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来加大拿读大学都不知道还有考试前的休息周这种东西。
这真是我开学以来最癫狂的一周了,先是计划了给自己买一双滑冰鞋,在仅剩不多的冬季里再去蹭蹭免费室外冰场,可惜放假第一天就开始痛经,于是只好搁置——尽管这样,还是在好转的第二天夜里两点起床埋头苦吃了一小桶冰激凌。
周三的凌晨突发奇想和我的韩国朋友约了中午散步,下午购物晚上做咖喱饭吃。
出国后我不知道我的听力口语阅读写作进步了多少,但厨艺长进一定不少。
快速化冻,给鸡腿剔骨,徒手掰软骨,配调料的方式逐渐从一勺两勺进化成了适量少许;手起刀落,茄子土豆萝卜就变成了完美均匀的滚刀块。满满一锅带着黄油香气的洋葱懒懒地摊在锅底冒着香甜的小泡,腌过的牛肉肥肉向下,煎出它独有的让人欲罢不能的油脂香,旁边咕嘟嘟煮着的蔬菜里有令人安心的一年生草本类优质救灾粮食作物——简称土豆,煮久了化在汤里绵绵沙沙的牢牢地扒在米粒上,一口下肚真是从鼻腔香到肚子里。
我写这篇随记的时候是周四的半夜了。
从Loco的排练回来,我累得一口饭也不想吃,但处理完接下来几天做饭要用的肉类以后我又不可避免的饿了。于是我用锅里吃剩的一点点米饭加水煮成很稀很稀的粥,煎了两块照烧鸡腿一个煎蛋,又简单炒了一把菠菜就当是晚饭。米汤真的很稀,稀到哪怕用的白人超市里又细又长又硬的米粒都被我煮开花了,米和水之间的界限依然清晰。
我调味调的简单,配菜吃完到最后只剩下白花花半透明的米汤混着不均匀的生抽味道。
我突然顿住,捧着碗,勺子还悬在半空中。我又抿了抿嘴唇,脑子里出现的画面却是层峦叠嶂的高山和其中若隐若现的老人家畜,石墙灰瓦,鸟啼鸭叫,还有乡下土灶做饭时发出的噼里啪啦的柴火声......这个味道太熟悉了,但又久远到我不敢在嘴里再一次回味它。
那大概已经是10年前的事情了,上一个做出这个寡淡味道的人是我的祖奶奶。
但其实我对她没什么特别的感情,我们见得不多,每次回老家她都颤颤巍巍地跟在满屋乱跑逃避吃饭的我后头端着温热的饭碗絮絮叨叨地唠叨我:小孩子要多吃饭呐!锅里还有一碗,要不要再给你加碟菜啊?可我很讨厌他们总烧的那种稠得舀起来一块一块往下掉的粥,淋点生抽随便加点东西居然就叫一顿饭。
再有关于她的记忆就是在十年前的葬礼上了。
才10岁出头还没养过宠物的我对生死压根没有概念,只觉得因为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就要让刚刚放学准备享受清明假期的我忍受9个小时的舟车劳顿在凌晨3,4点进入深山老林,在再接下来的几天连吃十几顿我吃不习惯的饭菜。
——这次我不用吃了。
连着三天的酒席,气氛沉闷。只有村子里满地晃悠着两条短腿乱跑的小屁孩们和迷茫着双眼,啃着手指顶着一头鸡窝发型,被家长牵着过来还不知道要送走的是谁的稍大的小孩,在桌旁哇啦叫着妈妈爸爸我要吃这个我要喝可乐我要喝椰奶!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灵堂里,冷白色的被单上印着鲜红的十字架,周围一圈白的亮眼的花,在灯光的照映下显得比她失去血色的手脚还要冷......人群的动线像延时摄影下的拖影,我呆呆的站在门口仿佛身处另一个平行世界。
到了第多少天早上5点听着哀乐准备跟着队伍出殡,看到裱好的黑白照片被放在一大块精致雕刻过的墓台上时,我好像才终于有了点实感。
回到灵堂里对着小桌台上摆的另一幅照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在看着我,我想了想小声在她的遗像前讲起了笑话,可惜我自己先笑了。
笑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尤为突出,于是我被我爸揍了一顿。
我有什么错呢,我只是觉得如果她现在在偷看我们的话或许也会喜欢这个笑话捏…
我还是没能哭出来。
哪怕我现在再次打开这个文稿进行编辑的时候刚好是她的十周年忌日,再想到她我也就是轻轻地想念了一下这个包容心很强的小老太太。
近几年中国的生育率不太好,希望你拿到了通往幸福家庭的转生牌。阿祖!下辈子不用啃树皮啦!要是还没转世,我最近睡眠不太好,得空来我这儿做做客啊!
至此,愿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