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茉刚踏进杂物间的时候就发觉了这个杂物间不对劲。
水龙头左边跟墙之间的空间太短了，大概只有一个脚掌的距离，这么短并不好清洗拖把甚至是用盆接水，水电师傅不可能在这么好条件的屋子做出这么不合逻辑的设计，哪怕一个水电师傅不知道，后面验收的师傅加第三方两次验收也不会放任这么不合理的地方出来。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几年被单独隔开了一个空间。
本就不大的位置这样一设计一定会小得引人怀疑，所以门被拆了用木板延长了门这头的墙，这才将门重新安装了回去，使被缩短的空间看上去没那么明显。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的工作人员大多数都是大学生打寒假工，他们并不熟悉这里原来的环境，也只在这工作不长的时间，加上工作多不太会注意旁的事，他们很难发现这里不合理的地方。
而阿瑞斯就躲在最里面被木板隔出来的空间里，肆意地凝视所有人，贪婪地感受着这些人脸上的诧异和害怕。
黎茉直直的目光扫过来，话音落下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最快反应过来的是叶长恒，上前移开杂物一脚就踢穿了用来隔开空间的木板。
阿瑞斯闷哼一声，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就拎住了他的衣领。
他震惊的目光对上面前的几个人，像是长期生活在阴暗环境中突然被揭开住所外壳的老鼠，仓皇之下他后退几步紧贴在墙壁上。
“出来。”叶长恒拧眉厉声呵他。
阿瑞斯缩在角落里摇头，叶长恒已经失了耐心，伸手就去拽他的手，他竟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嘴里喃喃着“no”，下意识去挠脖颈上红色的胎记。
黎茉深深地盯着阿瑞斯的东西片刻，转身下楼。
二楼展馆的位置，林书卿坐在供人休息的椅子上，自打黎茉一下楼，他的目光就追了上去。
黎茉看了林书卿一眼，望向余外，“去借个梯子，这根绳子带回去送检，这个死者的作品也带走。”
她有条不紊地安排好各方工作，又去楼下安抚疏散了群众，转眼已经是夜晚了。
审讯也是一个大工作，讲究的就是物证跟心理战术的结合，阿瑞斯刚被抓，现在去提审正好乘胜追击，说不定能让工作轻松点。
黎茉现在车边给许彦泽打了电话，安排他去阿瑞斯的家里搜证。
林书卿就站在她身后，直到她回头看过来，他才轻声开口：“忙得差不多了吗？”
黎茉收起手机摇摇头，视线柔和下来，“今天晚上还有的忙，我顺路送你到家附近？”
“嗯。”林书卿目光灼灼，眼神里也似乎有深意。
黎茉下意识别开眼，却被他握住了手。
“周霖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林书卿的语气很是笃定，焦灼的视线似乎要在她脸上化开，声音低哑了几分又问，“是不是？”
“林书卿。”黎茉拧着眉头对上他深沉的视线，心口微微一颤，抿唇定住心神，“你的病不能这样下去，我们选择的那个方法不对。”
“有什么不对？”他往前一步，攥住的手微微收紧贴在自己心口，指尖泛着浅浅的青白色，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你不是想选第二个方法，你是不想要我了对不对？”
闻言，黎茉微微蹙眉，“……你都知道了？”
清冷的冬夜，她的手贴着他薄薄的衬衫，体温传到手背的皮肤，微微发烫。
“林书卿，你冷静一点，你这个精神状态没办法好好地跟我讨论这件事。”黎茉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奈何他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
叶长恒几个人眨眨眼，想吃上司的瓜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看过来。
黎茉注意到他们已经结束了自己的工作，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们几个人也不敢耽搁了，立即上了车，将嫌疑人押解回去。
林书卿像是这会儿必须要在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一反常态地拉着她全然没管她的的处境。
黎茉叹口气，“我先送你回去，你在家等我，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聊聊怎么样？”
林书卿还是不作声。
“听话好不好？”黎茉伸手去摸他头顶竖起来的头发，“等我忙完我陪你几天，叫上周霖，一起把话说开。”
也就这缕抹不下去的头发可爱些了。
黎茉目光温柔下来，“别把事情想那么坏。”
男人沉默几秒，低下头，“……好。”
黎茉拉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林书卿自己绕到副驾驶坐好，低着头一直到车停下来也不吭声。
“到了。”黎茉转头看着他，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来一块巧克力，“呐，上去坐着把巧克力吃了，吃个饭然后休息一下好不好？”
“我还要审卷，休息不了。”
黎茉忍不住笑起来，“行，那今天晚上我们也算一起工作到深夜了，我尽量早点回来。”
“我等你。”
黎茉到局里很快就展开了进一步的工作。
阿瑞斯的审讯进行得相当顺利，断断续续将经过阐明了，倒不是他多有担当，而且这个人完全抗不住压力，叶长恒语气稍微加重跟他说清楚了不积极交代的后果，他就吓得脸色惨白什么都说了。
冯林音的死在今天晚上被推到了新的热度。
不少看到阿瑞斯今天摄影展的人都对冯林音的那张照片提出了质疑，大多数只是说引人不适的，少部分在分析这张照片为什么引人不适。
新一轮的舆论让局里不得不加紧整理证据，将通告稿发出。
许彦泽从阿瑞斯的房子搜证回来有了不小的收获，阿瑞斯将当时的情况全部都记录了下来，除了照片还有录像，里面有他伸手推冯林音的完整过程。
阿瑞斯是完全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的，那个地方偏僻又崎岖，他都差点没走出那里。
黎茉突然想起那两张票的事情，倏忽拧眉走去审讯室正好撞上从里面走出来的许悠。
“怎么了，这么急？”
“还有一件事，阿瑞斯怎么会给我和书卿送票，他认识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