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川感觉自己的一切秘密,在这个情报掮客李四象的眼中都无所遁形。
他不但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知道黄金卡牌这个最大的秘密。
此时宁川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直接一拳杀死李四象,一了百了。要么,就是两人彻底变成在同一个壕沟里摸爬滚打的战友,除此之外再无第三条路可走。
“你是说,那个什么七组,是专为黄金卡牌而来?”
李四象思索了一下,谨慎开口道:“这属于联邦最高机密之一,我也只是猜测。不过这个FMB七组,根据我的情报显示,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追寻失踪的黄金卡牌。至于那个道士陆纺,为什么会在H市现身,我还没有头绪。”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架子上,有一台传真机,突然发出声响,开始了打印。
李四象眉头一挑,立刻朝那边走去。
“传真还能用?”宁川疑惑道。
传真机的工作原理十分传统,按理说在这个时代应该已经彻底报废了才是。
“这是通过卫星信号工作的特制传真机,也是我接收全球各地情报的途径之一。”
李四象拿起那张纸,扫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怎么了?”
“哦,这是京都基地市传过来的情报。之前我在这里发现了陆纺和FMB的身影,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便委托一位身在京都的同行帮忙调查,果然有所收获。”说着,李四象扬了扬手中的打印纸。
“什么收获?”
“您请过目。”李四象将纸张递到宁川手中,直到此时,他的双颊依旧泛着一抹潮红,显然那股兴奋劲还没褪去。
宁川接过纸来一看,也是有些惊讶。
这份传真,详细记载了年前某一天,道士陆纺突然造访第二议长办公室,而在他离开后,司马诞又立刻召见了FMB七组组长陆敖。
同时在这张纸上,还写了当晚陆纺去了京都某一家二手车行,在那里买了一台性能卓越的越野车,当夜便驶出京都,朝东北方向进发。
第二天天一亮,陆敖就带领着七组全体组员,分三辆车,沿相同方向出了京都。
宁川在心里默算,他发现陆纺去拜访司马诞的日子,应该正是自己的先知牌刚刚解除封印不久。
现在宁川已不相信会有什么巧合了,应该正如那陆纺道士所言,他通过卦算推演,算出了黄金卡牌在东北重新现世。
同时陆纺也应该没有撒谎,他只是算出了卡牌,而没有算出他宁川。
否则宁川见到的就不应该是FMB的小喽啰,而是第二议长本人了。
至于在第二议长办公室中,陆纺都与司马诞讲了些什么,谁都无法知晓。
此时宁川只能祈祷陆纺信守承诺,回京都后不要将他的事情外传,否则伟大的议长大人们,恐怕就要亲临这个已多年无人问津的沦陷城市了。
“看来很明显,是陆纺发现了您或者黄金卡牌的事情,去找第二议长汇报。但是之后为什么FMB要跟踪陆纺,两方之间还起了冲突,在请报上没有体现。”
李四象小声继续道:“哦对了,听之前陆纺与您相认后说的那番话,他一开始是不知道您还活着的。此行H市,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黄金卡牌而来,可他为什么还要去找第二议长呢?”
宁川摇了摇头,“那个臭道士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我听说,之前的盗火行动中,这个陆纺曾出手阻拦?”李四象好奇问道。
“少瞎打听。”
“是是是……”李四象赶紧恭敬地一弯腰。
宁川看着这个十分骄傲,在自己面前又无限卑微的男人,终于开口道:“咱们两个谈谈吧。”
李四象十分激动,将宁川请到这间密室内唯一的椅子上坐好,自己则拘谨地站到对面。
“你之前说要追随我?”
“是!”李四象坚定道。
“为什么?我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值得追随的?还是就为了那一个盗火者的虚名?说实话,我虽然是盗火行动的发起者,但在那场行动中,无论是周解、司马诞,还是斯格勒、维戈、老熊,甚至是许割,他们发挥的作用都比我大得多。你不喜欢周解,那大可加入抵抗军,跟着老熊混,也要比跟着我强。”
李四象转回身,从角落里找出一个圆凳,拎着坐到了宁川的对面。
“大灾厄爆发那年,我十五岁,还是个孩子,住在京都。我的奶奶,在高烧中去世。我和爷爷在那些细菌病毒中挺了过来,但他老人家的身体也大不如前。”
“我那时候很叛逆,什么都不懂,就算世界末日了,还是天天上网,想要让自己像个鸵鸟一样,将脑袋埋进土里,就不用理会现实世界的洪水滔天了。”
“但那一天,我在网上看到了一个帖子。对,就是你的那篇《外星畜牲的软肋与盗火设想》。说实话,这个帖子就像是一把铁锹,一下就将我埋在土里的脑袋掀了出来。”
“我记得那里面有一句话,你是这么说的:我们将为人类之生存、人类之自由,铁石心肠,杀伐决断,尽一切之手段,负一切之骂名。”
“我当时一下子就魔怔了,脑海里就只剩下‘盗火’这两个字,立刻就发起了申请,希望能加入你们的盗火团队,后来……”
这时,李四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后来您还真回复我了,但并没有同意我的申请。您回复的每一个字我都还记得,您说我的年龄太小,要等成年了之后再去找您。”
“我记得很清楚,那个帖子的作者,名字就是宁川。后来,我在收音机上听到了你的名字,你的计划,成功了。”说到此处,李四象的双眼开始泛起泪花。
“抱歉,我记得当时拒绝了许多人。”宁川也没想到,这李四象竟然还和自己有如此渊源。
“您不必道歉,您能回复我,已经是我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了。”
“后来,我听说您牺牲了,对于年幼的我来讲,这无异于晴天霹雳。那些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后来听爷爷说,我那时每天夜里做梦,都会呼喊您的名字。”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以您的故事,激励着自己。我想要进入人类顶层,接触秘密,看到真相。但其实这些年我是有很多机会的,但都被我自己放弃了。我一直在等,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破败的H市瞎混。”
“直到我在那台窃听器中,听到了您的名字!我终于清楚了,我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一刻!”
“我,李四象,在此立誓追随宁川,刀山火海,虽死无憾!”
看着满脸期待的李四象,宁川也是一时无言,他完全想不出拒绝这个人的理由。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宁川这个已经刻在冰冷历史中的名字,还会有这么狂热的……粉丝。
看到宁川略显犹豫的神情,李四象知道他已经心动了,此时必须趁热打铁。
他猛地站起身,再次单膝跪地,“主公!”
宁川被这两个字肉麻得一激灵,“什么主公?你当咱这是封建社会呢?”
李四象挠了挠头,“本来我想叫主人来着,但感觉有些怪异,实在是没叫出口。”
“别跟我在这扯淡,坐下!”
宁川言语中流露出一股威严,李四象赶紧乖巧地坐回圆凳上。
“我说兄弟,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又没想出来什么杀你的好理由,那……就这样吧。”
李四象兴奋地浑身颤抖起来,“您是说……您答应让我追随辅佐您了?”
“你别老您您您的,听着太别扭,这样吧,虽然我长得比你年轻,但确实实际年龄大你不少,你就叫我……川哥吧。”
李四象更加激动了,“川……川哥!”
宁川苦笑一声,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嘭!
李四象将那瓶名贵的香槟酒开了塞,“这个历史性的时刻,咱得庆祝庆祝。”
说完,他就小跑去一旁,端出两个晶莹剔透的酒杯来,一看就也是价值不菲。
这位业务能力极强的情报大师,在宁川面前表现得像个孩子。
两人碰了下杯,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
宁川回味了一下,觉得还是有些寡淡,远不如伏特加和威士忌在口腔中的爆裂与缠绵。
“主……川哥,咱们下一步要做什么?”
“崔缙杀了彼得罗夫,以及聚居点内的不少人,这个仇我必须要报。所以,我会去虎威山。”
李四象立刻道:“那需要我做什么?”
宁川耸了耸肩,“你能帮上什么忙?”
两人陷入沉默之中。
半晌,涨红了脸的李四象,才开口道:“我能搜集情报!”
“除了那纸箱里的情报外,你还有什么虎威山的情报是没给我看的吗?”
再度陷入沉默之中。
李四象忽然发现,自己虽然成功让宁川答应了自己的辅佐,但面对虎威山这个庞然大物,他却帮不上什么忙。
尴尬的气氛在密室中蔓延。
宁川轻咳一声,“没事,我知道你也不擅长打打杀杀的,对付虎威山,我自己想办法。”
李四象的脸,已经憋成了茄子色。
“川哥,咱们其他兄弟在哪?我去见见他们,一定可以制定出一个完善的计划,让虎威山彻底覆灭!”
“什么其他兄弟?”宁川疑惑问道。
“就是咱们势力中其他的弟兄啊,我得和他们见个面,沟通沟通感情。”
宁川恍然大悟,“哦,你是说这个啊。严格意义上来讲,我没有什么所谓的势力。现在也许是有了,成员是你和我。”
李四象顿时傻了眼,“您……您的意思是,咱们的势力现在只有两个人?”
“怎么?你后悔了?现在反悔可来不及了,我可不能让你去把我的消息献给周解或司马诞。”宁川冷声威胁道。
李四象连忙摆手,“哪能反悔呢?我我我……我是您的第一个追随者?头马?”
他越说越兴奋,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香槟,一饮而尽。
头马。
听着这个港味十足的古惑仔词汇,宁川十分无语。
“对对对,你是头马。”看着李四象那张无限期待的脸,他只得敷衍道。
“川哥,对付虎威山,要不要找一批雇佣兵?真刀真枪动手我不擅长,但花钱买命的事,我可以找到渠道。”
“雇佣兵?”
“没错,我知道在原沙熊地区,就有不少这种团队,就算是咱们的联邦,有时候也会雇佣他们,去完成一些不太光彩的军事行动。我有一笔积蓄,可以全部贡献出来,应该能雇来一支全副武装的百人佣兵团。”
宁川摇了摇头,“那些佣兵也不傻,虎威山易守难攻,想要靠他们成事,那必须得是全球最顶尖的佣兵团体,天价佣金不是咱们两个能付得起的。”
李四象也知道自己这个计划行不通,但他就是不想在宁川的面前表现得那么无能,想要立刻作出自己的贡献。
宁川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弟,冷静点,对付虎威山的事,你不用太操心,我先想办法混进去再说。”
“您要混进虎威山?那可太危险了!”李四象夸张道。
“你也说了,虎威山已经武装到五脏六腑了,要想攻破他们,必须从内部下手。”
“川哥,您现在的真实实力是四阶?”
宁川向来信奉用人不疑,既然决定和李四象走到一起,那这些事情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因为刚摆脱封印没多久,所以只是三阶异者,但因为是卡牌持有者,所以真实战力可以与五阶异者相当。”
李四象了然地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赶紧问道:“对了,那个赏金猎人江潮?”
“是我的化名。”宁川大方承认。
李四象愈发兴奋,“您和那个逐火小队,去猎杀地龙了?我得到情报,城南火车站附近已经没有异兽活动的迹象了,但是逐火小队也始终没有再现身。”
宁川淡定地撇了撇嘴,“那头地龙确实被我们拿下了,而且还是七阶,收获巨大。”
“那逐火小队呢?”
“全被我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