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房债四

“行吧,你师傅的办事风格应该不是你这种吧?”米柚不太放心的追问。

“哦,他不是。他算是能打能算的那种。他家的仙儿道行修为都很深。”聊到胆小之外的话题,肖一宁又重新支棱了起来:“不过最能打的是我爸,所以他敢开阴堂。虽然他眼睛不成,看不见,但是胆子和火气都旺。”

作为肖一宁童年阴影的重要构成部分,肖爸在她心目中的凶狠排名一直居高不下。

“那就成。我约下你师傅今晚解决一下这个事儿。”米柚拍板。

徐道长跟肖一宁的行事风格果然完全不同。听了米柚关于这件事的描述之后,徐道长马上就上香请了仙家又去找高老头谈了谈。

不太顺利。

事实证明,偏执的人死掉之后只会更偏执难搞,并不会因为死过一次而豁然开朗立地成佛。

“因为这房子被她买下来了,我女儿跟我的关系到现在还没有恢复!我家那老婆子也没几天了,临到头都享不到儿孙福!”

徐道长并不是肖一宁那样的好脾气,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没再多说就过来回复米柚。

“老妹儿啊,这老头不是能沟通的人,而且狮子大开口。这房子跟他没半毛钱关系,缠了这么久,现在还谈不拢送不走。”

徐道长话里话外的透露着一个意思:“要不咱们就打跑他得了?”

米柚正怕师傅跟徒弟一样是个温和派呢,一听这话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那可太好……啊,太应该了!折腾了我这么久我都来气,谈不拢就直接暴力赶走,是可以的吧?”

徐道长说道:“当然可以。直接打跑的话,就是会伤他的元气,对你是没什么影响的。”

米柚也很痛快:“那就打吧,拜托你了!”

“好嘞。”徐道长愉快的答应着,关掉了视频连线。他挽了挽袖子,上了香,郑重的调兵遣将:“今天在堂的,能打的,想打的,都可以去哈。揍不死他!还有脸让我给他烧房子烧供品,给他惯的……”

在米柚看不见的那个世界里,黄仙胡仙鬼仙们嬉笑着,一个个沿着徐道长的点燃的香火气里扑出来,化成一道又一道的旋风,向着某个方向呼啸而去。

风声里隐约听见尖细的笑声:“放心,打不死他!给他脸了!”

最后出来的是几个表情冷淡但看上去就很能打的蟒仙和常仙,它们朝着徐道长点点头,追着前面那数道旋风去了。

米柚的腰疼不药而愈。新房也没再出现什么波折。过了一两周,身体什么情况都没再出现,确定问题解决了,米柚终于听到了自己世界观彻底崩塌的声音。

现代医学没解决的问题,玄学三天解决了。

米柚大为震撼。

米柚感到不解。

米柚向肖一宁发起通讯。

米柚:“那照这么说,有病还看什么医生啊?”

肖一宁大惊:“你可不要矫枉过正!有病先看医生啊!”

米柚痛心疾首:“我这腰看了几个月了!疼的我都拄拐了!该查的都查了,该吃的药也吃了,一个多月都没好!这才三天!三天呐!”

肖一宁:“我给你讲个我的事儿,我腿上一直有一小块儿皮肤,有蛇鳞一样的痕迹。我一直以为是我蟒家仙儿给我留下的弟子痕迹。”

米柚好奇:“然后呢?”

肖一宁:“所以我从来没去看过。直到上次我去看别的病,顺道让大夫看了一眼……”

米柚追问:“然后呢?”

肖一宁:“然后大夫给开了一管不到十块钱的药膏,抹了三天就好了。”

肖一宁苦口婆心:“所以,生病,咱们还是先相信科学。科学解释不了,解决不了的,咱们再试图求助玄学,好不呢?”

米柚诧异:“你这不对劲儿啊,按说干你们这行,不是应该主动拉客户吗?”

肖一宁瞪她:“刻板印象!过得特别好的人和过得特别差的人通常都不会找我们的,过得特别好的人没什么可求的,过得特别差的人求了也很难有特别大的转机。只有那些中间的,犹豫纠结的时候才会来看事儿。”

“而且,仙家虽然被称为仙家,也确实有我们人力不能及的能力,但是仙家毕竟都是动物仙,鬼家虽然前身是人,但现在也并不属于人类了,他们的思维方式跟我们是有区别的。”

肖一宁认真的告诫闺蜜:“你如果强求一个结果,仙家帮你达成了,但过程未必就是你想要的。所以能不求还是不要求,尤其忌讳强求。如果只是算和看,去辅助你规避或是选择倒还好。”

米柚边听边琢磨:“那你们这还挺有规矩的啊?”

肖一宁点头:“是啊,而且不同的仙家有不同的长项和避讳。也跟能力和性格有关系。比如我的桃花宫旺盛,所以我的堂口尤为擅长姻缘。但我家老仙儿不给非正缘还要强求的人看事儿。之前有个女的……”

肖一宁讲了一件她刚开始做这行时候的事。

某天来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客人。

这位也是经人介绍,慕名而来,知道肖一宁虽然年纪轻,但在姻缘方面尤为擅长。

这位年轻漂亮的客人穿着一身奢侈品牌,身上琳琅满目的首饰加起来也价值不菲,一进门就摆出了钱不是问题的态度,口口声声请大师帮她看看求的事情能不能成。

那时候肖一宁初入行,自己掐算的能力不足,看不出客人所求所想,这种事情必要请仙家来看。她修为尚浅薄,请仙的流程一丝不苟一件不能差错,才能请下仙家来。

当天堂口值班的是位胡家的姑奶奶,人称胡七姐,修为在胡家众仙中不是最强的,也是拔尖的几个之一。

胡七姐甫一上身,就慢条斯理的端起茶准备送客了:“您这事儿我看不了,您回吧。”

年轻客人妩媚的凤眼不悦的张大:“大师,您怎么就看不了?您知道我要看什么?”

胡七姐似笑非笑的嫖她一眼:“我知道你要看什么,但你知道你是什么人么?”胡七姐倾身凑近客人,毫不客气的嘲讽道:“你是个什么身份?你拿这个身份也敢来找我求?”

客人的脸涨红了,又是羞窘又是发怒:“我是什么身份?我怎么就不敢求了?什么事儿都办不了你算什么大师?算什么仙家?”

胡七姐也不生气,只是冷嘲热讽道:“你不用多说,我肯定不会帮你。你也别想了,你求的事儿不能成,你肚子里那个也保不住。”

客人气急败坏,拎起包转身就走。

客人走掉之后,胡七姐不耐烦的摆弄着指甲:“一个小三也敢找我来求上位了,什么东西。”它没好气儿的数落肖一宁:“下次看看清楚再接事主,别什么香的臭的都给看。”说完扭头连口酒都没喝就回去了。

“所以说啊,能不能做我们这行,要看缘分。求事儿的,不仅看缘分,还要看人品的。不然,会遭报应的。”肖一宁认真的说。

在对待玄学的观念上,米柚和肖一宁算是达成了共识。那么自然不能再瞒着闺蜜小组中的另一位成员——宫佳木。

但是要怎么跟宫佳木说,又成了一个新的问题。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我们约个闺蜜之夜,直接说了吧?”肖一宁最后咬咬牙说。

闺蜜之夜,是专属于她们三个人的一个小小的约定。

不管有多忙,不管彼此有多少事情,每隔一段时间她们一定要约在某一个成员的家里,一起吃吃喝喝聊天分享彼此的生活,然后晚上留宿,次日尽兴而归。而这个一段时间短则不限,最长也不能超过三个月。

于是在这个周六,宫佳木就被约到了肖一宁的家里。

在一顿快乐的海鲜大餐之后,三个人姿态各异的窝在各处。

“说起来,最近没见你提你家陈先生,出差了?”躺在沙发上,肖一宁懒洋洋的问米柚。

“分手了。”米柚冷淡的道。

“嚯。”肖一宁一下子支棱了起来:“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横躺在躺椅上的宫佳木虽然人没动地方,但头很努力的朝着米柚的方向扭转了过去。

米柚有个奇怪的体质。但凡跟她交往的男生,在追求期间的时候,当然是千好万好,但每一个在正式恋爱之后,都会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暴露出致命的问题。每一任男朋友都翻车的非常彻底,问题绝无可能包容,只能惨烈分手。最短的一任男友从米柚点头同意在一起到分手不过一周,最长的也就坚持了三个月。

在米柚千奇百怪的渣男友自爆图鉴上,有因为喝多了被朋友送到酒店住宿,结果次日酒醒毒瘾犯了被酒店报警的;有因为曾经插足公司高管婚姻,被人家丈夫打到公司门口的;还有本来处处都好,结果热恋中突然暴露自己是个沙文猪主义直男癌,还是个妈宝男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对此,米柚的另一位闺蜜宫佳木同学曾经中肯而犀利的发表了感慨:“米柚的前男友拓宽了我对物种多样性的认知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