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千钧一发

那是一只刻耳伯洛斯,守卫地狱之门的三头犬。不像爸爸记忆里海格养的那只路威,这只怪兽浑身上下都缠绕着对生者的恶意,火焰随着毛发的飘动和咆哮而潮起潮落,逐渐将冥河引燃。

阿不思凝重地看着这一幕,他又召唤了一道夜色,那是不眠者力量的源泉。这一缕夜色继续朝着三头犬冲去,后者瞬间起跳,把夜色压在爪下,燃成灰烬。随后,那三只脑袋一起抬起,朝着天上的阿不思发出充满敌意的吼声。

于此同时,燃烧的穹顶开始波动着向内收缩,透过烟气看上去就像生物的肠壁。阿不思感觉周围的浓烟越来越多了,再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现死于氧气耗尽还是靠近的火焰。

他低下头,轻轻对安柏说道:“安柏,我们可能没法及时正面打败这只三头犬。我需要你找机会藏起来,然后打碎那只街机的核心。

我能感觉到它们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我负责拖住街机和三头犬,你等一个空档,把隐形衣披上,然后找机会偷袭。”

安柏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身体,表示同意。

阿不思假装咳嗽两声,仿佛上方凝聚的烟气已经让他支撑不住了,就让安柏飞到靠近地面的地方,随后一跃而下,把安柏背在身后,降落在地上的某一个零件上。

随着下雨和燃烧的消耗,地面上的水面大多被虹吸到了四周的穹顶上,现在这里只留下了分散分布的,燃着火焰的水洼,地面焦黑而滚烫,零件散落于其中,就像岩浆里的浮岩。

阿不思把守夜人的虚影重新收拢成近似斗篷的形状,把身后撞着隐形衣的皮包和安柏藏在下面。然后他利用斗篷提供的些许升力,不眠者的力量增幅,以及小孩的灵巧体型,开始在零件之间跳跃着移动。

三头犬见状,口中呼出灼热的气息,朝着阿不思的方向扑来。眼看着就要被扑中,阿不思连忙跳到相邻的一块扭曲铁板上,然后看见原先的那片金属翼被三头犬撕咬成碎片。他察觉到身上一轻,就知道安柏已经带着隐形衣离开了。

那只三头犬似乎并不特别在意这次的扑击失败,它知道随着穹顶的不断收缩,时间终究会是它的盟友。于是它不紧不慢地清除着地上阿不思可以落脚的零件,有意无意地把猎物的身位压迫到远离中央街机,靠近外围收缩穹顶的地方。

随着那只金属翼被三头犬彻底吞进肚子里,那充满恶意的目光再次投向阿不思。随后,中间的那只脑袋呼出一阵硫磺烟雾,喉咙的部分开始透出火光。阿不思连忙跳跃到另一个零件上,抖掉过程中身上沾上的火星。

他再次看着原先落脚的那块金属板被一道从脑袋中喷出的火焰燃烧,腐蚀,猛然发觉自己距离边缘又近了一些。

“好吧……这样下去可不行……看看我还能弄出什么更花哨的东西出来……”

自从来到这里,阿不思就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唯一性就在慢慢变得活跃起来,原本许多不可能被一个午夜诗人施展出来的能力,随着本能自然而然地表现了出来。无论俱乐部的疆域到底有着怎样的意志,显然唯一性在这里呆的很开心。

“三头犬好像可以被音乐催眠,不知道对这个大家伙这管不管用……”

阿不思想着,熟门熟路的开始哼唱起诗篇,只不过这一次,他暗示自己向里面加入了催眠者的能力,那是什么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手上传来一点重量,阿不思像手心看去,那似乎是一根带着一点肉的骨头,中间雕刻出了一个“奥菲欧”的字样。他试探性地把骨头丢向那只三头犬,后者似乎经历了一番斗争,走向了骨头,三只脑袋一起舔着。

骨头中间裂开一道缝,从里面升起一架小小的竖琴,像音乐盒一样转动着奏出乐声。三头犬的脑袋们立刻开始耷拉,恶意慢慢消失,眼皮越发沉重。

随后,场地的中央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声,骨头顿时化为粉末。三头犬顿时清醒过来,朝着阿不思的方向发出阵阵咆哮。

阿不思转头一看,街机似乎坐不住了,打算亲自上场。它把门框变形成了一个天线一样的东西,然后对准了阿不思的方向。

“二打一,这不公平……”阿不思小声抱怨道。

仿佛是为了回答这句话,三头犬的另外两只脑袋也开始行动起来。左边的脑袋开始喷射出更多冥河水,把零件冲到靠近边缘的地方,并让零件周围的火焰烧地更高;右边的脑袋开始喷射出更多腐蚀性的烟雾,把大片区域都变得难以踏足;

而街机的天线则更为灵敏迅速,不像三头犬那样喷射需要少许准备时间,它不断发射着怨灵一般的咆哮,一直对准阿不思所在的方向,让阿不思身周的斗篷变得不再稳定,想让他沾上更多火星。

在三头犬和街机的配合下,阿不思的躲闪空间越来越小,不过他也乐于见到这样的局面,这样的重视说明对手已经用完了最后一张底牌。不过他也有一些担心,自己能不能撑到安柏找到出手时机的时候。

燃烧的穹顶越来越近了,阿不思已经感觉到火焰的热开始蚕食自己周围的空气,身上已经被汗水打湿。而所有更靠近中心方向的零件都已经被摧毁,阿不思释放出来的其他拖延手段——包括召唤出的一只像狗一样的灵,一捧淤泥怪物一样的东西,都被声波和毒气悉数解决掉。

距离边缘只剩下几个零件了,它们都已经被三头犬的下一道吐息对准,而街机的声波则封锁着上方。眼看着吐息就要发射,街机开始全功率运行,天线开支散叶,直接发射出一道环形冲击波,想要将起跳的阿不思直接推入火海。

就在这个时候,安柏动了。隐形衣直到帚尖快要进入街机内部时才褪下,顺着天线变换形态时通向核心的那一点空隙,安柏螺旋着加速冲了进去,制造出难听的金属撕裂声。

天线率先炸开,穹顶的火焰顿时消散一空,阿不思直接落在外面的地面上。接着,街机发出的一切噪声慢慢停歇下来,三头犬的身躯一点一点消失,发出不甘的嚎叫。

阿不思趴在地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周围已经变成了一片较为空旷的区域,战斗还在远处继续。他爬起身来,跑过去拔卡在街机残骸里的安柏。

“呼……呼……你看到了吗,我把它的整个金属核心都粉碎了,我都没有想到我全力冲撞的能力会这么强……”

“也许着不只是你加速冲撞的能力……”

阿不思看着安柏身上生长出的断枝和树叶,才明白它为什么会卡在里面。

“显然,这些东西是你撞进去之后才长出来的,这算是首领能力的一部分吗?”

安柏摆了摆帚柄,表示它也不清楚。

战线已经推到了更远的地方,显然在一人一扫帚离场的这段时间里,抵抗组织取得了不小的优势。周围已经围起了一些交通工具,显然,它们注意到这片原本被封闭的区域有了新的变化。

“安柏,阿不思!”小扫帚们从天边闻讯而来,高声打着招呼。而在它们身后,跟着一只浑身裹着风雪的驯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