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校长办公室顶层，宽大的办公桌上摆着一盏灯和两个骨瓷杯，杯里金色茶水泛着光晕。
“听说你今天早上刚刚醒的，没事吧？”昂热举起茶杯喝了一口。
“可能是太累了，所以睡得有点久了。”路明非顿了顿，“校长，请问那个老唐……他怎么样了？”
昂热将一只巨大信封递到路明非面前，“你口中的老唐，本名罗纳德·唐，美籍华裔，是被收养的，没人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他高中就辍学了，住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一个穷人区里，接一些秘密工作赚钱。”
“青铜计划结束，学院直升机把你们两个从三峡接回来后，他住在芝加哥由学院赞助的医院里，只躺了三天天就苏醒。”昂热说，“他似乎不记得诺顿的事情，或者他现在只是罗纳德·唐，所以我们就放他离开了。”
“啊？”路明非一脸诧异。
昂热顿了顿，“我知道他是龙王诺顿，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知道他是诺顿，还就这样让他离开了？其实不但你说的老唐，当时晚上入侵学院康斯坦丁最后也没死，或者说康斯坦丁死了，那个男孩没死，最后他也被收容到学院名下一家疗养院之中。”
“校长为什么要，这么做？”路明非不解。
卡塞尔学院前身是秘党，秘党的手段他是清楚，知道老唐的真实身份，居然没有抓起来关在某个研究所进行“科研”这不合理，就算诺顿已经死了，老唐作为诺顿曾经的宿体，想必也很有研究价值。
“因为我和一个人做了个交易。”昂热说。
“谁？”
“你？”昂热直视路明非眼睛。
路明非一愣，很快他就想到了男人，他现在拥有男人所有记忆，但唯独男人来到这里之后做的所有事，他并不知情。
“在你参加“夔门计划”前一天晚上，你身后的人，他找我做了一个交易。”昂热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交易内容是，他帮我永远杀死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和康斯坦丁，但在龙王死亡之后，罗纳德·唐的身份永远保密，并且不在对他进行研究，这就是我为什么只让你一个人去三峡的原因了，因为罗纳德·唐是龙王这件事情，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路明非恍然醒悟。
“学院被入侵的那天晚上，也是交易的一部分，你负责潜入冰窖放出康斯坦丁，最终由我来配合一起击杀龙王。”昂热说。
事情又一次完成闭合，路明非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能那么轻易入侵冰窖，为什么在面对康斯坦丁的时候，校长能如此恰到好处的救场，原来这一切都是制定，这是校长与男人的计划。
“现在还有什么疑惑么？”昂热问。
路明非沉默了一会之后摇摇头，“我都明白了。”
昂热放下了茶杯，从桌子底下拿出另一份厚重的文件包，上面没有任何标记。
在卡塞尔学院所有资料都会被标号，并且标以秘密等级，就连《冰海残卷》这种级别的东西也有档案号，而桌上的文件袋没有任何标记，但往往这种东西才是最高级机密，因为真正的秘密是不会存档，也不会录入电脑。
“打开看看？”昂热说。
路明非打开信封，倒出了一些羊皮卷。
羊皮卷上有英文混着古希伯来文以及拉丁文文手写文字，以及绘制精细却晦涩难懂的图案，倒吊的男人，燃烧的五芒星，带着骷髅面具的法皇。
他愣住了，就算是当初的他也未曾见过这种奇怪的东西。
“羊皮卷，中世纪可是好东西，那时候一册羊皮卷能换一个庄园，所以有资格在羊皮卷上留下文字的只有巫术，炼金术和黑魔法，因此它也被称为亡灵的恶魔书。”昂热淡淡的解释。
“类似‘死亡笔记’？”路明非问。
昂热一愣，“我不知道什么是死亡笔记，但看过上面记载的东西的人，在中世纪，那可是要被吊在十字架上焚烧的邪恶巫师。”
“啊？”路明非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手，“校长你别吓我啊。”
“放心，时代不同了，现在的话，看过这份文件的人，就多会被血统清洗而已。”昂热笑着说，其实血统清洗就是处理失控混血种的一种委婉说法，和被吊在十字架上也差不多。
“中世纪的羊皮卷？血统清洗？”路明非脑海里隐隐出现一个名词，他惊骇看着昂热，“不会是那个吧？”
昂热双肘撑在办公桌上，身子前倾，银灰色瞳孔直视路明非眼睛，“你猜对了，这里面记载的是……有关于“暴血”的资料。”
对于混血种来说，他们是存在人类和龙族两种精神属性，所谓血统稳定的混血种指的就是，人类基因能够压制住龙族基因的混血种，且血统比例不超过“临界血限”，当然除了象龟君那种天生就可以稳定跨越“临界血限”的“影皇”除外。
普通混血种还是在这个界限之内，“暴血”就是通过弱化人类意志来使龙族基因呈现压倒性表现，以此来提升血统纯度跨越“临界血限”的技术。
说是技术，更像是一种禁术，因为无论是中世纪还是现在，任何提升血统的技术都是被禁止的。
“想看么？”
“校长，您可是校方，给我看这种东西合适么？”路明非问。
“这个也是我和他之间交易最后一个环节，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康斯坦丁死亡，我将“暴血”全部资料交给你。”昂热说，“他还让我和你说一声，这是送你最后的礼物。”
路明非低着头看着手中骨瓷杯，最后的礼物么？
男人确实给他铺好了路，他甚至考虑到路明非在对抗诺顿的时候，必然会进行最后一次交易，而在男人离开之后，路明非再也没有召唤兽了。
这种情况下，路明非还要继续对抗那些初代种，这时候“暴血”技术会成为他最大的依靠。
男人从未骗他，路明非救了老唐，男人给予他血统，并且帮他把后面的路铺好。
“说实话，这个技术对于普通混血种来说是禁术，因为一旦开启了就永远不能回头，所以当初我还有点犹豫要不要给你。”昂热说。
路明非看着那一册羊皮卷，他当然知道这个开启就不能回头，毕竟师兄永不熄灭的黄金瞳就是最好证据，在他记忆里那双黄金瞳唯一的一次熄灭，是在哪个破败地铁站里，那时候的师兄，已经快要死去了。
“但是，我看见你在“夔门计划”上已经“青铜计划”的完美表现，选择相信你是可以驾驭这种力量和技术的，为此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昂热继续说。
“校长真不愧是复仇男神。”路明非忽然说，“为了能复仇，暴血或许没那么禁忌了。”
昂热笑了笑，“是的，只要能复仇。”他顿了顿，“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一下。”
“什么？”
“原本你刚入学，作为新生来说，你应该在学院好好上课，但介于你之前在表现有些突出了，校董会甚至开始注意你了，或许你该避避风头了。”昂热说。
“避风头？”路明非一愣。
“嗯。”昂热说，“我打算把你当做交换生，送去日本进修一段时间，日本分部那边情况比较特殊，校董会基本管不着，而你也可以在那边学习一下。”
路明非一愣，他觉得校长不仅仅想让他避风头，其中也包括了让路明非短暂离开本部，以免两个人做的那么多事被秘党察觉吧。
不过距离暑假还有一个学期，也不急的去找小龙女和师兄，现在去一趟日本，这好像正和他心意。
“什么时候？”他问。
“下周吧。”昂热说，“我不会帮你提前打招呼，但毕竟是去避风头的，你只是作为一个普通进修生去，再者最近日本分部动作也挺多，你也可以过去顺道查探一下那边情况。”
“卧底？”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你的资料我会让诺玛封存，日本分部只能搜索到你入学前的事迹，入学后参加的所有计划他们都没办法知道，这样你就不会太受到注意，也方便你做事。”昂热笑了笑，“如果是我，会直接过去敲打，但你还是新人，低调一些也不错。”
路明非咧咧嘴笑了，“校长有校长的做法，学员有学员做法。”
“对了，罗纳德·唐虽然已经不是龙王了，但因为龙王寄生过原因，他体内还是残留血统的，换句话来说，他其实是一个血统不错的混血种，所以作为卡塞尔学院校长，就算不公布他曾经龙王身份，也不能完全放任的不管。”昂热淡淡地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路明非点点头，“嗯，我知道该怎么做，刚好我也要去找老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