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很好，我有分寸。”黎茉抱紧双臂警惕地看着他，“你可别吓到他了。”
“他能被我吓到？他不吓死我都算好的了。”黎淮无语，“反正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你自己掂量着吧，爸妈不同意我也不同意，爸妈同意我也不同意。”
黎茉假笑：“你不同意有什么用？又不是让你跟他结婚。”
黎淮一阵恶寒，撇嘴开口：“你还不如找小时候老跟你玩的那小傻子，太聪明了你玩不过。”
“那傻子是真傻，你也是真坏啊。”黎茉叉腰，“这么久不见，我一回来立马就跟我吵架。”
黎淮怔了怔，咽下那句“我都是为你好”，失笑无言，伸手在她头顶揉了一下。
“黎淮，我两天没洗头了。”
“……”
黎淮默不作声地把手掌往她身上擦。
黎茉立刻扭头，“妈，哥脏手往我身上擦！”
徐女士从房间里走出来正好瞥见黎淮的动作，风风火火地走到冰箱前顺便瞪了两人一眼。
黎茉嫌弃地拉开黎淮的手，想到一件正事，“对了，你们辖区最近有没有失踪的大案？”
“有几起，怎么了，你在查？”黎淮把手插进裤兜里，歪头看着她。
黎茉摇摇头，“就问问。”
黎淮没有多追问下去，想了想道：“最近注意点，是不太平，我们已经跨省开了好几个联合会议了。”
黎茉略微沉思了一下，这起案子交给了局里最有资历的二队，应该确实是相当棘手的。
林书卿跟黎茉的父亲聊了很久，黎茉几次想过去偷听都被黎淮拉走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父亲应该是跟黎淮通过气的。
黎淮把人拉到书房，黎茉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他。
“林书卿是不是真的有病？”黎淮语气凉凉。
黎茉目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之前不是一直说——”他是神经病吗？
她被黎淮不耐烦地打断。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黎淮皱起眉头，“我查过了，他一直有定期的心理检查跟心理辅导，比他同单位的同事勤了不止一点点，他回国之前一直在英国读书，回国之后也没有朋友，工作是自己考上的，甚至没有什么利用的关系。”
黎淮停顿了两秒，侧目看她，“你有什么头绪吗？”
黎茉默默咽下一句‘有点可怜’，安静片刻开口道：“我知道他有点问题，跟他小时候有关系。”
“嗯，那你就更应该知道，这种人的不稳定性。”黎淮捻着手腕上的菩提串，语气很淡，“你想看到当年的事情重蹈覆辙吗？”
“不会重蹈覆辙的，林书卿他——”黎茉对上哥哥的目光，噎了一下，到气焰并没有减弱，“他不是那种人，他是病了，不是废了。”
黎淮勾唇笑了一下，讥讽道：“希望他把刀夹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你还能有此觉悟。”
黎茉还想反驳，黎淮已经将手上的珠串套回手腕上，直起身走出了房间。
她没跟着出去，坐在原来的位置，脑海里穿插着当年的画面，还有黎淮的话，甚至有零星跟林书卿相处的片段。
就像是有根刺跟肉愈合在一起，平常没有任何不适，却在这时突然被人拔了一下，偏移了位置扎得更深，又或是往其他地方攻去。
总之……
痛得浑身难受。
这时候才发现，其实之前也不是不疼，只是习惯了。
黎茉只觉得大脑混沌一片，抬眼看见了门口暖色的衣角。
林书卿站在门口眨眼看着她，轻声喊：“阿黎。”
是真的很轻，几乎就是气声，黎茉几乎分不清到底是自己脑补出了林书卿的声音还是他真的发声了。
黎茉压下心底的情绪，抿唇对他招手，莞尔开口：“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随便聊了点，关于我的，也有关于你的。”林书卿靠在刚刚黎淮靠的位置，或者说更近的位置，黎茉几乎伸出手指就能够碰到他。
“你怎么说的？”黎茉勾住他的衣角，小声问他。
林书卿沉吟片刻道：“如实相告。”
黎茉不在意他的回答，只是想说说话。
“嗯……林书卿，你能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情吗？”
林书卿在她面前罕见地沉默下来。
两个人都没说话，视线相对，气氛不算热。
“那你想跟我说再说吧。”黎茉没有逼他的意思。
林书卿仍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黎茉顺势在书桌上趴下来。
“嗯。”林书卿应了声。
在沉默了许久以后，久到黎茉差点没反应过来他在“嗯”什么。
“上次那个主管我让人查了。”林书卿说。
黎茉分不清他是想转移话题还是突然想到了这个，但这也不是小事，话题的转变并不算生硬。
“那个人可能是冲着我来的。”林书卿说。
“动机？”黎茉皱眉。
她不相信耗费这么多成本的行动是个随机下手的主谋。
“跟我以前的事有关，等结束了，我讲给你听。”
林书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眼看向窗外雾蒙蒙的天空，安静得一如天边流云。
黎茉手机振动一下，进来了一条信息。
夏星远：“你也回H市了？那正好找个机会聚聚，我有点以前的事想跟你说。”
黎茉打字：“就我们两个？林书卿误会怎么办？他会哭的……”
夏星远好半天没回。
事实上他在手机那头差点气炸。
他当然知道林书卿会哭这种事压根就不是黎茉夸张的修辞手法，林书卿这家伙是真的会用眼泪博取黎茉同情的！
林书卿回过神轻轻去勾她的尾指，“今天晚上，你能不能把你的胡萝卜给我抱抱。”
“嗯？”
“我怕我……睡不着。”
黎茉心头微颤，又有些好笑，笑着叹口气，故作轻松，“行吧，恩准了。”
就在这时，夏星远的消息弹出来。
夏星远：“你管他哭不哭，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黎茉瞥了一眼，把手机倒扣。
她是没什么骨气了……林书卿勾勾手指眼尾一垂，她就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