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林书卿被冷醒了。
黑暗里，他的眸子泛着清亮，淡淡地环视周围一圈。
他的睡眠状态向来不好，已经习惯这样偶尔惊醒的方式，没在意时间，他侧身圈住黎茉，轻靠在她后颈，将被角轻轻掖好，合上眼睛。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外面有轻微的躁动声，连日来的观察，林书卿知道那是黎茉家的小猫晚上乱跑的声音。
小猫安静下来，却被一阵铃声打破了此刻的平静。
黎茉拧着眉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摸到自己的手机接起，“喂？”
“小黎？那个小孩吐血了，吐了张纸出来，纸上有个网址。”电话那头的男人语气并不算急切，“纸上的网址被加密了，我们技术部已经在核查了，一会儿你跟组里的小秦直接去高速路下的那个桥头村。”
“好。”黎茉睁开眼，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
“要出门吗？”林书卿低沉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震得她耳根有些麻。
黎茉转过身坐起来，没有开灯，揉着太阳穴轻声说：“不急，吵醒你了吗？”
“没，本来就醒了。”林书卿侧着身子，顺势将头靠在她腰上。
黎茉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躺下来休息了半个钟头才起来洗漱。
黎淮和她到桥头村时，远远就听见一阵吵闹声。
黎茉三两下就把手上最后一个小笼包塞进去里，闻声跑过去。
这里已经是村口，和远处的高速公路隔得有些远，站在高处都望不到马路。
“哎？你们怎么回事啊！”
“就是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这几天鬼鬼祟祟在我们村子里，到底想干什么！”
一群人有拿锄头的，有拿扫帚的，就这么将几个便衣警察围在中间。
考虑到这次任务的保密性，警方没有直接亮明身份，而是采用伪装的方式进行走访调查的。
也怪不得今天组长打电话让黎茉和黎淮一起过来一趟了。
“小江！怎么回事啊？”黎茉皱着眉头走过去，“我让你好好对村民，你们是不是冒犯别人了？”
“黎……黎姐！”小江像是见到了救星，闻言立刻走到黎茉身边，轻咳一声，“没有啊，我们都是按照您安排的在收购啊！”
小江昨天一整天的走访都是打着要收购野菜菌子的名义在进行，光问问题不买东西，村民不怀疑才怪。
“那有好东西吗？”黎茉转眸看向那群村民，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啊，我昨天有事没来，很多事情他都做不了主，耽误你们了。”
黎茉白色棉服里面穿着宽松的毛衣，雪白的棉服看不到任何污渍，牛仔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皮质的长筒靴锃亮，配上那张脸，看起来也确实像个有钱的主。
村民见确实是来收购的，便也和颜悦色了几分。
一个女人站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双手掌心相对放在胸口，“姑娘，那您还要吗，我们这里有上好的菌子，好多呢，还有野菜，都是从山上打的。”
“没有野味吗？”黎茉挑眉。
女人闻言皱起眉头有些不悦，连连摆手道：“那种东西我们不卖，不杀生，况且政府不是不准卖吗！”
“那倒是。”黎茉本来也只是想试探一下这群人的底线。
女人带着黎茉走到一户人家的院子里，院子里有杆大秤，边上还摆放着好些个编织袋，从外观来看装得并不满。
小江和小秦就这么跟在黎茉身后，四处打量着周围。
“您看这些怎么样？这都是我们各家采的，都在这里了。”女人从屋子里抱出一个大背篓问道，背篓里面装了各式各样的菌子，底下垫着不少叶子。
黎茉蹲下来认真地翻看几眼，眉眼流露出笑来，笑里还夹杂着悲伤，眼神复杂地叹口气，“这个好啊，以前我弟弟最爱吃了，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女人一听也皱起眉头，“怎么走的？”
“被人拐了，下落不明。”黎茉低着头，状似情绪低落的样子，又立刻抿唇笑笑，看上去像是强撑起来的轻松，“这些我都要了，姐你开个价吧。”
女人这会儿倒是不急着生意了，拍拍黎茉的肩膀，“最近是听说拐孩子的多，以前啊，这山上有野兽，也要叼孩子去吃，前段时间就有几个过来爬山的，带了个小孩上去不知道是不见了还是怎么的，又跑回来找，最后也不知道找没找到。”
她说着，重重地叹口气，转头去算菌子的钱了。
小江和小秦对视了一眼，小江直往村委会走。
“姐，这山有鹿耳菜没？”黎茉又转头问，眼泪还在她眼眶里打转。
女人闻言点点头，“有是有，今儿个去采野菜的就是去采鹿耳菜的，刚出发，这会儿估计还没找到地方呢，你们可以下午来，你留个电话吧，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好啊，谢谢。”黎茉笑着站起来，回头看了眼小秦。
女人报了个价格，黎茉爽快地把钱转了过去。
小秦立刻上来帮忙搬菌子往外走。
不多时，消失的小江冒了出来，跟着小秦一块搬菌子。
三个人上了车，小江松了口气，“幸好你们来得及时，我昨天就多问了几句就被骂了，恰好昨天村书记又不在村里，今天一来就被他们给堵了。”
“村书记沟通过了吗？”黎茉低头系上安全带。
小江点头，“已经了解基本的情况了，村里没有丢小孩的，而且地方就这么大点，也没有发现有谁有异常的行为，不过他拿了小孩的照片，回头问问村民再给我们消息。”
“嗯。”黎茉踩下油门，轻蹙眉，“刚刚我了解到有背包客在山上丢过孩子，可能跟局里那个孩子有关，回局里查一下那片区域有没有上报过外地游客之类的儿童妇女失踪案。”
小江郑重地点头，“好！”
“姐……”小秦面露难色，指着后备箱方向，“那那么多菌子怎么办啊？”
“找个饭馆炒了，大家一起吃。”
车子逐渐消失在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