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宋臣在外面候着,其实他也不是很着急,所有就差人进去跟赵孟启说,若是忠王得闲的话,希望可以见忠王一面。
可哪成想,不过一小会儿,赵孟启竟然就直接出来了。
这也是给足了董宋臣的面子,至少董宋臣是这么想的,他毕竟是官家身边的红人,不过忠王这么给面子董宋臣还是颇为得意的。
赵孟启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又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看向一旁候着的董宋臣,问道:“董公公有什么事吗?”
董宋臣却是当即跪下来,惶恐说道:“老奴斗胆将忠王请出来,打搅了忠王,还请忠王治罪!”
赵孟启平素最烦的就是这些“虚言”。什么过度自谦的话,过度自夸的话,他都不爱听,他喜欢的就是一个真实。
“行了行了,不用说这些没用的,我出来正好透透气,也不错。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董宋臣看了一眼赵孟启,后者示意他站起来说话,董宋臣遂站起身来,道:“近日来,官家心中时常郁闷,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心里闹腾得很。见官家这个样子,老奴甚是担心,因而过来,向忠王请教一下办法,毕竟殿下乃是官家的至亲,殿下对官家也要比老奴了解得多。所以,老奴才斗胆过来……”
董宋臣一番话,似乎无处不透着对官家的担忧,但同时又有一种受了气的感觉。
“嗯,我懂你意思。我想想啊……嗯,那个,御医看过没有?”
“看过了,御医说了,官家的龙体安康得很,没有任何问题,所以老奴想不明白,才来找殿下的。”
“原来是这样啊,劳烦董公公费心了。”赵孟启随口说道。
“哎哟,殿下可千万别这般说,折煞老奴了。老奴为了官家的安康,尽一份力,也是本职所在。”董宋臣俯身说道。
董宋臣说得倒是完全没问题,这个历史上臭名昭著的阉人,虽然对大多数人都不利,可唯独对于这赵昀来讲,是最有利的。
赵昀就是他一直以来的主子,为了赵昀的快乐安康,他整天没少费心思。
赵孟启思考片刻,问道:“官家最近做过、说过什么吗?”
董宋臣也思虑道:“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官家只是说心里烦闷,可老奴为官家用了井底的凉水,扇出凉风来,仍然解不了官家心里的热。”
“热……”赵孟启说道,似乎想到了什么。
“接着官家又找了唐安安她们过来演奏,平日里官家都夸她们技艺出众,可今日却说她们的演奏毫无新意,甚至有聒噪的感觉……”
赵孟启听后,微微点头,在思量一番之后,大概想明白赵昀为何会觉得心里烦闷了。一方面是因为四川那里形势不佳,另一方面,估计就是男人本色了,那便是“喜新厌旧”。
唐安安一行人被招了已许久了,虽然她们才色俱佳,可时间久了,到底会让赵昀觉得无趣。就连赵昀之前甚为宠爱的阎贵妃,此时也有了些失宠的倾向,大概就是觉得厌烦了的缘故。
而历史上的宋理宗,在后期的时候,也的确荒淫好色(不过历史上的宋度宗也就是赵孟启要更胜一筹),他早已不满足于后宫内的妃子了,因而时常招许多外面的歌姬进宫来,甚至还招来一些年轻貌美的女道士过来,然后美其名曰“共修道法”。
赵孟启想到这个总是不禁笑起来,什么修道法,他宋理宗只是想找些不同的刺激罢了,找女道士过来“侍寝”,就好比现代弄角色扮演一般。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赵孟启觉得自己已经有答案了。
赵孟启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官家定是觉得寂寞,因而才觉得烦闷。”
“寂寞?”董宋臣反问一句,可立刻就想明白了。“那又要怎么办才好?”
“再为官家选一批新的角妓就好。”赵孟启随口说道。
实际上,赵孟启并不是一心想去辅佐赵昀成为“一代明君”,就是这岌岌可危、病入膏肓的大宋真会出现一个明君,也不会是他赵昀,也只能是赵孟启自己。
赵孟启到底是穿越而来的,他对于赵昀没有太多的亲情感,他只是觉得,凡是有利于他、有利于大宋朝的,就是好的。
“可角妓虽多,却少有让官家觉得满意的。”董宋臣说出自己的无奈,赵昀确实太挑了。不像历史上的赵禥(赵孟启),他就不挑,连赵昀剩下的他都接走享用。
赵孟启开始思考到底哪里的角妓美人才能使得赵昀满意。他忽地想起那日见唐安安了,唐安安与他说了许多,也曾谈到过临安城美人无数,西湖姬子更是一绝。
“西湖。”赵孟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西,西湖?”
“对,去到西湖处,找寻角妓戏子,官家定然喜欢。”
“恕老奴直言,那里老奴之前就去寻过,可官家也没表现出多少喜欢的样子……”
“嗯,容我想想。”
赵孟启又一想,喜新厌旧是一回事,可能还不止于此。
宋理宗晚年喜好盛宴,这点爷爷曾经与他说过。既然喜欢盛宴的话,那可以推测出宋理宗爱好的是排场。这么一想,赵孟启顿时有了答案。
“到西湖,没错。但西湖人群都要驱散,让角妓们就在西湖上乘船为官家表演,官家只需坐在湖中亭子里观赏即可。四面八方尽是美人。如此美景,官家还能不动心?如此,官家心中不悦与郁闷又岂能不消散?”
董宋臣听后也是连连点头,他难以想到眼前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就能想到这么多。一番话算是把官家的脾性喜好都拿捏住了,看样子自己往后还要多向忠王学习学习呀!自己这个跟了官家几十年的奴婢,到底还是抵不过一个只认识了官家十几年的孩子。
“殿下说得极是!那老奴这就去安排!老奴谢忠王殿下赐教!”董宋臣说罢,又是几拜,赵孟启示意他足够了,他才停下来,离去了。
赵孟启心里却感慨,原来董宋臣慌慌张张过来就是为了官家这点芝麻蒜皮的事情。看样子官家的快乐,对于董宋臣来说还是极为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