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特城外的海上,另一支新的舰队行驶警戒,而这支舰队,插着波旁的白色王旗。
这是英国皇家海军伪装的。
南特城,四面的街道上插满了波旁的白色王旗。
“诸位!巴黎和奥尔良的乱党已经杀了国王!凡尔赛里的不过是替身而已!那群该死的乱党,我已经听说了,他们在旺代和布列塔尼征兵失败,恼羞成怒,在那里大开杀戒!谁能替他们复仇?自然是我们!”
夜晚的火把照耀下,一名身穿法军将领军服的贵族军官对着南特市民大声喊道。
这群受到英军保护的保王党贵族,此时竟是一副拯救者的面目。
而在市镇中心的那群保王党分子中,赫然坐着孔代亲王。
他本来在和儿子当甘公爵失散后就决定投奔奥尔良,结果惨遭保王党抓获。
孔代亲王眼神飘忽,正心不在焉时,突然听到那个贵族将军提到了他。
“我推举德高望重的孔代亲王担任我们的首领!”
孔代亲王一惊,正要开口拒绝,他身边的王党分子一左一右架起他,强迫他来到广场中间。
亲王简直欲哭无泪,还没等他张嘴说话,就察觉到一把尖锐的匕首抵在腰间。
“你要是敢乱说话,当场就会死,最好乖乖当我们的挡箭牌!”王党分子低声威胁他。
还能怎么做呢?只能同意了……
保王党的军队迅速控制了南特,以惊人的速度击溃了守军。
他们的军队自海上登陆,眼神坚毅,阵型严整,皆能熟练操作火枪,甚至有许多大炮。
这是穿了旧式军服伪装成保王党军队的英军精锐:红杉兵。
英国人,以半个身位直接入场。
……
夜晚,补觉完毕的陆星雨坐在议政厅中,看着由马赛那边的文吏递交的情报。
情报上写着,拿破仑率领奥松军团在马赛发动兵变,并且策反了马赛军团,此时已经控制整个马赛。但他依然宣誓向巴黎会议效忠,并且表示自己是一名雅各宾派。
原来如此……之所以右眼跳,是因为这家伙的原因吗?
不对,为何还是如此心神不宁?
陆星雨紧皱的眉头丝毫不见有所缓解,干脆放下那份情报,来到市政大楼前的长椅上坐着。
“我说,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一道温柔的说话声音传来,玛丽拢着裙子坐在他身边。
陆星雨抱住她的肩膀,低声说道:“玛丽,你有过某种持续很长时间的不详感觉吗?”
玛丽握住他的另一只手,摇头说道:“没有,怎么了?你觉察到什么了吗?”
“是啊,总感觉有一群很棘手的敌人,在看不见的地方盯着我们看。”陆星雨忧心忡忡。
玛丽下意识看向灯光幽暗的树丛,心里发毛,握着的手攥的更紧了。
还好,一直跟随的两个瑞士卫兵此时站在长椅旁边,一如既往的十分有安全感。
她镇定了一下,安慰道:“法国的敌人,那自然就是英国、普鲁士、奥地利了。你放心,我虽然就是奥地利人,但我一直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陆星雨亲了一口她的脸颊,心里却立刻开始思考。
那个在暗处的敌人,会是英国人吗?
……
奥尔良城外卢瓦河畔的草甸上,一只堪称浩浩荡荡的车队马队正打着火把,朝着奥尔良城进发。
这只车队有大量行商,还有工厂主带着工人们拖家带口,一脸期盼地看着奥尔良城的轮廓。
他们从法国各省区知道了陆星雨颁布的免税政策,也知道他在招纳商人和工厂主扩建城市。就算没有免税,扩建城区可是一笔大单,商人的本能告诉他们绝对不容错过。
车队中的一辆豪华马车上,最有实力的商人雅克·罗斯·雷卡米埃坐在其中,他是银行家,从里昂远道而来,正巧遇到许多跟他有相同目标的人,于是相约结伴一起去奥尔良城。
从进入卢瓦河地区开始,就遇到无数穿着新式红蓝军服的巡逻士兵,在盘查过后,登记姓名,很快就放行了。
车里还有四个人一起坐着聊天,都是他认为奇货可居的人士,正巧在进入奥尔良城前先打好关系,为可能的结盟打好基础。这其中那位公爵大人尤其的奇货可居:庞蒂耶夫公爵。
为了对公爵表达敬意,雷卡米埃特地将马车的主座让给庞蒂耶夫公爵。
庞蒂耶夫公爵的儿媳就是朗巴勒王妃,奥尔良集团二号人物玛丽王后的首席侍女官。
雷卡米埃从窗外伸手接过一壶清水,递给坐在他身边的一个11岁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正是雷卡米埃的女儿,名叫朱莉埃塔·贝纳德——跟他不同姓,没错,是他的私生女。
雷卡米埃在几天前转道去了离巴黎很近的朗布依埃城,想办法接走了庞蒂耶夫公爵,然后竟然碰见了他曾经的一个情人,伯纳德夫人。她正和伯纳德先生带着财产逃难。
看到许久未见的私生女后,雷卡米埃简直欣喜若狂,他的宝贝女儿简直往外冒着光芒,每道光上都写着“奇货可居”四个大字。
换言之,朱莉埃塔是个极美的美人胚子。
他劝伯纳德先生和夫人一起前往奥尔良城,在巴黎被吓破胆的两人很快就同意了。
庞蒂耶夫公爵坐在主座上,对着马车中的一个身穿军装的中年人说道:“琼斯先生,正如我所说,人只要办善事,就一定会有回报,你虽然受到不公正的对待,但我想很快就会在陆都督那里受到重用。”
被称为琼斯的中年人竟是身穿俄罗斯的军装,服饰精致,数枚勋章闪闪发亮,官衔绝对不低。
琼斯微笑道:“是啊,想不到一群农民竟有如此勇气,敢于拿起武器对抗乱军。”
琼斯身边坐着一个圆脸的中年人,身穿法军军装,同样是官衔不低,靠在车窗开口说道:“庞蒂耶夫公爵长年以家财帮助受苦大众,农民们当然要保护他。像我这样的外国贵族,虽然与公爵一样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也想在离开法国之前,见识一下陆都督是怎样的人。”
雷卡米埃闻言劝道:“奈波穆克先生,不与我们一起留在奥尔良城吗?”
奈波穆克摇头说道:“我不是法国人,见识一番就行了。”
就在这时,马车中末尾座位上一直沉默的人终于有了动静,他双手搭在一起,倚靠扶手,低声笑了起来。
这是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半大少年,英俊帅气,双腿交叠翘着,听见奈波穆克的话后,一直笑个不停,用稍显稚嫩的声音说道:“奈波穆克,你还是这么胆小,我们冒着风险继续待在法国,难道不去好好观察那位,做出给平民分发土地这样奇事的奇人?”
奈波穆克尴尬说道:“其实我并不是怕他,毕竟仔细分析他的事迹的话,就会发现他并不是如传闻中那样可怕。我是急着回家,家里有一个爵位等着我呢……”
雷卡米埃疑惑看着那个英俊少年,开口问道:“我从刚才开始就很想问了,请问这位跟着奈波穆克先生的少爷究竟姓甚名谁?”
“哎呀,是我失礼了。”英俊少年对他欠身道歉,“在下来自莱茵,在法国求学,想在奥尔良城住下,好好观察一下陆都督。至于我的名字……”
少年帅气的脸上充满了自信的神采,嘴角勾起浅笑,说道:“克莱门斯·冯·梅特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