赁谁也没有想到这场灾难来的那么突然。狼群已经展开围攻之势,它们向马匹靠近,用凶残的尖牙咬碎马的脖子,或者用利爪划开马的肚皮。狼群缩小包围圈,要把马群逼近柏树林里。名录看准了这点,骑着七月,冲锋陷阵。名录打了声口哨,阻截住受惊吓向东面逃跑的马群。两截多长的皮鞭在空气中噼啪作响,七月仰起身子,用前蹄踩伤拦路的野狼。受到野性的呼唤,狼群丢弃其他的马匹朝着名录聚集过来。而其他的马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只顾朝远离狼群的方向奔跑,再往前一百米就进入柏树林。那里是狼群的地盘,只要进去了的马匹,无论它有多大本事都会被狼群逐渐蚕食掉。名录一边忙着用皮鞭抽打跳向身来的狼,一边靠着七月的身体横着挡住越界的马匹。名录脱掉短卦,用手顺着头顶摸了一把,象是对狼群发起了挑战,他喊着:“老子跟你们拼了,畜生,尽管过来吧。”
因为有很多的豺狼向名录围过去,马群就有空闲时间调头回转。一部分马匹上到山坡上,往村子里的方向奔去;一部分马进入河道里不敢再往前行。跑向村子里的马匹半路遭到狼群埋伏,大多数都丢了性命,而进入河里的马群被河水困住了,既不能后退也不能向前。狼群怕水,只得虎视眈眈的守在河岸上,不停的咆哮,用爪子刨着河岸上的碎石子。
七月的腿上本来就被人割开过,再加上名录刚才的一番折腾,早已经筋疲力尽,还没征战几下就在大树底下躺身了,它抖动着嘴唇,鼻孔里喘着粗气。名录用脚踢了七月几下,见它爬不起来,就紧靠着大树。名录拉满长弓,搭上两支箭矢,射中一头狼的眼睛。其余的野狼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死去而慢下脚步,它们像从山上滚落的泥石一样势不可挡。名录的的箭矢已经用光了,他从腰上抽出柴刀,把自己保护在一个很小的圈里,胆敢有狼扑上来,他就砍断它们的脖子。名录知道要不了多久,最后的这点防线也要守不住,他真的想活下去,并且努力想办法使自己活下来。可是心里越是慌乱就越没了主意。他想着要是这个时候连房在他身边,一定会有办法的。
有东西向这边飞过来,狼群惊叫了一声,躲向一旁。名录睁开眼,看到脚下有一堆烧着的木棍,他立即拿起火棍,挡在自己前面。名录用眼角的光寻找着向他丢来火棍的那个人,树林里很安静,除了他以外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不知道这个想要救他的人是谁,既然要就他为什么又怕得要死,不敢站出来和这群野兽较量。
名录见狼群没有再扑过来的意图就放开声音喊着:“喂,你出来呀。”
回答他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名录,我是连房,你坚持住,我马上就好了。”
“混蛋,我就知道是你,我还以为在临死前再也见不到你了。”名录说着眼泪都快掉线来。他用袖子擦了一把鼻涕,从新打起精神来。名录脱掉身上碍事的衣物,赤袒露着胳膊,冲着狼群喊道:“过来啊,你们这群畜生,小爷今天要开荤了。”
名录用木棍打飞扑上来的一条狼,其他的狼紧皱着鼻子,脊背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它们是真正的野兽,那双倒钩型的目光里射出寒光,低沉的怒啸声让人喉结打紧,不敢多说一句话。狼群被彻底激怒了,它们毫不顾忌,朝着名录嘶咬过来。名录把火棍塞进正面扑过来的那头狼的嘴里,用柴刀砍裂咬他左腿的狼。终于还是寡不敌众,名录的胳膊被咬伤,脸也被抓伤。虽然已经没有了活着的退路,但是他的心里丝毫没有感到胆怯,他知道他的伙伴会救下他的。
当真如此。
树林里传出一个喊叫声,“我来了。”
连房骑着大马,怀里抱着一颗粗壮的油棕树,整个树上都缠满了火舌,炙热的温度烧焦了马背上的一簇毛发。战马刚一冲进狼堆里,就被几条狼咬断前腿,身子一斜就躺在地上。连房翻滚几圈,站起来后又抱着这个大树,他横冲直撞向围住名录的狼群奔去。油棕树的温度很高,一碰到狼的皮毛,就将它们烧出一块大的烫伤出来。受伤的狼疼得在地上打滚,用舌头舔着自个儿的身体。其他狼躲到二十多米以外,仍然没有远离。
连房再也坚持不住,丢掉火树,噗通一声跳进河水里,他的手心像个烙焦了的饼子,全都糊在了一块。他一边用袖子往胳膊、膝盖上烧伤的地方泼水,一边叫着名录的名字。名录受伤太重,已经没有力气行动。连房继续喊着他的名字,可是依然没有动静。这时七月再次站起来,它用脖子憎着树身,把名录托在背上向柏树林跑去。
连房挥着胳膊,喊叫:“嗨,马儿,你给我回来,是我这里。”
七月听不懂人说的话,继续向前跑着。连房眼睁睁的看着那匹马驮着他的朋友跳过绳索,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老天象是哭了,掉下一滴眼泪,紧接着伤心得难以控制,变成瓢泼的大雨。河水上涨,涌到树根上。山谷里面马匹的尸体被雨水冲进河里,堵在了一块大石上。河道被尸体堵塞,大水很快就淹没了马匹的膝盖,有的马想逃到河的对岸去,结果在路途中就滑到,被湍急的河水呛死。留在岸上的马不是被狼群咬死就是被它们赶下来河。这些狼是要把他们困死在水中,它们排成一条线守在河岸上,雨再大也不挪动一下脚趾。
连房不知道哪里得罪的狼群,今天的这些狼特别的凶猛,他们不是出来猎食而是猎杀。雨下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停止,村里有人找到这边来。是伊万带来的救兵,大约而是几个小伙子,他们的身上各个装备着捕猎用的工具。狼群在风中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从阴暗处走出来一只脖颈上有一圈白毛的大狼,它的毛发很干净,眼毛上卷,眼珠子就像女人一样润泽有灵气。连房发誓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一条狼,不言而喻它应该就是狼王。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感觉,他竟然被这条狼吸引。多么可怕的想法!连房立即回过神来,眼睛里又充满杀气。狼王出现在狼群的中间,它盯着连房看了几分钟,然后仰起脖子对着天空长啸了一声,就转身带着它同类回到柏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