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棕狗死了。
黑头很高兴。
它兴冲冲的跑过来,再次聚集起了众狗。
它甚至鄙夷地瞟了一眼苍尾,苍尾正在全群最后面踢着石子呢!
未来可期,黑头坚定的向前走去。小棕狗的插入最多算是一个小意外,根本无法阻挡它当王的步伐。小棕狗,对于机智的黑头来说,简直就是蝼蚁!现在,路障已除,前途光明平坦,黑头高仰着脑袋,大迈着步子,轻快地小奔着,犬们都跟随着它,依旧众星拱月。刚才的紧张打斗使大家都暂时忘掉了饥饿,而这打斗一结束,饥饿之感便又卷土重来,众狗已经一天未吃到食物,腹中空空如也,不得不跟随着黑头去那“有美味大餐的地方”。
小棕狗,似乎真的成为了黑头成为犬王的垫脚石,垫脚石者,衬托也,最多算是个配角,众狗自然不会将太多的心思放在小棕狗的死上。再说,犬群经常会为食物发生争斗,这是打斗,说不定就会有犬死去;一些野心勃勃的大犬们也会因犬王的之座而互相打的天昏地暗,也会有同类不幸死去。打斗,死亡,在狗群中就像人类一日三餐一样平常,只不过,这次的打斗不知谁正谁恶,小棕狗的败冤屈不冤屈,黑头的胜应当不应当,无谁知晓。
也不许多想,“大势已去”,首要之事是饱腹,肚子饿才是大问题。
就这样,十几只流浪狗开始向工厂的那堵后墙进发,带头的是一只丑陋的黑头小狗。
穿过那几丛灌木,熟悉的围墙进入了黑头的眼帘,它小奔上前,用前爪抛开那些余土,扒开那些败枝枯叶,那洞口更大了,刚好可以让一头熊掌钻进钻出。黑头兴呼一声,招呼着众狗:“快进去呀!你们难道没有嗅到那股诱狗的甜香吗?那是多么神圣和奇妙啊!别犹豫,迈开步子!”
黑头招呼了半天,却没有谁向前走一步,正当黑头有些不耐烦时、有想摆开犬王的架子时,它才意识到,犬群纪律严明,进食时犬王有优先权,必须犬王先吃个饱,其它狗才能开吃,而此时的黑头还不是犬王呢,此时的犬王仍是苍尾。
苍尾来了一记耳光,黑头差点跌进枯叶丛里,脑袋晕晕乎乎的,鼻子也火辣辣的疼。它在心底咒骂着,它明白,此时不能冲动,要学会隐忍,犬王之位过不了多久就是自己的了,这一顿黑头请吃的饭就是它苍尾最后的中餐,因为它黑头当上犬王的第一件事就是赐苍尾“劣狗”一职,将它流放,让它自生自灭,也尝尝黑头经历的苦水!忍。
苍尾并没有进去,而是轻蔑的瞟了一眼黑头,又扫了一扫那昏暗的洞。这是让黑头先进去。
以为有诈是吧?黑头真是无语了,它蹦到那洞口,刚想窜进去,无想苍尾又给他来了一脚,它直接滚了进去。
苍尾昂着头俯视了一圈犬群,这才钻了进去。众狗紧接着行动。
香气扑鼻。
众狗都扎了进来。
黑头本想咒骂几句呢,见到狗们都进来了,连忙一扫狼狈之相:“怎么样?是不是很壮观?食物正引诱着你们呢,这都是我赐予你们的!”黑头闪在一旁,给众狗让出了通往美食的大道。
犬们哪见过这等惊人的场面啊,如此多的食物,它们怎能见过?流浪者,浪迹天涯者也,这种场景它们甚至想都没有想过!
唉,这些可怜的狗们不知是多久没有进食了,一个个欣喜若狂,狼吞虎咽!黑头忍不住叹息,这些狗们就是没本事,只能寄身于某些天生有能耐、幸运的犬之足下,比如它黑头。黑头看着这些狗们大口进食的样子,真想大笑一场!
几只个头较小的狗们还不忘叼来几块馒头来感激黑头,但在黑头眼里,它们这种行为就是巴结!
也许,黑头在那些犬的心里,真的是一种伟大的东西呢。
但也许,这只是妄想。
黑头沉醉了,它也大口吃起来那些犬们“上供”的食物。
它嗅到了一种气息,这令黑头如痴如醉,不能自拔。它望向这种神圣气息的源头--黄桃。
它欢欢喜喜的蹭过去,一种无法抑制的想法逼迫着它……
那只名叫辔辔的小母狗突然兴奋的叫起来,也许是因为食物美味,也许是因为它发了狗瘟,但是,这一叫引来了凶残的人类。
黑头真想冲上去给它来一爪子。真是“竖子不足与谋”!黑头气急败坏地跳下矮架,躲进了架子底下。
看着眼前混乱的狗群,黑头又能干什莫呢?
一个凶恶的人类,握着一根粗棒追打着流浪狗们,辔辔被一个人类踩到了尾巴,惨嚎着,黄毛被抡中了屁股,栽了好几个跌,屁滚尿流地骨碌向洞口。众狗也争抢着向狭小的墙洞挤。
黑头差点笑出来!它鄙夷地斜瞅着那些流浪狗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此时它正趴在一个架子底下,俨然一位吃瓜群众!
狗们挤成了一堆,都堵在洞内,退退不得,进进不得,就好像在过滤网上的垃圾。
那个五大三粗的人类一边踢打捕捉着闹事的狗们,一边喊骂着。这可好,又喊来了几个人类。黑头竟有些兴奋,它看到了苍尾的囧样。猛的,它想起了黄桃。它跑哪儿去了?若是它此时也困于人类之魔爪,那它黑头此时出现,救它一命,做个护花使者,何不美哉?它窜出了架子。
人类眼疾手快,就在窜出来的时候,那个人一脚将它踹翻在地,拿起棍子就抡向了它,它抱头鼠窜,开始满屋子疯跑,人类不再将注意力放在那群急于钻洞逃跑的狗们身上,而转向了黑头。
忽而,黑头思索到了一丝希望。这个房子里有一道门,正是人类进来出去的那道门,它黑头可以从那道门溜出去。
它绕着一层层架子,躲避着人类的攻击,但最终那道门也令它失望了,那道门关的紧紧的。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墙外传出了一声长而急切的犬号声,堵在最前面的大狗们,似乎受到了某种突然的攻击,猛的向后退了几步。诺大的墙洞敞开了。那些挤在里面的小狗趁势全部都逃了出去,就这样,那些大狗逃跑的通道也舒畅了,它们急而不乱的钻了出去。
黑头的眼睛被人类给打肿了,凶器是棍子,黑头晕头转向的在屋内左转右冲,脑袋撞在架子的柱子上,棍子抡在黑头的身上。
一丝光亮,逃出升天的墙洞终于敞开了!
黑头使出吃奶的劲冲向墙洞,只有半米了!那些人类再也捉不到它了,棍子也不可能再抡到它的身上了。它再也不会来这种地放了……
哗啦啦!
一摞红砖倒塌下来,堵住了洞口。在光亮消失之前的一刹那,黑头隐约看到了洞外那一个熟悉的棕毛杂乱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