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西风凉薄乱了回忆

第23章 西风凉薄乱了回忆

凤瑾晟闻言点了下头,针对当下各路诸侯藩王手中的兵权逐一探讨。

如今对朝廷最具威胁,最具影响的,只有天凝侯杜蘅。他准备在云浅身上下手,其余的根本不足为惧。

不过镇北王柏宇桦这个人,他还是有必要拉拢。

据他所知,柏宇桦膝下有一个女儿,名唤柏妃艳。其貌不扬,四肢粗壮,至今无人敢娶。

但此女却善于用兵,精通奇门遁甲,是个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

镇北王守着北狄与大檠的交界处,天河城,此女手上还有一支很强悍的水军。

若是将她掌控在手掌心中,多少可抵制一些天凝侯这边的兵力,来日慢慢再筹谋。

适才子羡一句话,让他想到了一桩好姻缘。凤瑾之早已过了适婚的年龄,如今依旧是孤身一人。

再不为其赐婚,难免显得他这个做皇兄的,对其疏于关爱!

他心下想到此,话锋一转,笑着问道,“瑾之啊,适才子羡一番话倒是提醒了孤。

你也老大不小了,心中可有心仪的姑娘?大胆的说出来,不管是谁,孤都为你做主!”

凤瑾之从小到大,最大的爱好就是习武。新皇登基之后,他手握禁卫军兵权,每日操心的就是京都城的治安。

至于女人,他觉得那就是个麻烦东西,还真没想过要娶妻,也没有喜欢谁这一说。

以至于凤瑾晟问他的时候,他的表情是呆滞的,摇了摇头,表示没有成亲的想法。

凤瑾晟闻言险些没忍住笑出声,失了帝王的稳重和威严。脸色一正,道,

“那如何能行?你母亲泉下有知,岂不要怪孤物尽其用,对你疏于关心!”

说起自己的生母,凤瑾之幽深的眼眸溢满了不甘和愤恨。凄惨的哭喊声一直停留在他的梦中,十多年来难以驱散。

文德皇后已故多年,凤九卿的双腿也废了,属于东宫的所有光芒和荣耀都不复存在了。

可他心里的恨,却犹如盘根错节的树根一般,将他紧紧缠绕,至死不忘!

凤瑾晟见他眉目恨意交加,自然明白他的心结,却是假装看不见,继续说道,

“不如这样,此次教阅各路诸侯藩王都会偕同家眷进京。孤留意一下,给你寻个性情相投的女将军,如何?”

凤瑾之缓过神来,脸莫名的红了,低头拱手谢恩!

到底还是皇帝懂他的心思,媳妇就要找懂舞刀弄枪的,泼辣强悍些才够味。

那种娇娇弱弱的,小细腰盈盈一握的。他哪里敢碰一下,力道若是控制不好,不得给掰折过去?

凤瑾晟见他平日暴力粗糙的样子,这会儿却露出这般少年人的姿态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比起阴暗狡猾的凤九卿,这个没大脑且十分忠诚的凤瑾之。

只要让他感受到帝王的恩宠,兄弟间珍贵的情义,就能完全掌控在手。

凤瑾之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得十分尖锐,

“那个叫离洛的大夫,有如此精湛的医术。凤九卿的双腿,会不会起死回生?”

若他的双腿真得能治好,帝王之位他势必要争得头破血流。

可他有那个命吗?

他拿什么争?一没兵权,二没财富,光有一颗谋朝篡位的心吗?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凤瑾之心里恨恨地想着,耳边传来皇帝阴沉嘲讽的声音,“他的双腿绝无可能有生还的机会,就算有,也不足为惧!”

他闻言转脸看向帝王,龙颜威慑十足,叫人不敢直视,匍匐在地。

凤瑾晟年少继位,朝中局势不是很稳。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内有安邦的文臣。

外有藩王诸侯护国,旁得不说,天凝侯的十万神策军,就不敢让任何人有谋反的野心。

说起那个少年神医,凤瑾之忍不住又想起自己的母亲,那个可怜的女人!

那时候他的年纪尚小,不知道母亲是因为什么原因?是什么时候精神出了问题?

刚开始一段时间里,只是嗜睡,后面半夜起身枯坐在窗口,对着外面的冷月说胡话。

那声音时而低沉暗哑,时而尖锐锋利,每每把他从睡梦中惊醒。

如今的太后当年还是婉贵妃,母亲到底与她曾是主仆,她感念这份情义,对他们母子极为照顾。

母亲生病之后,她也曾让御医过去诊脉,好药也不少用,可还是不见好。

父皇本就不喜母亲,见她疯了,便将她送进冷宫。最终一场大火将她瘦弱的身板吞没,只剩下几缕凄惨的叫声在寒夜里飘摇。

母亲死后,婉贵妃将他接到玉阳宫,与二皇子凤瑾晟作伴,他也改口唤她一声母妃。

待他慢慢地长大了,才告诉他实情。母亲是被那个善妒的文德皇后下了毒,才变得疯疯癫癫的。

多行不义必自毙,后面那个女人也遭报应病死了。听说是夜夜恶鬼缠身不能安寝,日渐消瘦而死。

母妃宽厚仁慈,得上苍厚待,一步一步踏上皇太后的宝座。如今苦病得良医,可谓是枯木逢春。

凤瑾晟与他兄弟情深,婉贵妃与他有养育之恩,这份情义任是谁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都无法撼动。

不管是凤九卿,还是谁,若敢谋逆,他就是拼得一死,也要先将对方斩于刀下。

子羡的马车停靠在战王府门口,守在石阶上等候多时的管家赵宁城立即小跑上前去。

看着从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的红衣少年,那张酷似战王爷的英俊脸庞。心中不免百感交集,眼眶都红了,“小郡王,你可算回来了,叫老奴好等!”

子羡伸手及时拖住即将跪身行礼的赵宁城,低声道,“宁伯不必多礼,这些年,劳你打理府中事务,费心照顾我母妃!”

“小郡王折煞奴才了,这本就是老奴该做的!”赵宁城说着站定身子,伸手把人往府中迎,边走边说道,“王妃想你想得紧,还在碧落阁苦等着!”

子羡闻言脚下步伐越发得快了,他还真是不孝。

父王离世六年,他整整走了五年半,让母妃独自一人守着战王府,备受思念的煎熬!

“母妃!”

子羡还未走到碧落阁,就看见院门口守望的模糊黑影。眸光一热,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努力克制的情绪,略有些哽咽。

叶潼华正欲抬脚,一股冷风卷席到了跟前。强而有力的双手带着温热的体温紧紧搀扶住她,扑通一声跪下道,“母妃,让您这般日夜挂念,是儿子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