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辉三个听到我悲痛的嚎啕声,全都过来了,陈辉从我怀里抱过女孩,一探女孩鼻息,手哆嗦了一下,连忙又在女孩脉搏上一搭,脸色变了,恸痛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儿,怎么会这样儿……”
怎么会这样儿?我也想问怎么会这样儿……
傻牛见我哭,蹲在地上陪我一起哭,强顺一脸同情地看看女孩,蹲在了我旁边,从身上掏出一根烟,闷头抽了起来,哀痛蔓延,传染了整片山梁。
过了许久以后,陈辉长长叹了口气,忍着哀痛劝我,“黄河呀,别哭了,赶快想想怎么处理蓉蓉的后事吧。”
我泪眼朦胧地看了陈辉一眼,对,想想怎么处理后事!
一天后,我把蓉蓉背回了家,把她冰冷的身子放到床上的那一刻,我忍不住又一次放声大哭,内疚、不舍、怨怒,充满了整个身心……
我不敢选择报警,因为一旦报警,铜牌和破铜牌的物件儿,可能会落到警察手里,尤其是破铜牌的物件儿,警察只要看到,立马儿就会把我羁押起来审讯,到时候,一切都说不清楚了。
人不收天收,天不收我收!现在我觉得,蓉蓉这句话,说的太有道理了。
坐在床边,抱着蓉蓉冰冷的身体,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流出……
“陈道长,强顺,你们、你们先出去吧,我给蓉蓉换身衣裳……”我一脸悲痛地对陈辉他们三个说道。
陈辉叹了口气,冲傻牛和强顺摆了摆手,“出去吧,都出去吧……”
三个人离开了,我放下蓉蓉,把房门关上,打开了蓉蓉的包袱,朝包袱里一看,心头又是一痛,就见那件白裙子,在包袱里叠放的整整齐齐,上面,还用一个塑料袋罩着,可见蓉蓉有多爱惜这件衣裳。
我哆嗦着手把裙子拿了出来,走到床边,心如刀绞地去解蓉蓉身上的衣裳。
脱掉衣裳以后,我心里一阵疑惑,蓉蓉怎么挨一石头就死掉了呢,那痞子到底砸到了她身上的哪个部位?
蓉蓉身子的正面,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我把她的身子翻了起来,朝后背上一看,就见后心窝那里,有拳头大小一片淤青,石头显然是砸中了后心,不过,这也不至于致命吧。
我把淤青看了看,就见肿起来的淤青上面,还有一道很深的伤疤,五六公分的长度,像是很久以前的老伤,这次被石头砸中,有可能导致旧伤复发,死于非命。
给死者穿衣裳,不是件容易的事儿,血液凝固、肢体变硬,胳膊腿打弯儿十分困难,所幸给蓉蓉穿的是件裙子,裙子后面是拉链,拉开拉链,从头往下套,还是挺容易的,只是,在给她穿裙子的整个过程中,我的手一直在不停的哆嗦着……
裙子穿好以后,我呆呆地坐在床边,感觉自己的心都死了似的。陈辉他们三个可能见屋里许久没了动静儿,在外面喊了几声,我也没答应,他们推门走了进来。
陈辉看看我,又看看床上的蓉蓉,长叹了口气,劝我,“黄河呀,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难过了。”
人死不能复生?一听这话,我缓缓抬头看了陈辉一眼,他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儿,我冷冷地笑了笑。
随后,陈辉到饭店里问了问厨师大哥,想给蓉蓉买口棺材,谁知道,厨师大哥对他说,现在他们这里查的很紧,不许土葬,人一死就得拉去火葬,现在只有卖骨灰盒的,根本就没有卖棺材的了。
这咋办呢?最后,厨师大哥给出了个主意,可以到他们镇子上卖家具的地方,买个质量最好的立柜。
陈辉跟我一合计,我头了头,立柜就立柜吧,总比叫人发现了,拉去火葬强!
厨师大哥找了几把刨坑的家伙什儿,我们几个在村子东边的山上,找了块迎风朝阳的地方,往地上挖了挖,还不错,下面不是纯石头的,土石掺杂的,挖好墓坑以后,把蓉蓉用结实的立柜成殓了。
在收拾她遗物的时候,我在包袱里发现了之前那块狗头骨,转念一寻思,顿时恨上心头,转身把狗头骨放进了我自己的包袱里。
只是,唯一让我疑惑的是,之前蓉蓉让我给她拿的那本邪书,并没有在她的遗物里,我甚至把整个屋子都找遍了,没有找到,现在想想,或许那本邪书根本没被她带在身上,可能在来找我之前,已经被她藏到了某个隐秘的地方,那本邪书呢,至此下落不明。
在她的遗物里,除了衣裳,只剩下一沓钱,没有任何证明她身份和来历的线索,她说她上一世,是洛阳人,这一世呢?陈辉说,那天收她为徒的时候,她说她这一世姓李,大名李蓉蓉,具体是哪儿的人,她说,既然出家,就没有家了,是哪儿的人,并不重要,陈辉也就没再多问。
安葬了蓉蓉以后,我失魂落魄的回来了,强顺看看我,说了一句,黄河,你又不会笑了?
是不会笑了,阴沉着脸闷在家里好几天,陈辉劝我,离开这里吧,离开这里会好一些,到别处再找破铜牌的地方。
我摇摇头。
几天后,我打起精神来到饭店,开始干活儿,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把厨师大哥拉到一边,问厨师大哥,“大哥,你认识过去那个,来饭店里卖黑貂的人吗……”
半个月后,镇子西边的一个村子里,出现了一个疯子,疯疯癫癫的到处跑,嘴里还大喊大叫着:别咬我,别咬我……听来饭店里吃饭的人说,这疯子,在疯掉的前几天,夜里总是做同样一个噩梦,梦见一只恶狗,扑在他身上乱咬,没几天,就疯掉了。
又半个月后,我出现在了疯子的家门口,疯子那天,刚好在他家门口像条狗一样蹲着,头发蓬乱、胡子拉碴,身上的衣裳一条一条的,不知道在哪儿挂破的。
我走过去,蹲到了他跟前,“哎,你还记得我吗?”
疯子目光呆滞地看着我,嘿嘿傻笑。
“你别笑,我是来给你治病的……”说着,我起身走进了院里。
疯子的家,看着家境还不错,估计这几年他给家里弄了不少黑钱。站在院里喊了两声,从屋里出来一个老太太,老太太一脸愁容,打量我一眼,问道:“年轻人,你找谁呀?”
我不答反问:“外面门口蹲的那个人,是您家里的人吗?”
老太太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不自然地点了下头,“是、是我儿子……”
我说道:“我是安徽的,刚路过你们家门口,我看您儿子的样子,像是中邪了。”
老太太闻言,疑惑地打量了我一眼,问道:“你咋知道他是中邪了呢?”
我说道:“我们家祖传就是给人看邪事儿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老太太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试探着问我,“小兄弟,你、你能救他吗?你要是能救他,我们家会报答你的。”
我面无表情的说道:“救他不难,不过,他这邪病……”
话还没说完,老太太激动起来,“小兄弟,你真的能救他呀!”
我点了下头,老太太顿时眼圈红了,“你、你要是真能救他,你、你就算要我老婆子这条命,我也给你……”
我脸上的肉抽搐了一下,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儿子是好是坏,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呀。
我说道:“老奶奶,我啥也不要,更不要您的命,不过,您儿子这个邪病,是有因果的,必须把因果除了,您儿子的病才能彻底好起来。”
老太太忙抹了下眼泪,问道:“啥因果?”
我没回答老太太,转而问道:“你们家现在方便吗?”
老太太一愣,随即说道:“方便方便,你跟我到屋里来吧。”
我能看得出来,老太太这时候病急乱投医了,试想,我一个陌生人,空口白话,说能救她儿子,她就敢把我往屋里引,也不怕我骗她。
到了屋里,居然没旁人,就老太太一个,老太太让我坐下,忙给我倒水喝,我说道:“老奶奶,您别忙了,您家里有现成的香吗,我给您儿子看看,看完以后,今天夜里睡一夜,明天就能好。”
“真的?”老太太闻言喜出外望,水也不倒了,连忙到里屋拿东西。
我坐在米碗旁边,眼睛盯着燃烧的香,停了一会儿,我对着香,叽里咕噜了一阵,然后,点了点头,一脸释然地说了句,“明白了,你回去吧。”随后,把香从米碗里拔出来,倒转香头,插进米碗里把香熄灭了。
老太太在旁边看得大气儿都不敢喘,见我把香熄灭,这才小心翼翼问我:“小兄弟,看得咋样儿呀?”
我冲老太太一点头,“我刚才喊来一个小鬼,都问清楚了,您儿子的因果,在六月初六那天正午……”说到这儿,我朝老太太看了一眼,老太太一脸迷惑,似乎并不知道她儿子那天都干了些啥。
我接着又说道:“您儿子六月初六那天正午,在山里犯了错事儿,跟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他们三个,是受人指使的。”
“犯了啥错事儿呀?”老太太听我这么说,一脸的心惊胆战。
我说道:“犯了啥错事儿,等他明天好了以后,您自己问他吧,还有,您必须问出另外两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是谁让他们三个到山上去的,让他们去的那个人,现在在哪儿,您记住了吗?”
老太太眨巴了两下眼睛,“小兄弟,你说的太快了,能在说一遍吗?”
我一口气又给老太太说了两遍,老太太终于点了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我一点头,“您问出来以后,用黄纸把那两个人的名字和家庭住址写上,还有,让他们去办坏事的那个人,也写上,然后,您在明天傍晚,用红布把黄纸包了,压到你们镇子东边的十字路口南边,别让人看见,对谁也不能说。”
老太太连忙点头,随即问道:“小兄弟,我儿子今天晚上睡一觉,明天真的能好么?”
我笃定说道:“我保证明天就能好过来,不过,您明天要是没问出另外两个人的名字和家庭住址,不到十字路口压黄纸,那您儿子明天晚上就得再犯病,病的比现在还要严重!”
老太太一听,诚惶诚恐,“你放心你放心,他明天只要好过来,我一定问,一定去压黄纸。”
“那就好。”我转身离开了,脸上虽然一脸平静,心里却恶浪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