾少琮公私分明的性子。
上官旧只得改变方式方法,哪怕冒着失去这个朋友的危险。
也想要稳住眼下,上官家的危机。
顾少琮看着他冷汗连连的脸,只觉得恍如隔世。
记忆里,那么温润如春的一个少年人,竟然也变成了一个,只有利益在胸的商人。
其实今早准备出门的时候,大哥的近卫突然造访三少爷的院子。
并递交过来一个册子,里面竟是记载了,上官家的所有事情。
起初阿诚还纳闷,这大少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顾少琮看完了,一边的阿诚才明白,这位上官少爷,应该是有求于自家少爷。
嘴里还说:以两位少爷的交情来说,这点事情,少爷不会袖手旁观。
顾少琮当时也并未觉得很为难,大不了拿自己的身份,压一压行政厅的人,再做计较也并无不可。
可是当他的车子驶进上官家的别墅,看到满眼所谓兖州上流社会人士的时候。
他才知道,很多东西,早就已经变了味道。
“你我相交多年,应该最是了解我的为人。公事公办才是解决事情最好的办法。也算不污了你我多年的情谊。”
顾少琮又说:“有准备酒会的时间,上官少爷不如多加派些人手,去找令尊回来,说不定事情还会有转机。”
顾少琮的态度摆明了,他不会插手此事。
上官旧有些怀疑,眼前的还是从前他认识的,那个多次对他仗义援手的顾少琮吗。
“文昭知道,今天的安排让泽然兄不快,文昭愿意磕头请罪。”
说罢,上官旧竟真的作势要下跪。
顾少琮单手将他搀起,眉心成川,说道:
“大可不必,今日在宾客面前,我已经将这么多年的知己之情,全部留给了上官少爷。望今后,好自为之吧。”
顾少琮已经说完了所有想说的话,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
再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转身推门,迈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