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8章 难忘喝茶的经历

黄平、刘园、沈贵说:“江石教授,我们记得你写过一篇《难忘喝茶的经历》,可以读给我们听听吗?”

林石说:“我来替江石教授读吧”——

喝茶

刘荆洪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爹爹爱带我上武汉的老茶馆去喝茶,听爹爹。他说,他建国前开过茶馆。爹爹开的茶馆,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我想象不出来。老舍先生的作品《茶馆》倒还记得。难忘的是1969年元月,我下放到湖北蒲圻茶庵岭公社,这是一个茶乡,山坡上都是绿油油的茶树,可是,农民却不喝茶,喝的是树上的一种野果。我感觉,没有一点味道。

但是,当地农民却乐意喝。为什么,茶叶要卖给供销社,用换来的钱买肥皂买白糖买食盐。就像是喂了一群鸡的农民一样,很少吃鸡蛋,鸡蛋要用来换钱,给孩子交学费。于是,我以为,茶乡的人不知道喝茶是个什么味道。

后来,我们知青陆陆续续被招工进工厂了,谈得来的同事,喜欢在一起吃饭喝酒,很少在一起喝茶。我的师傅说,喝茶是知识分子的事,还是喝酒实惠,工人们白天累了一整天,喝酒松松筋骨。喝茶太费时间,尤其是什么功夫茶,一个个的小杯子与小酒杯差不多,还没有举到嘴边,里面的茶没有了,没劲,更是没有功夫。

我后来进报社当记者,我们是边走路边咕咕地喝水,采访任务太重,没有时间喝茶。如果是写批评稿,有的单位负责人脸色难看,坐都不让你坐,茶也是喝不成的。如果你给企业写的正面的报道,工厂负责人带你一个车间一个车间地转,有时间摆个姿势让你照相。一问一答时,我的笔得不停地动,也没有时间喝茶。

回到家里,一次父亲从杭州带来了一点龙井,我喝了两口,感觉味道太淡。父亲说:“味道淡淡的令人回味,就是龙井。”我说:“我宁可不喝,也不要这淡淡的回味。”有一天,我到杭州去联系报纸的发行,想给我的父母买点龙井,遇到一个六十岁模样的业务员,他让我看了他的身份证与工作证,让我买了他的几包龙井。没想到他会骗人,给我的茶叶面上的是龙井,里面的是树叶,我气得将几包“龙井”扔进了垃圾箱,免得拿回去让人笑话。于是,关于龙井又有一段不愉快的回忆。后来呢,父亲去世了,看见龙井就好像想起了父亲,有时候,想起父亲辛苦的一生,眼泪就在眼眶里转,难免眼泪掉进了茶杯。

我在HUB省经济师协会工作时,曾兼任HUB省茶文化研究会的副会长。同仁不时进行茶文化交流,谈中国的茶圣陆羽,谈西湖的龙井、四川的沱茶、云南的普洱、洞庭湖的君山茶、武夷山的岩茶、羊楼洞的砖茶、宜昌五峰的云雾茶、河南的毛尖、海南的苦丁茶。但是,谈归谈,我还是没有多少时间品茶。

后来,我到了海南,发现海南除了蓝天大海,椰风海韵外,喝“老爸茶”也是这里的一道“风景线”,这里的茶馆星罗棋布。其实,这茶馆摆设大多很简单,一个大棚子,里面摆上一排排桌子,放上一把把塑料椅子,就是茶馆了。

到茶馆来的人多,一边喝这里的老爸茶,一边吃茶点。我于1993年第一次来海南,参与编辑《海南与世界》,因为时间短,没有顾得上喝茶。2004年我是在海口经济学院当教师,时间充裕,我开始有闲暇时间被学校的老师们邀请去喝茶。我们一群老师喝茶时,家事国事天下事都谈,我这才知道,海南是个阳光岛,什么心里话都不用憋在心里,大家没有多少厉害冲突,原来又不是一个单位,现在也是各干各的,只是成为了宿舍的邻居,见面的机会多,我终于喜欢喝茶了。

当然,真正迷上喝茶的是在海经院美丽的校园里,有一条不大的商业街,街上一家家茶社挨着,靠着路边架起桌子,摆上凳子。不知道是那位老师开了个头,邀请我们几个来自全国各地的老师去喝茶。泡的是一壶海南的兰贵人茶,香香的甜甜的令人回味无穷。兰贵人原产地在我国台湾省,今在我国HAN省也可以见到,色味清香、回味悠长,喝后口舌之中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香味,故称为“兰贵人“。

海南出品的兰贵人是选用海南五指山绿茶为原料,加入海南岛特产的一种香草兰和花旗参,精心配制而成,其口感香醇持久,饮后觉得神清气爽,久含干茶可去口气,去异味。

我们一边慢慢地品,由于地理条件得天独厚,海南自古多产名茶。北宋时期大文豪苏东坡被贬海南,就深为当地土著自制的苦丁茶所吸引,闲时常与附近的黎胞研究制茶工艺,留下了“一芽独具茶中韵,先苦后甘回昧深“等脍炙人口的诗句。

我们一边品茶,一边天南地北地侃。来自甘肃的关老师说莫高窟艺术,来自江西的刘老师说庐山风光,来自武汉的老师就说长江大桥与黄鹤楼,来自北方的就说北方的大雪与冰雕。各人将自己觉得有趣味的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笑得前仰后合流眼泪。谁有苦恼的事也说出来,大家用理解的态度去倾听,苦恼也就烟消云散。最后,大家都说来对了地方,你一言我一语赞美海南。

以后,一天不去喝茶,就好像觉得缺少了点什么,于是,要么我主动地一个个地打电话,要么我是一个劲地等电话。坐在一起了,大家又有了说不完的话,大家尽管来自天南地北,教的课也不一样,有数学、哲学、文学、历史文化等等,但是大家还是在一起交流教学的经验与体会,交谈教学的挫折与教训。越说越觉得教师这职业是理想的职业。

大家都迷上了喝茶,喝茶时正如梁实秋先生说的:“喝茶、喝好茶,往事如烟。”喝茶可以回忆昨天,谈谈今天,展望明天。喝得忘情处,大家忍不住端起茶杯碰杯,感情很真挚,说得很认真:“干杯,祝我们大家事业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