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夜,古君的身体终于转好,这日醒来,却是不见暮云在身边。
“我要出去一趟。”暮云带了消息回来。
“何时回来?”古君像往常一样,并不想知道她去做什么,那样公式一般的笑着问。
然而这次不同。
她身上穿的,是乐族战神的铠甲,也就是他曾经的铠甲。
“我们的较量还没结束,我回来的时候,你得活着。就算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手上。”暮云放下了头盔,从桌上拿起了巧夕那日他戴的银面。
“好。”鬼使神差的,他答应了。
大军开拔,宸帝率仙将亲赴边疆。
一晃到了立春。
“我说,古君。回吧。这春风可有寒气啊!”衍朝推着古君在沧京茶楼的二层,嘴里不停的抱怨着。
“难得出来,再听一刻。”他腿上摊着一本画册。
画册之中,少年将军手中法器如星宇,挥剑若镜,御敌千里之外,斩魔将于瞬息之间。
“这位少年将军,有个文秀的名字,唤作容兮……”茶楼说书人讲个不停。
古君勾了勾嘴角,拍了拍快要睡着的衍朝。
“舅舅,我们走吧。”
茶楼在主街旁,还未等衍朝推着古君出茶馆,只听街上有骏马奔驰而过大声嚷着:“宸帝入城,速速避让!宸帝入城,速速避让!”
百姓很快避让至路旁,开辟出一块空地来。
“容兮少将军是陛下的近卫仙将!他肯定也回来了!要是能一睹将军尊容此生就无憾了啊!”
“少将军回来了!快!快将本郡主昨日亲手编好的花环取来!”
“这少将军?是个什么人物?”
“哎呦你这老土!如今这少将军可是沧溟无数女子争相喜爱的对象啊!你没看那本前线战报吗?穷鬼买一本看看就知道了!”
一时间各种议论之声充斥主街,两旁围满了人,将古君与衍朝淹没在了茫茫人海。
“小暮云这是搞什么……”衍朝见此路不畅,将古君又推回门内。
皇帝身后,少年将军潇洒肆意,战袍飘扬如红焰。
银面之下,不知是怎样一副容颜。
那位公主如愿送出了自己的花环。
花环带在头上,少年将军更是多了几分灵气。
不过,这俯身收花之际,将军发现了一件珍宝。
面具之下的一双眼睛,瞬间明亮如火。
将军挥手,全军皆停,就连宸帝都好奇的侧目过去。
将军跳下马背。
“陛下!臣有些私事能否请陛下稍待片刻?”将军张口,是古君的声音!
“准。”宸帝看向茶楼,却是明白了一二。虽是春日,但那贵族公子一身青狼狐裘,从头到脚穿的严如过冬。
他的身后站着不断用手扇风的衍朝。
宸帝颇为玩味的神情继续看下去。
将军此时,已开辟出一道通路。
空路尽头,轮车上娇弱男子合上了画册,清了清嗓。
视线躲避着将军。
面若桃花……暮云此刻心中只剩下了这四个字。
面前这个人,无论初遇多少次,都还是会爱上吧!
咚!咚!咚!
暮云的心颤抖起来,有些抽痛。
暮云下意识的将手放在心口,但她清楚,自己的身体强大应不会如此。
那么……
果然不出所料,轮车上男子捂着心口,拧着眉,似是有些憋喘。
暮云掠过了一群尖叫吵闹的女子,几步来到茶楼门前。
“拜见舅舅!”
“咳咳咳咳……”衍朝一口唾沫呛咳入嗓。
将军轻笑:“舅舅,那这人我就带走了!”暮云将古君从轮车中抱出,转身便走。
“唉!等等!今日才刚上好的药啊!”衍朝收了轮车,踉跄的追了几步。
“无妨!本将军回来了,亲自给他上药。”暮云将古君扶上马,两人共乘一骑。
今日这城中无数女仙,贵族女子无不为之心碎。
古君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摘去了银面,暮云没有阻止。
面具之下,一双弯弯的眉眼,竟然真的属于自己!
这想到,与看到,真的是两回事。
古君的心狂跳,抽痛的更甚,巨石压迫一般疼痛。
虽有相同的面貌,可暮云更有少年气概,英气逼人不可一世。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每日每夜,算下来,也就一天十二个时辰吧!”暮云顶着古君的脸,用着古君的声线,众目睽睽之下当街亲吻了古君。
药香本是苦涩,如今品尝起来,只有丝丝甘甜。
“嗯,看来有好好喝药。”暮云咗了咗满口药香。
“你!你有些放肆了!”古君满脸涨红,恨不得将整张脸都埋进毛领之中。
“将军!不要闹了!”宸帝开了口,他的脸竟也有些红。
“好,都听陛下的!”暮云向宸帝笑了笑,暮云调转马头声传满城:“亲卫听令,即日起,全军休沐七日,犒赏三军!”
叫好之声传遍沧京,此行大获全胜,士气高涨,当下没人再提这少将军的风流韵事。
庆功夜宴,作为少将,想跑都没法子。
这酒喝的烦躁,竟更容易醉,最后竟然是被衍朝抬回的高塔。
暮云跌撞进房间,一身的酒气,将盔甲卸了一地,只剩下了中衣,披散着长发,如今已恢复了暮云本身的身形容貌。
暮云明知故问:“还没睡?”
“在等你。”古君他盖着被子,半坐在床翻看着从宫外带回来的画册。
透过暮云,不知是不是在看过去的自己。
“有什么好等的。早点休息。”暮云面色不悦,没收了画册,将他放平在床。
“嘶……你轻点!我刚上好的药啊!”
暮云赶忙查看绷带,看起来完好,这才放松了神情,红了眼眶,连连道歉:“对不起……这都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回来这样晚的……那群混蛋不肯放过我,非要挨个敬酒的!我真的每日都很想你,每日都很后悔。我也不想这样……我不想这样将你囚着。我装作你也只是为了……能更靠近你一些,好像你在我身边啊!”
“那你能不能……将我脖子上的枷拿去啊?”古君弯着眉毛试探。
“不!不可以!当初我只是吓一吓你,你就要抹了脖子。你不可以死……你不能留我一个!我不能给你机会!”暮云上了床,钻进了被子,扑进了古君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