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鱼粥

罗吼神庙附近有几栋小阁楼，小天坐在阁楼上，面无表情看着神庙里的信徒笑容满面进出。

香火的灼热沉重痛感逐渐让他感官和情绪麻木，对外面的一切都失去活力兴趣。

深秋寒凉，太九给他披上厚袍，本就瘦弱的孩子现在更加消瘦单薄，小天木纳转头，暗淡的眸子里有泪光闪烁：“姐姐，我好累啊”

她心疼地抚摸小天滚烫的头，为了给他减轻痛感试图吞噬部分炙热的香火之力。

小天知道她在帮自己减轻炼化痛苦，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许久，每次在香火中炼体时，无数祈求和哭诉燃起的火焰如火蛇一般缠绕着他。

他不想这样下去了，哭声绵绵：“姐姐我想离开这里”

太九沉思了，这个想法她之前想过，奈何到处都是魔族徒众：“想离开没那么容易，跑了没多久还是会抓住的”

“姐姐我知道你很厉害的，我看到过你身后有好多好多大神仙”，说着小天抓紧太九的衣袖，豆大的眼泪掉落在她手上。

太九惊愕，自己明明隐藏的很好，魔族的人都没有发现为何这孩子看出来了？！

“你是不是看错了？”她警觉地笑笑。

小天十分肯定的摇摇头：“没有看错，姐姐你有时候情绪激动时身上会有一层金光，我有的时候灵魂能看见。”

说到这儿的时候太九示意他小声，又环顾四周，细细端详，这孩子有点非比寻常。

扶额沉默了许久，轻声说道：“姐姐没有稳定的地方可去，要是你真的想离开，是要跟我到处流浪的哟。”

“我不怕，只要跟姐姐在一起我都不怕”小天收起眼泪，惨白的脸上表情认真严肃。

太九被他的这种决然吓住，不经一笑指着外面悄声道：“行，等那个大护法公孙虎离开后，姐姐就带你跑”

小天连连点头，淡漠的脸上才有一丝喜悦。

在安抚他休息后，太九忙去问众神仙小天之事：“是不是我没有隐藏好，那孩子发现你们了”

“不是，是那孩子跟你有很大的关系……”说着，又欲言又止。

太九见他们又是支支吾吾半天不说话，无奈吐槽：“神仙说话都喜欢吊人胃口是吗？”

众神对此避而不谈，另说：“他不完整，一半魔一半神族的血统，马上会死，这你应该感觉到了吧”

太九垂眸不语只注意到了‘会死’两字。

确实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死气，不然也不会说带他离开，跟着流浪受罪。

“最后的时间里，陪着他吧”

说罢她醒了，给小天压了压被角，理了一下他的乌发，看他熟睡的容颜神色严肃，为什么那么天真无邪的孩子要受这么多折磨？

这一晚上她都没有睡觉，静静坐在屋里陷入了自我沉思，当四周寂静无声时，有那么一瞬间在想意义何在，所有的一切根本就没有意义。

可当抬眼看见天真无邪的笑容，听见幽魂的哀嚎时，内心深处回道：他们有自己追寻的意义，没有意义的是自己……

众神察觉到了她陷入了虚无，怕她会迷失立刻拽她进精神海中。

他们敲了她头：“你这丫头怎么回事？怎么开始怀疑自己了？”

太九吃痛回神，抱着头：“你们是要敲死我啊？”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职责，我们可不想一直呆在你精神海中。”

太九被他们这么一说，没好气道：“没有，怎么可能忘了。”

“所有意义呢”

“意义就是……把你们从我脑袋里全送出去”说完就跑了。

她迅速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厚袍，看向小天床榻，他没在屋里头。

起身找寻，通过气味找到他在厨房里跟厨师学做饭。

看太九来了后立马盛出自己做的鱼粥，欣喜地让她尝尝。

太九拉过他质问：“你在干什么？这要是让那公孙虎知道了你得挨打了知道吗”

孩童笑容单纯说着没事，一个劲地把鱼粥推到她面前：“你快尝尝。”

无奈，她端起粥细细尝了几口，随后眼眸一亮，多吃着几口点头称赞：“不错，味道很好。”

得到了最喜欢的人的称赞，小天开心的不得了，见她全吃完又想去端却被拉住：“你等会，你怎么就突然学做饭了？”

小天看了看四周，确认没有人后悄咪咪地说：“我们逃出去了以后带米就可以熬热粥吃了。”

太九顿时扶额颤笑，果然是五六岁孩童能想出来的事，对流浪也就是没热粥喝的概念，但也难为他去想去做了……

“哼哼……那个，吃的事你不用操心，你现在就好好吃饭，好好修炼，其他的事情姐姐来办啊。”，太九蹲下身，拿过他手上的碗，笑到不能自已。

小天本想再说什么，太九立刻抱着他离开了厨房。

她注意到公孙虎那家伙，已经在不远处看了他们许久。

这城中罗吼神庙香火鼎盛，小天也很努力在炼化修炼。

公孙虎听着太九禀报小天香火炼化和最近变化无异后，神色不怒自威盯着跪地的太九，开口语气疑重道：“你真的是普通的狐妖吗？”说着，手指轻扣桌面。

跪伏低着头看不到大护法的脸色，但能感觉周围环境被大护法的魔压变得扭曲沉重，强大的窒息感倾斜而来。

这是在怀疑测试我的身份？

太九此时内心谨慎，不敢暴露大部分神力，千斤重的威压挤压在她的身上，没有用神力护体顿时趴伏倒地，任其如石磨般碾压每一寸骨头和灵魂，没一会被逼出原形。

她咬牙，将力量凝聚在元神护住精神意识，头晕眼花剧痛难忍，直到胸腔骨头全裂口吐鲜血大护法才收了威压。

太九奄奄一息，意识昏迷，虽然在这压力中让旁人看来像只普通小妖，但在大护法看来这不是普通狐妖。

公孙虎意味深长的盯着她，心道：先前魔将禀告她屠了城和异族血巢，后又能在这种强度的压力下活下来……这丫头不是一般的小妖。

他没有轻举妄动，差人治疗她后又把她放回到小天身边，派人在暗中观察，又同时去调查她的来历。

小天看她消失了一两天又出现哭的稀里哗啦。

没几天后，夜色里太九黑袍遮面，一袭黑衣悄声蹲在他床榻前，把小袋饴糖放在他枕边，最后给他盖被子。

“小天，姐姐走了，公孙虎他怀疑起我了，你多保重。”

小天猛然惊起一把抓住她，焦急小声道：“我也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