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寻了一夜的功法秘籍,将归云府书架上的书全都倒在了书房地面上,硬是一本有用的都没翻出。
暮云倒在书海中长叹一声:“前世的我究竟是有多不上进啊!”
翌日清晨,一阵清脆的叩门声催的她醒来,推开了面前书海,清出了一条路来。
“来了!”
原本这三日暮云应该在那暗无天日的云忧谷度过,所以这今日上门的客人她还真是预料不到。难不成是昨日被人泼了脏水的表哥青余?
暮云推开门,看到了一双深蓝的眼,瞬间便将门关好,不得不背靠着门才能勉强支撑起自己。
为何会是战神!
只听门外久久没有发出声音,暮云想着他或许被这般不敬对待,准是生气走了。
暮云偷偷开了门,只听见男子清冷的声音更像是在忍着笑意。
他说:“给战神吃闭门羹,这算不算不敬之罪?”
“大人误会了,只是我这府邸简陋,也没有新茶可供您享用了!这才一时有些紧张,您是会相信的吧?”暮云将门大开,大有一副不信则不让人进门的样子。
却是不料,他轻巧笑着,一只脚已然踏入了归云府。
“我自己带了采自人界的新茶,一起尝尝?”
“啊……您是长辈!怎好让您破费。”暮云骤然想起那被她弄的凌乱不成样子的前厅以及书房,赶紧挡住了战神的脚步。
“大人!今日风景甚好,不如院中稍待片刻!暮云片刻就来!”暮云二话不说接过瓷瓶,转身去了后院。
战神又是不自觉的被她给逗的笑了,自从遇见这乐族郡主,简直将这几百年存下的笑容都给用了。暮云院中有一颗梧桐树,粗干下坠着长椅。
他坐于长椅之上,静的就像是不曾喘息一般。
暮云端着茶盘回到院落,她见到战神手中有一方圆之物应是传说中的罗盘一类物什,但其中却蕴含如琼楼一般的星海,运转有规,简直像是神之造物!
暮云随手挪来茶桌,好奇的问道:“战神大人,这是何物?”
“凤凰族的小物件罢了。”
“这凤凰族的灵器可真精巧!”暮云看着他手中灵器生出了无限向往,只想要伸手摸上一摸。
“此灵器名昶夜。其内部另有一番天地。曾经是古族祭司用来卜卦的命器。”
说话间,暮云已经制好了茶,她双手向战神敬茶道:“战神大人,请您用茶。”
“这般拘礼,倒是不似昨日了。”战神接过茶碟品茗,竟是发觉这丫头奉茶的水平一流。
“昨日,真的是我情非得已!保命的手段而已……如果战神大人真的要怪罪,就将我双手捆了绑去你府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暮云认命闭上双眼,将双手向前一送。
谁知战神优雅坐在那处,他放下茶碟,似乎忍着笑对暮云说道:“如今我府上吵得很,好不容易到你这里躲清净。若你真的想跟我回府玩一玩,不如等三日后吧。”
“什么?”她并不想啊!虽然,前世今生的战神都美如冠玉,是她完全心仪的人,可那并不代表她有胆量去战神的仙府啊!
谁能想到,这战神竟整日都对着那叫做昶夜的法器发呆。
暮云坐在一旁不禁怀疑,这昶夜难道是哪位女凤凰所赠定情信物吗?
可暮云不敢发问,只好就与他这般对坐。
“今日多有打扰,请郡主莫要见怪,明日自当再备好茶上门赔罪。”日光下坠,红霞漫天,那暖意罩在他脸庞,使那立体的五官看起来柔和了些许。
“啊?明日!”暮云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解释到:“额……我的意思是,天色已晚大人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
此话一说,暮云便有些后悔,不知道会炸厨房算不算手艺……
“我今日有事。”战神长叹一声,忧郁之色蒙上双眸。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揉了揉暮云的头顶。
指腹无意间在暮云额头摩挲,惹得她皮肤滚烫。
“我走了,再不去他们几个老家伙怕是要将你祖父给吞了。”他似乎从花丛中过亦能片叶不沾身,来去若一阵风,只留下暮云脸颊一片滚热。
“我们说好了,明日。”归云府大门重新落上,门外传来他清冷的声音,暮云慌了神,摸不清他到底如何作想。
应该,是消遣吧,拿她当漫长人生中的一件趣物,就好像那灵器昶夜一般……
看着归云府关闭的大门,战神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他沉着脸,就连气息都跟着变得有几分凌厉。自打他来到极天殿中便更烦躁了些,见到那满屋子的人,只觉得这满是混浊之气,简直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酒席之上,战神渐渐注意到,这位暮云郡主一直以来处境之艰,比他想象更甚。
“陛下,依臣之见,昨日不过是少男少女之间的玩笑,不如将卿荇四人放出云忧谷吧!”说话的,又是那个尖酸刻薄出名的蛟龙族长玄溺。
“什么叫做玩笑!您要将我女儿送进去的时候……咳咳咳。”仙乐公主自生产之后心脉有疾,受不得凉亦不能动怒。
但今日若任由他人在面前跳梁,她也不配为乐族最有天赋的女仙了。
“玄溺大人,您还是少说两句吧。不过仙乐,念在我们姐妹情分,还是请您与陛下高抬贵手。毕竟这几个孩子都是我们族里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这为一身素白的女仙,将自己装扮的是一个清冷高洁,却是一本正经的说着惹人厌烦的话。
仙乐公主被他们的话高高架起,好似不答应便是不通情理之人。
“陛下。”战神开了口,虽然发出了笑声,但他眉目深蹙,早已是几分怒意染上了心头。
可惜,在场除了烨攸,无人得见他面色究竟如何。只能凭他只言片语去推测,去猜想。
“本君有些不解,请陛下,这诸位解惑。”
“哈哈哈,战神有事,我等自然是尽心竭力的解决。就是不知道您如此实力,不解之事是否是我们这种小仙能解决的了。”战神不曾侧目,听着声音不熟,不知道是哪一族的人如此喜好以己度人。
“本君想问,是什么样的玩笑,使人肋骨断去十之七八,指骨尽断,大小内伤不计其数?本君当时晚些路过,今日众人吃的怕就是陛下家里的丧宴了。”
战神一剑挥出,斩断了长席,登时碗碟碎落满地,却无人敢发一言。
可偏偏这般还是灭不去他的怒火,镜光仙剑直直插入玄溺眼前地面,玄溺跳脚躲避,敢怒不敢言。
“战神大人……那也许是,郡主殿下平时喜好玩闹学艺不精,您也知道这灵器,法术,总归也是不长眼的。”角落之中有人胆大,当即便被人怼了回去。
“你个龙族的老东西,小郡主无论血脉如何,说到底还算是龙族后裔!若你们还有点良心,小郡主还怎会被逼的如此境地!”
这怼人的正是黎族的族长,这位可算得上是仙界的正义侠士,总是被那群道貌岸然之辈排挤到各个苦寒封地,却缕缕因天下苍生而忍气吞声。
“黎兄,算了。”战神出言打断,仙剑亦收回剑鞘,整个极天殿也暗淡了下来。
他向众人宣道:“即日起,本君收暮云郡主为徒。这次,本君倒要看看灵器,法术都会不会长出眼睛!”
“这宴席,甚是无趣,惹人厌烦。还请陛下恕本君无礼之罪,告辞!”战神拂袖离去,连带着一干耿直之辈也愤然离席。
乌合之众见这宴席已没法继续,也都寻了借口告辞。
众人散去,而这主位上的仙帝烨攸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是打心底的笑着对自己女儿道:“想不到这小丫头,竟能得了他庇护。”
这第二日清晨,暮云坐在墙头,将这故事的七八个版本都听在了耳里,这故事越发离谱,简直想叫人拍案叫绝。
前世怎么不知道这位战神竟是个性情中人?看来此生想要保命,免不了要从此着手。
想这样简单就想收她暮云为徒?不出点血,拿出点真本事怎么行?
正午未至,战神果然如约而至。
他坐于树下,安静喝着暮云奉的茶,面前的书册轻轻翻动着。
他突然问道:“想不想做我徒弟?”
“那,你的名讳能告诉我吗?”暮云反问。
“除了你外祖,无人能知我的名讳。”他摇头。
“那我亦不想。”暮云合上面前画册,坚定的看向他。
他亦看着暮云,只是终究抵不过她的固执。
他轻叹一声,似乎鼓起莫大的勇气才下定了决心,指尖划过半空,留下一道幽蓝的清气。
细细看去是容夕二字,笔法清秀又不失遒劲。
“你的字可真好看!名字也好听!我身边这些人,我只喜欢你的名字”暮云出自真心,小心地将这两个字捧在手心,可惜只是些清气所化,转眼就消散而去。
“难道你没听说过凤凰古族的祭司凤容夕?”容夕战神震惊不已,他如何也没想过,这名讳她竟第一次听说。
到底是她太无知,还是凤容夕藏锋太久,小辈当真是不曾听闻了?
“可以做我徒弟了?”容夕决定不再纠结,他继续向下问,却是不料暮云拒绝的利落。
“容夕前辈,我何时答应过您了?”暮云笑得得意,眉眼都弯弯的,看得出是真的开心。
他喜欢看见她笑,但却不愿叫她占了便宜。
容夕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道:“嗯,无妨。反正云天苑已将你除名。各大家族对你避之不及,恐怕也只有我府上会留你一席之地。仙乐公主好不容易见起色的身子,这次总不会要被你气坏了吧?”
“去就去!千万别牵扯上我母亲……总之,拜你为师这事绝不可能!”
容夕战神极为好奇,为何一提到拜师二字她就变得如此排斥。
不过只要能将她护在身边,也够了。
“拜师不过虚礼,我却是不甚讲究。你既已答应,今日便随我回去。”
“等等容夕前辈,今日不在归云府用膳了吗?”暮云满心激动。
却是不料战神警告般的提醒道:“不可在人前唤我名讳!”
“但现在只有你我啊!容夕前辈,我听人说,总也没有人呼唤你的名讳,是会被人忘记的!”
“暮!云!”
“容夕前辈,谢谢您多记得我一分!”
战神拒绝了暮云递来的茶,轻揉自己额角,心中暗叹这小家伙甚是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