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识破

【难道真的是听星癔症发作引发的凶杀案报警闹剧吗?如果犯罪事实不存在,再查下去,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从报警到现在,已经三天了,都没发现任何表明犯罪事实存在的依据,除了听星的精神鉴定结果前后不符以及听星再三肯定父母死亡的态度,如果疑点不能全部被揭开,即使现在让林清他们停止调查,恐怕他们谁都不会接受这个决定。】

邢空在出租车上梳理了一路的思绪。

滋—滋—滋——

“邢队,听星他们准备动身回老家了,我们该怎么办?”

孟楼的电话,让摸不着头脑的邢空暂时停止了纠结。

“小孟,你先把听江他们拦住,就说听星坚持听江他们不是真正的父母,为了警方结案,带他们去第一医院一趟,配合警方做一下亲子鉴定,我现在已经在去往第一医院的路上了。”

邢空凭借多年经验,整理好思绪,有条不紊地指导着孟楼拖住听江他们离开管辖市并合理拿到有效的DNA对比证明。

路果拿着听星昨晚放进路果书包中的头发、钥匙和林清写给听星的电话号码小纸条,独自在与听星从小玩耍的老地方呆了很久,从早上七点没有等到听星出现后,一直没有离开,她坚信听星一定会来,只是迟到了,虽然自己当下也很纠结害怕,但也不想按照听星便条上所写,什么都不做,于是打电话给在京北陪父亲治疗的妈妈。

路果的父亲路政在她初三的时候,在工地上高空工作时,为救一个安全绳突然断裂的工友,被十楼掉下的铁块砸伤了脑袋,即使意识模糊,路政都没有松手,直到工友安全被救落地,才被人为松开路政紧紧抓住绳索的手,路政头部重伤,幸好得到及时救治,保住性命,但由于脑损伤严重,伤了神经,一直没有醒过来。在工地赔偿与政府的资助下,路政从新梧市第一医院跨省转院到京北脑科医院进行治疗,路果的母亲严秋陪同路政一起前往京北,留下路果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经过这两年的治疗恢复,路政苏醒的迹象越发明显了,只是还需要一些时日。

“妈妈,如果我朋友遇到了一些事情需要帮助,但这个事情有可能会让我自己陷入危险,我要帮吗?”

路果小声地询问着,想知道妈妈严秋的答案,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小果,这个人是听星吗?妈妈知道,如果不让你帮,你不会安心,所以,妈妈想说,你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去帮,不能在帮助朋友的时候,把自己陷入危险,一定要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然后才去施以援手,知道吗?爸爸妈妈不在你身边,你可以告诉爷爷奶奶,告诉老师,或者告诉警察叔叔,一定要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严秋看着病床上尚未苏醒的路政,她想拦住路果,不让她去做,但她知道路果和她父亲一样,永远不会见死不救,何况这个人还是从小就认识的听星,严秋只能一遍一遍地向路果强调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要把自己陷入危险当中。

“妈妈,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过,妈妈,如果爸爸提前知道,救人会让自己昏迷不醒,他还会去救吗?”

路果眼睛里噙着泪水,她终于问出了那个在心里积压了两年的问题,在这之前,她是怪爸爸的,她怪他在救人之前,根本就没考虑过自己也会受伤,会让妻子、孩子难过,可此时此刻,路果好像就在昨晚点头同意听星递给自己纸条的那一刻,似乎懂得了父亲当时的选择。

“小果,虽然现在爸爸还没醒,但妈妈相信,如果爸爸提前知道的话,他可能不会去救,他会因为我们的存在而退缩,但是,你一定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会在危险来临时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如果某个人有这样的勇气去面对,那他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知晓自己可能会承担的后果,但他还是义无反顾。”

严秋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哭腔,不想让路果有心理负担,而这些话,也让自己对路政积压了两年的责怪与心痛,得以释怀了。

这是两人两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着结束通话,路果坚定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发了一条信息给林清,与其等待她来找自己,不如主动问问她的态度,毕竟听星的安全刻不容缓。

信息内容:林清姐姐,你好,我是路果,我在梧桐湖公园里挂满星星灯的苹果雕塑下等你。

在林清与孔飞前往路果家的路上收到了路果的信息,便掉头前去找路果了,三人碰面后,林清拿着路果给的头发样本,一同回到警局并把样本交给化验科高深,做了DNA比对。

而在第一医院这边,听江三人也配合着邢空抽取血液做了亲子鉴定,并答应邢空等鉴定结果出来后,再离开新梧市。

邢空在得知林清那边的情况后,也将这三份血液样本从医院里提前各自抽取一部分,送往警局,交给高深,与头发样本两两进行DNA比对。

三天后的结果,让人大为吃惊,路果手中听星的头发样本里的DNA与所有的样本相似度都很低,带有听江标签的头发样本与听江的血液样本里的DNA对不上,蔺雪的头发样本与蔺雪血液样本的DNA也对不上,而三份血液样本的亲子鉴定结果却表明听江、蔺雪与听星确实具有亲属关系。

这样的结果要么是头发样本这边出现了什么岔子,要么就是如听星所言,听江、蔺雪与现在的听星皆是替身,可三份头发样本也没有亲属关系,这说明什么?说明听星与听江、蔺雪本来就没有亲属关系?

邢空、林清、孟楼、孔飞四人对于这样的结果,感觉头皮发麻,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这么完美的替身,那该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邢队,听江他们来警局了。”

孟楼急匆匆地来到会议室提醒邢空他们。

“路果呢?”

邢空抬头看向林清,询问路果是否已经带着高深与孔飞进入听星家里了。

“等听江他们三人离开家后,路果就拿着钥匙已经带着高深与孔飞进去采集指纹了,与身份证指纹信息对比的结果这会儿差不多就要出来了。”

林清看着手机上孔飞发来的消息回复道。

“行,带听江他们去休息室,我们去跟他们聊聊,小孟,拿文件签字时,记得让他们按压指纹。”

邢空叮嘱完孟楼后,带上林清,三人一起去了休息室,简单聊了几句后,便让听江他们签完字,按了指纹,让孟楼拿走去比对了,现场采集终归是要准确一点。

“听江,你们可能还要再等一会儿,手续有些复杂,见谅啊。”

邢空漫不经心地开口拖延着。

“理解理解,是听星麻烦你们在先,你们不追究我们的责任,还一直体谅我们,我和听星妈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们警察同志了,怎么可能还会嫌麻烦呢?我们一定会尽全力配合警方工作的。”

听江笑脸盈盈地迎合着,心里想着总算应付过去了,这里的规则太麻烦了,为了在城市生存,又要办身份证又要学会上网,结束后一定要赶紧离开这里。

林清给听星三人倒了杯水,听星接过水杯时,冲着林清笑了笑,林清看着她的表现,就像是完全不认识自己一样。

“听星,我听说你要回老家了,你跟路果道别了吗?”

林清刻意提起路果,想看看听星的反应。

“道别了,我和路果有联系方式,经常聊天的。”

听星若无其事地喝了几口水,笑着回答道,心里想着幸好提前知道了路果这个人,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听到这样的回答,林清更加确认这个听星是替身,毕竟为了路果的安全,让路果这几天都跟自己住在一起,她们俩什么时候有过好好告别。

叮——

林清手机上来了消息,孔飞那边的指纹结果出来了,其他地方的指纹都不是很完整,甚至说没有,但却在听江与蔺雪卧室的衣柜上采集到了完整的指纹,对比出是听星、听江、蔺雪的指纹信息,不仅如此,高深在完好的沙发垫内部,竟然检测到了一点点血迹,并采集了血液样本,现在孔飞、高深带着路果正在返回警局的路上。

邢空看到信息,特别是看“血迹”二字,有了一丝庆幸,疑点就快要被揭开了。

“警察同志,我们可以走了吗?都快半个小时了。”

听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起身想要带着家人赶紧离开,只要走到人群中,随便找个隐蔽的地方,便可以变换样子逃脱了。

“不着急,快了,你们再安心等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邢空起身用手拉住听江,让他在椅子上再次坐好,言语不停地安抚着。

“这也太久了,我们又不是嫌疑犯,你们这样搞,很浪费我们的时间,该配合的都配合了,你们还要拖我们到什么时候?!”

听江有些气急败坏了,说着说着便不管不顾地拉着听星往外走,蔺雪急忙起身跟在身后,三人与邢空、林清他们推搡着走到了警局大门口。

“听桥!你要去哪儿?!”

正在几人僵持不下时,孟楼拿着听江三人指纹比对结果显示出的身份信息纸质报告赶来,并大声喊出听江那份指纹比对报告上的陌生名字。

“你们快走!”

听江听到这个名字后,先是愣了几秒,便快速反应过来,把听星和蔺雪推了出去,正好与赶回来的高深、孔飞撞上,当场将三人带回警局进行询问。

呆呆站在原地的路果要不是亲身经历这一切,根本就不敢相信那天晚上听星说的话是真的,她和她的父母,都被人毫无破绽地替换了,看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她庆幸自己选择对了,不然听星与她的父母真的可能会毫无痕迹地在这世界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