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火车·反复

“流体灵魂网络的节点里面封印了几百万个恶灵,如果我们能让它们在这片空间里均匀散布,自行运动,总有那么个幸运的家伙能撞到出口。”

“……这似乎是个可行的方案。”火车隆隆的声音从墙壁里传来。“很久之前我见到过它们用这个方法围剿过抵抗组织,但是混乱中被一个家伙撞开了出口,当时那个出口瞬间爆发出了强烈的光芒,可以很轻松的看见。”

扫帚们面面相觑,最后扫帚长老蹦了出来,发表了它的看法。

“我们只是一个小的族群抵抗组织,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但是我们愿意相信一位经验丰富的火车的判断。只是那些叫‘恶灵’的生物,我们怎么才能保证它们不会一拥而上,挤在火车旁边或者其他地方,怎么保证它们不会攻击我们?”

“阿不思,你知道该怎么控制住这些恶灵吗?”火车问道。

“斯卡曼德先生教过我这个……盐和铁,恶灵害怕盐和铁屑。我明白了,只要我们确保恶灵在释放出的那一刻,水晶外面包裹着铁屑和盐粒,释放出来的恶灵身上就会沾上一点,像受惊的公牛一般乱窜,说不定还能干扰到俱乐部成员幼崽的孵化。”

“好……我可以用排气口把这些水晶冲到制定位置再炸裂,应该可以确保它们均匀地散布在空间里。”

在火车的指挥下,扫帚们以最快的速度拆下来了第一节车厢里座位里的铁架子,从补给箱里找出了所有的炼金用盐,阿不思则蹲在地上把所有的节点水晶一颗颗捡了起来,兜在隐形衣里。

回到火塘室里的时候,火车已经在火塘的正上方投影出了一张封闭空间的三维图,它用白色的线条画出了铁轨,并在上面标出了相应的几十个点,每个点上都有列车速度,发射角度,发射速度,和蒸汽温度这几个数据。

“火车,你真是一个天才!”阿不思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你们的麻瓜列车工程师教会了我很多。”火车低沉地说道。

火车重新开始运转,向前方加速,扫帚们则搭伙把铁架子和盐均匀往火塘里面倒。阿不思一只手提着兜住的隐形衣,一只手从里面拿出一颗水晶,伸在栏杆边上,随时准备扔下去。很快,火车就行驶到了第一个标注的地点。

“放下去吧。”

阿不思两指一松,水晶坠落而下,没入翻滚的铁水和火焰里,激起一轮浪花。

几秒钟后,阿不思听到一阵悠扬的汽笛声从火车外传来,蒸汽裹挟着水晶,铁水和盐蒸汽喷射而去,奔向几公里外的虚空。接着它便猛然裂开,一阵刺耳的尖啸传来,阿不思和扫帚们从车窗里看到一片幽蓝色的星云扩散开来,接着飘向四方。

虽然相对来说,粘在每个恶灵身上的铁和盐只是很小一点,但铁水凝固在它们身上如附骨之疽,惹得它们十分狂乱。就算强行忍受这不适感,在无数慌乱的同伴中也难以找寻方向。恶灵们一边躲避着高温蒸汽,一边像没头苍蝇一边乱窜,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火车在轨道上时而加速,时而减速,时而以相反的方向运行,水晶很快都被抛射到了指定的地点,数十朵瑰丽的星云在虚空中绽放,窗外呼啸过一道道或苍白或幽蓝的身影,凄厉的叫声由近及远。

轨道的最前方,俱乐部成员不满的声音传来,阿不思隐约看到那个方向上每隔一会都有一个飞过的恶灵被搅碎,显然给它们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看到光了吗?看到光了吗?”安柏急切地问道。

“等一会儿……,看到了吗,在那里!”

火车的声音让阿不思精神一振,他在车窗的视野里眯起眼睛寻找着,忽然看到斜下方亮起了一大片深红色的光芒。

“快,把需要用的东西都拿上!”扫帚长老一声令下,扫帚们飞窜着在碎片和杂物里寻找着能用的东西,它们带上了水晶球,带上了鲁道夫的角,带上了一大堆护理液和钱币,还有许多漂亮的小玩意。

火车慢慢停在了距离深红色光斑最近的位置,火塘上方的冥想盆熄灭了下来,轻轻降落到一旁的地上。“记得把隐形衣披上,阿不思,鲁道夫说你总是不好好穿衣服,把自己弄着凉。”

阿不思眨了眨眼睛。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火车?”

“那片区域周围没有火车轨道,我走不到那里去。”

阿不思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留在这里的话,他不知道这些俱乐部成员会怎么处理这条火车,它的生命很可能要走到尽头了。

“阿不思,你听着,不要为我而担忧。你已经在今天失去了太多长辈和老师,不应该再承受更多了。我已经是一条很老很老的火车了,老到在生活的折磨下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和希望。但是在过去的那几天里,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你们一定来自一个很美好的世界,那里有如此多喜欢火车的人们,愿意去研究火车,保养火车,把他们的每一个零件和数据都记录下来。火车退役之后能被放进博物馆,或者被推到海床上为海底生物提供栖息地,这些都是能让我期望一辈子的东西。

我在生命的最后能重新燃起热爱,能运用自己的智慧帮助你们逃出生天,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死法了。不要怜悯死者,要去同情那些活着的家伙,如果你们真的打破了历史的魔咒,找到了前往世外桃源的出口,阿不思……”

火车隆隆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和深沉,口袋里的卜鸟又一次升温。

“记得把这里的交通工具们都接出去。”

阿不思点了点头,这是他既鲁道夫之后,对这里的交通工具做出的第二个承诺。

扫帚们很快就搜刮完了补给品中方便带走,且还能用的东西,它们把东西都挑在了自己身上,共同商量好了出去之后的飞行编队。

“安柏的经验虽然不够丰富,但是它作为我们当中最年轻的一个,飞行技巧和体能都在巅峰期,阿不思还是就乘坐它吧。我们会按照一个箭头把长老和安柏拱卫在中央,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

阿不思把自己完全笼罩在了斗篷之下,骑上了安柏。

“别担心,我可是飞行冠军呢!”安柏小声说道。扫帚们从车厢出一个个跳出车外,环绕在周围,安柏最后一个起飞,慢慢移动出车厢。

“再见。”阿不思说道。

火车的道别声顺着通风管流淌到出口处:“一路顺风,阿不思。”

阿不思双腿一缩,前端的扫帚们瞬间排列成的大雁一般的编队,安柏和长老也停在中间。随后,它们就顶着灰雾和四处荡漾的恶灵窜入虚空之中。

呼啸的风从身边闪过,吹的隐形衣都猎猎作响,阿不思和安柏上下翻飞,天旋地转,箭头不断扭曲成螺旋和扇形,灵巧地躲避着窜出来的恶灵。它们的速度比过去阿不思任何一次乘坐扫帚都还要快,轨迹不断波动,视野天旋地转,阿不思必须闭眼并紧紧抓住安柏的帚柄,才能保证自己不被晃晕过去。

饶是如此,恶灵在耳边呼啸而过的尖叫声还是让他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