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疯疯癫癫,贺芝仙打算先弄清来龙去脉,再慢慢想法逃生,他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便杀了老夫罢。”
口吃的那人连忙摆手道:“不……不行!你死……死了,我……我们也会死……死……死不瞑目。”
沙哑声音的那人道:“你只要不死,我们便认你作大师兄。”
粗嗓子的那人奇道:“他又没跟师父学武功,怎么当我们大师兄?”
沙哑声音的那人没好气地吼道:“我们教他不行么?”
口吃的那人道:“好。”
贺芝仙见几人缠夹不清,笑道:“要我不死倒也不难,放了老夫便是。”
三人异口同声道:“休想!”
贺芝仙道:“那你们先回答老夫几件事。”
口吃的那人道:“什……什么事?”
贺芝仙道:“先告诉老夫,你们是什么人。”
三人又同时道:“休想!”
贺芝仙故作生气,瞪眼道:“你们便等着死不瞑目罢。”
三人眼现惊惧之色,沉默了半晌,三人又到一旁悄悄商量。
过了一阵,三人走过来,沙哑声音那人道:“说话算话,我们跟你说了,你也要老老实实回答我们。”
贺芝仙抚须笑道:“老夫说到做到。”
沙哑声音那人道:“我是大师兄……”这话自然引得另两人连骂放屁,他也不介意,又说道:“我叫仇万千。”
粗嗓子的那人对仇万千道:“我解千里才是大师兄,哪轮得到你?”
仇万千与那口吃之人又骂声放屁。
解千里不理二人,道:“我叫解千里。”他却未想到刚刚已说出了自己名字。
口吃之人道:“我……我才是真……真的大……大……”
果然,他话未说完,仇万千与解千里便又骂声放屁。
就听他接着道:“……大师兄,我……我……我庄……庄……庄不平。”
听庄不平说话甚费力,贺芝仙暗觉好笑,但见三人武功高强,他也只能憋在心里。这三人的名字贺芝仙一个也未听过,他又问道:“你们师父是谁?”
庄不平道:“不……不知道,师……师父从没……没说过。”仇万千与解千里连连点头,显然庄不平所说是实。
贺芝仙奇道:“哦?为何连姓名也不告诉你们?”
仇万千道:“他不说,我们也不问。”
解千里道:“反正叫他师父就是了。”
贺芝仙又问道:“你们为何怕我认得你们?”
庄不平道:“师……师父说……说,厌……厌倦了江……江湖纷争,叫……叫我们……”
他还未说完,仇万千便抢着道:“师父叫我们隐姓埋名,最好莫让人看见我们的长相,免得卷入江湖的纷争。”
解千里道:“若惹了仇人找上门来,躲也无处去躲。”
仇万千问道:“你问完了么?如问完了,就该你好好回答我们。”
贺芝仙道:“你们说罢。”
解千里抢着道:“一个多月前,你与金城派的人在应州?”
庄不平道:“是……是不是遇……遇见了一……个人?”
仇万千道:“那个人是不是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
贺芝仙惊讶不已,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问道:“你们说的是谁?”
仇万千道:“何凝霜。”
解千里道:“十多年前,她在洛阳风陵渡杀了几十个人。”
庄不平见仇万千与解千里把话抢着说完,自己已无话可说,不禁憋红了脸道:“是……是个女……女人。”
贺芝仙道:“是又怎样?”
三人听得贺芝仙承认,均喜不自胜,庄不平忙道:“你你快……快告……告诉我们……”
解千里见他半天说不出来,抢道:“神功是什么样子的?”
仇千里也问道:“神功秘笈在哪里?”
贺芝仙奇道:“你们怎知何凝霜有神功秘笈?”
庄不平道:“师……师父说的。”
仇万千道:“师父说,找到何凝霜,就能找到神功秘笈。”
解千里道:“他还要我们暗中打探,免得引起江湖中人注意。”
庄不平道:“我……我们寻了十……十几年,都……都没找……找到她。”
解千里颓然道:“师父把口诀翻来覆去地看,也不教我们练功,连话都不和我们说,没过几个月,他就死了。”
庄不平道:“他死……死不瞑目,叫……叫了几……天几……夜。”
仇万千道:“他临死前都想看看神功是什么样子,叫我们找到神功秘笈就烧给他。”
江湖之中不乏嗜武如命之人,见了玄妙的神功口诀,定要破解其中玄机。想来他们师父见神功口诀极是玄妙,便想参透其中奥妙,哪知口诀太过晦涩,最终心力憔悴而亡。
“唉——”贺芝仙听出些眉目来,只觉自己也是白忙一场,他脸上时惊时喜,时怨时悔,最后长叹了一声。
仇万千见贺芝仙似入了魔障,不由得心中害怕,说道:“你……你也要如师父那样死不瞑目么?”
庄不平吓得往后一跳,牙咬得格格作响,颤道:“他……他……他真的要……要死了?”
解千里恨道:“你还没说神功是什么样子的,死不得。”
仇万千哑着嗓子大喝道:“贺芝仙,你莫忙死,快将神功心法说出来。”
贺芝仙回过神,叹道:“实不相瞒,我并未得到神功心法。”
三人哪里肯信,同时说道:“放屁!”
解千里道:“事到如今,你还想哄骗我们?”
庄不平手扶剑柄,道:“你……你……你不想活……活了?”
仇万千咬牙道:“你信不信我们杀了你?”
贺芝仙见三人不信,道:“老夫何尝不想得到神功心法,可惜事与愿违。”他心灰意冷,将佛宫寺一切都讲给三人听了。
仇万千疑道:“那小孩儿真变傻了?”
解千里狠道:“我把他手脚砍断,看他说不说。”
庄不平喜道:“把他抓……抓来,试……试一下。”
解千里愁道:“就怕杨一知的毒药。”
仇万千丝毫不惧,道:“两位师弟,我们抓了小孩儿就走,还怕甚毒药?”解千里和庄不平终于没骂他放屁,他总算当了回大师兄。
三人商量一番,都休息不提。
第二日,仇万千、解千里、庄不平和贺芝仙又上路,欲往汴梁方向去寻上官云。恰遇铁牛儿、杨一知觅踪寻来,几人趁对方未注意,赶紧躲到一旁。
几人忌惮杨一知的毒药,不敢立即动手,便暗暗跟随,却来到仇万千等人昨晚歇息之处。
上官云小小年纪,走了数十里地,已极疲累。
杨一知干脆叫铁牛儿稍作休息,他取出清水干粮,递给上官云,自己也将就吃了些,然后便靠在树上闭目养神。
铁牛儿与上官云各自寻干爽之处休息不提。
四人远远看见杨一知黑扇与包裹放在一旁,都觉机不可失。
仇万千道:“两位师弟,机不可失,你们谁去将毒扇和包裹偷回来?”
解千里道:“我是大师兄,我当然不用去。”
庄不平道:“放屁!我……我才是大……大师兄!”他又对仇万千道:“你……你自己为……为什么不……不去?”
仇万千道:“你武功最高,当然是你去。”
庄不平道:“我的武……武功当……当然最……最高,但是我……我不去。”
解千里道:“你不愿去,我也不愿去。”
仇万千道:“不偷了杨一知的包裹和毒扇,你们敢去抓那小孩儿?”
解千里道:“我不敢!”
庄不平道:“我……我也不敢。”
仇万千道:“我们一起去偷。”
庄不平与解千里都说道:“好。”
四人慑手慑脚来到近前,解千里拣了一根细长的树枝,轻轻将杨一知的包裹与毒扇挑了过来,一得手,三人就在原地跳起来哈哈大笑。
贺芝仙拿过包裹,翻开一看尽是些瓶瓶罐罐,也不知道哪是毒药哪是解药。
铁牛儿一跳而起,认出正是昨天的蒙面人,喝道:“你们是甚么人?为何要掳了贺老儿?”
解千里扬了扬手里的毒扇,指着上官云,道:“把这小孩儿交出来,要不然,我把你们斩成两段。”
杨一知赶紧将上官云挡在身后。
贺芝仙未找到解药,怒道:“杨一知,快将解药交出来。”
杨一知嘿嘿冷笑,道:“解药便在你手中,就怕你不认得。”他又对解千里道:“你们要这小孩作甚?我就不交给你,你又能把我怎样?”
贺芝仙火冒三丈,但他武功使不出来,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庄不平道:“你……你不交……交出来,我就……就让你尝……尝尝我……我的厉害。”
仇万千道:“到底交不交出来?”
杨一知道:“有本事就就来抢,莫非杨某还怕你们三个无胆匪类?”
昨晚被你们逃了,今天让你们尝尝厉害。”铁牛儿一拳往旁边的树上砸去,竟将那水桶粗的树干打了个对穿窟窿。
仇万千拔剑道:“两位师弟,看大师兄怎样教训他们。”说着就向铁牛儿斩去。
解千里和庄不平连骂放屁,解千里道:“你那剑法本就学得不对,你先打着,我给你指点指点。”
庄不平道:“你……你们的武……武功,哪……哪里比……比得上我……我这个大……大师兄……”
他还未说完,仇万千与解千里又同时骂道:“放屁!”
虽然仇万千疯疯癫癫,说话缠夹不清,武功却不低,他出招大开大阖,竟将铁牛儿逼得不住后退。
只是铁牛儿赤手穿着,仇万千手执宝剑,难免占些便宜。
攸忽间,两人斗了十余回合,铁牛儿的拳法固然厉害,却也奈何不得。
庄不平看了一阵,只觉手痒难耐,当即按捺不住,拔了背上宝剑就扑了上去。
铁牛儿以一敌二,拳法渐乱,只怕已撑不了几时。
杨一知喝道:“不知羞耻,以多欺少么?”
解千里扔掉毒扇,拔剑跳将过来,道:“你没了毒药,还怎样与我作对。”他也和杨一知打了起来。
贺芝仙空有内力,也不敢上来夺人,只好作壁上观。
毒书生以毒术驰名江湖,本身的武功却不怎样,未过几招,就险些被斩掉脑袋。他被解千里逼得急了,张口就吐出一枚半寸长的钢钉,直往解千里头上射去。
解千里只觉银光闪现,还好见机得快,他将头后仰,那钢钉便擦着头皮飞了过去,噗的扎进了不远处的树干中。
杨一知见一枚不中,又卟卟吐出两枚。
解千里哪里敢再战,使出轻功,一提一纵退到数丈开外,两枚钢钉又射进树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