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模拟课堂（下）

秦栖梧一直端坐着，她瞧着赵西西全然不顾形象的躺在地面之上，抿了抿唇还是起身走过去，想要劝说一二。

女子还当守礼端方。今日这事若传出去，无端起波澜。秦栖梧立在赵西西身边想说什么，只是见赵西西稍微蜷着身子闭着眼，吴泽瑞坐起身，骤然神色认真的做出手势。

这是让她远离的意思？秦栖梧立在原地不解，脑子里思索着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到这人，却被扯了扯衣袖。

她扭身而视，是孙虎。她跟着孙虎，稍稍到了另一侧，孙虎这才压低声音道，“赵西西昨日又熬了一夜。”

“是发生何事了吗？”秦栖梧多了几分关切，赵西西算是这些学生里最为照顾她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

“冬日里，偷狗贼最多。官衙那边并不愿意管这事，她便只能和孙二娘一道查探。”

“二娘不是刚成亲？”秦栖梧记得前日，不是才吃过席，今日才是回门的日子。

“是，不过他们在模拟世界已经度过蜜月。”孙虎解释道，突然眼神往远处瞧，秦栖梧注意到他的变化，整个人明媚起来。

顺着去瞧，是李木子和李花子。秦栖梧对这两位也甚是敬佩，她看着孙虎迎上去，心中多了几分思量。

孙虎心悦李木子，秦栖梧不难发现，只是她觉得孙虎未必堪配。李木子何等才情，若不是因着出身，高门之中主母也是做的，秦栖梧心中替她叫屈。

秦栖梧的眸光太过炙热，李木子很快就发现，她走过去，“秦姑娘，这是我上模拟课的一些笔记。”

“多谢木子姑娘。”秦栖梧接过，封面上字迹端正，字如其人，一丝不苟。不过并不是娟秀，反见君子之风。

李木子淡淡笑了下，算是回应。其实她与秦栖梧并不算热络相识，彼此多是泾渭分明，从第一日修路开始，聪明谨慎的人总是观察多于流露。

“木子姑娘。”在她要转身前，秦栖梧喊住了她，迎着她询问的目光，“木子姑娘以后要留在清平吗？”

“世事无常，不过能选的话，我还是想在这里。”李木子看不懂秦栖梧眼中的遗憾，她只是笑意浅浅邀请道，“清平以后会变好的，秦姑娘日后若想念，可随时回来。”

秦栖梧不再徒劳多问，她转念之时，钟声已响。下一节课开始了。

“路上小心。”桑落看着周大勇他们运着几辆马车的货物，缓缓驶出清平，昨日下了点小雨，泥土松软些，印上不浅的车辙痕迹。

“大人，他们这一路会有危险吗？”吴春和周家姐妹也来送别，这孩子气的话是李阿郎说的。

“干得是镖局工作，当然会有危险。”桑落说得是实话，李阿郎啊了一声，“那怎么办，神明大人？”

“看他们自己本事。”桑落摸摸李阿郎的脑袋，他现在蹭蹭长高，已经快到下巴了。“你也不用发愁，他们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百姓蒙馆明天开始入学仪式，你作为最小的老师，准备的怎么样？”

“放心吧神明大人，我数学可是咱们班上最好的。”李阿郎说到此事，便是神采奕奕。

“行，我看好你。”桑落又抬眸道，“你们明天也去瞧瞧，凑个人气。”

“大人，郑凌云传信。”赵二虎急匆匆的跑过来，穿着的盔甲厚重，显得整个人都圆了一圈。

“看样子锦绣城的事情已经到大结局了。”桑落打开信看了两眼，城主和城主夫人和一些相关人员被处以极刑，剩余一家族的男丁流放潭州城，估摸着是去做矿石的苦力。

家丁奴婢没参与的全被遣散，家族的女人被留在了锦绣城，郑凌云帮着安置，桑落给皇帝告状的时候特地提了这事。其实城主那一族的女眷也没多少，扒拉手指头数也不过八个。

城主夫人干的事情她们不是不知，每日都提心吊胆的活着，现在反而安生了日子。

“大人，这些人如果留下，以后或许会报复。”李阿郎提醒着，桑落笑眯眯的扫了眼，“不是常说妇人难成大事。他们自己过活都不容易，估计凑不出这心思。”

“大人，说不准这其中就有狠毒之辈，可不能心慈手软。”李阿郎立即劝说，“您看木子姐姐也能做县令，这八个人里或许也有能耐。”

“那你瞧着该怎么办？”

“话本子里也说了，除恶务尽。”李阿郎被吴春推了一把，连忙又改了口道，“但她们是女子，可留性命，但是也该被流放，最好是远一点，到边疆之地。”

“有道理，过些时候我送孙虎他们去边境的时候，顺手捎过去。”桑落赞成了他的话，李阿郎高兴的点点头。

“大人，我觉得她们已经够可怜了。”周小乔替那八女说情，“边疆苦寒，她们留在那里。”

“你这是妇人之仁。”李阿郎打断周小乔的话，“小乔姐，锦绣城离我们这里不过相隔四座城池，连夜兼程而来也只需半月。若是真有了复仇之心，往后我们便没有安宁日子。”

“你们认为呢？”

“只有千日抓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吴春很明显也认同这个道理，她并不迂回道，“不过这几个人并不是我们要防范之人，我们应当关注那些被流放之人。”

“他们心狠手辣，唯利是图，且与旁族血脉相连，或有出头之日。”吴春越想越觉得可怖，一城之主能只手遮天，绝非只是他一族一势，据说那位城主夫人也是母族显赫。

“我倒不这么认为。”周小环提出想法，在桑落鼓励的目光下，她说话慢慢的，“我觉得他们到这个位置，肯定也有别人的把柄在手中，那些人肯定巴不得除以后患。

而且锦绣城的那些女子也难以生存，毕竟这件事捅出来，死了那么多人，即使不是她们这八个人参与，她们都是顶着这家族的名声，过街老鼠一般，求存不易，怕是也没有报复的力气。”

“我还是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吴春难得与她们意见相左，桑落笑了笑，眸光潋滟如水波，“大家的思考都有道理，就按着各自想法去做就好。”

“大人是让我们去解决他们吗？”李阿郎骤然紧张，“可是，我，我们。我们怎么能杀人。”

“你不是觉得要除恶务尽？”桑落笑意不变，语气却森然，“不会是想着我做刀子，你心安理得的接受我的保护？”

“李阿郎，我凭什么？”桑落明明是摸着李阿郎的脑袋，是脉脉温情的时刻，李阿郎却感觉到了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