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教官,对不起

军训周到了,我们整个初一年级的学生都要离开家五天的时间,这对于从没出过远门的我来说,无疑是煎熬的。

到了学校,老张再一次对我们班的同学做了一系列的安全教育,并表示会和我们一同前往林庄军训实验基地,陪着我们。

老张是我们对班主任的“称谓”,在学生时代似乎每个班主任不论男女还是年轻与老,都会被在姓前面加个老字,似乎这样显得亲切随和一些。

八点,每个班分配的教官准时踏入了每个班级,我们班是个男教官,姓胡。八点半我们准时的坐上了去往军训基地的大巴车。

……

车内同学们很吵闹,教官按压着躁动。我望向窗外,路边的街道树与在吵闹中行驶的大巴车相反的运行着,我的煎熬在环境的感染下慢慢变成了焦虑,恍惚间已经分不清谁朝前朝后了,终于大巴车驶离了我熟悉城市,接着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片荒芜,毫无城市中的生机,只有几只小鸟在树杈上叫着,我意识到,我已经离开城市,离开家了。

突然,旁边有人拍了我一下。

“你是康跃岷吧?我是陈炘南,是第二小组的。”他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

因为刚开学,班上同学被分成四个小组,我们默认的社交方式就只在同一个小组内认识,对另外三组却不是很熟悉,所以当陈炘南对我说话时,看着他,才想起来他在第二组而我是第四组的,基本不熟。

呲咻…

大巴刹在了基地门口。

“走吧,下车了,诺,你的包。”

“谢谢。”

全都下了车后,随车教官带我们走进基地,又向里面弯弯拐拐走了很多路,中间女生被分在另外一个营地而我们到了另一个营地的门前,在我们之后又来了两个班,三个班汇聚在了这里。

………

“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你们这五天的宿舍了,记住你们宿舍的名字,六营!好了!全体都有!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右看齐要有小碎步!跺出来!声音!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的军训科目就已经开始了!我是营地的带训教官!是六营的副营长!你们可以叫我鳄鱼!旁边这位是我们六营营长!他叫影子!再旁边这位教官!你们就叫他教官,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班都笑出了声。

“很好笑吗?嗯?再问你们一遍!是不是很好笑?!不知道要动的话要打报告吗?!既然喜欢笑!那就站!再站五分钟!”

“啊。。。”三个班的人都异口同声的发出了哀声载到的声音。

“啊什么啊!再站十分钟!”

………

“一班跟我进!剩下的人活动一下,我们现在开始分床位!”

………

“二班!”

………

进入宿舍,我被分到了下铺的位置,我上铺刚好就是陈炘南。分完了床位,我们又被领到了刚进基地大门的操场上,在那里我们又见到了胡教官,他是我们科目训练的教官。见到他我们心里都清楚训练真的开始了。

到了晚饭点,每个班都被带到了食堂门口,门口有一片小空地,刚好容纳的下六个班的人。

“饭前不拉歌,吃饭吃不香!”这时一个教官冒出来这句话,因为训练我们早就饿了,听见还要拉歌,又是一片哀鸿遍野。

“哀声叹气的干什么!哪个班唱好了哪个班先去吃!”听见这句话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为了早吃饭扯着嗓子唱了起来。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

各种熟悉的歌曲在这一刻此起彼伏,当然我们也不知道教官的评判标准是什么,只知道把声音放大了,盖过其他班就是最好的!果然,六个班唱完我们班是第一个吃上饭的。

我们吃了饭,排着队回到宿舍,路上我也在想,其实就算每个班都没唱好教官也不可能真的不让我们吃饭,可能他们就是想以此调动我们的情绪让我们切身体会一下部队里的生活,毕竟这是训练的目的,也是部队生活的特点。

到了营地,影子教官开始教我们叠军被,一会就到十点多了,“好了!叠军被就教到这里,我希望明天早上起床你们的被子是叠好的!听明白了吗!”

“明白!”

“好!现在22:23分你们还有7分钟洗漱时间!22:30准时熄灯!”

很多同学都选择了不洗漱,直接睡,我也是其中一员。

啪!

灯灭了,我躺在床上,目光呆滞的望着上铺床板,心想爸妈现在在干嘛呢?可能在看电视?也有可能出去吃饭还没回家?想着想着就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起床号一响,我们就像被惊了神的麻雀,都弹射起床,又开始了训练的一天。

……

第二天训练结束,充实的一天又到了尾声,很快就到了熄灯时间。大家一上床没多久都传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第三天太阳早早的爬出山脉线,不知道是第几缕阳光,照射在了我们站军姿所在的操场上。训练完,吃过午饭,中午休息过后下午又继续早上的训练,可这一次训练却发生了一件令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变故…

由于我们班训练一直不认真,指令动作的衔接不是很顺畅,磨合几次都还是不理想,看到这副样子,胡教官实在忍不住了说:“看看你们练成个什么样子了,练了这么久还是和第一次一样!平时练的时候嘻嘻哈哈的!觉得我很好说话是吧?!你们觉得谁能教你们就去,我教不了了!”说罢教官走了,我们心想教官可能就是说说气话,可这次却是走的那么干脆,望着背影,我们心里才反应过来平时随和的教官,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

在操场上我们依然站好军姿,夕阳打在我们身上,把我们的影子不知拉了多长,影子铺在地上,显得那么安静,可每个影子的主人心里却波涛汹涌。

我抬头望了望同学们,大家都垂着头,似乎还有一些抽泣的声音,这一刻大家似乎都认识到了自己在训练中的错误行为,但在原地忏悔始终是没作用的,跑出去,追回来的,忏悔才有意义。这种信念驱使着我,我第一个动身了,心里的那份歉意以及想安慰教官的心促使我朝着教官离开的方向跑去,身后的同学可能是受到我的牵动,也都动起了身,跟我一起往那个方向跑去。

台阶上

“胡教官,我们错了,你再带我们训练吧…”

“胡教官,别生气了…

“胡教官,我们之后会好好训练的…”

教官一言不发,只是坐在台阶上,帽子低压,漫无目的地看着手机。

“胡教官…首先我想先说声对不起,我代表不了全班同学,但我确实是为自己平时训练时犯的错误没有及时改正向您道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对于我们来说这段时间的训练您亲力亲为,确实像一个父亲一样照顾着我们,但我们却让你失望了,对不起!我们没做好,请您原谅!”

这些话说完,我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卸了下来。本来就内向的我在心里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说了这么一段,能说出来已经是很不易了,说完之后感觉肾上腺素飙升的厉害,身体在不自觉的发抖。可这番话效果却是挺不错的,虽然当时看来没说得多么华丽,却说得很真诚,同学们也都受我影响开口说了对不起。

胡教官听完坐起身跑开,我们也追了上去。基地里他在跑,我们在追,在夕阳的映射下所有人被拉长的影子开始变得不再平静,影子的影子的交错激起一阵阵的波澜。

现在大家都在尽自己最大努力想把教官追回,但追着追着,教官就不见了,最后看见他的同学说教官就在这条路上往前跑的,我们索性就继续在这条路上追,最后教官斜靠在树旁说:“别追了!从明天开始,训练恢复,希望你们能记住今天说的话!最后的训练考核别让我失望!”教官望着气喘吁吁已经没力气回答上话的我们,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迎回教官我们又跟着跑回了训练的地方,我回头看了看,那树影被斜阳越来越长,可不管树影如何变化,那棵树就一直在那,不曾变过。

考核日到了,我们班最后结果还是不理想,并没有获得任何奖项,看向教官,教官还是扬起了笑容,仿佛在说你们已经尽力了。考核结束后我们就该回家了,五天时间很快就过去,在下车的位置已经停上了来前的大巴车,我们提上行李,在车上找位置坐好,女生们望着车外的教官,忍不住哭了起来,男生们也都埋下了头,没有看教官,我看见这一幕没有和他们一样或埋头或哭泣,我只是静静的望着背过身的教官,可能他比我们更想为这个班级争得荣誉,但也知道我们尽力了,所以对他来说结果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可能在今后的日子里他还会带领别的学校的班级训练,但我们可能就是他嘴里最“笨”的那一批学生了吧,“笨”到追人都不知道从小路包抄,而是顺着大路一直追寻着。之后教官和我们说,要不是他赶紧从小路跑出来,估计我们都顺着大路跑出基地了。车发动了,同学们悲伤的情绪依旧没有恢复。五天时间不长不短,至少培养一段感情,五天时间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