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密室走出后,我本想回到房间重新包扎一下腹部的伤口,可用来止血的仙鹤草用完了,还有藿香和白朮,那巴豆吃下去虽然不会致命,也必定不太好受。
我从盗将门出来打算去附近的村落集市上买些药草回来。之前熟悉过地形应该不会迷路。盗将门在湖底地宫中,从地宫暗道出来后是一片山谷,绕过最低的山丘,就可以到一个小的集市,隐隐约约记得里面的药材似乎很全,就去那里看看吧。
天还未大亮,算算时辰大概卯时,索性回来再休息吧。
从盗将门中出来,我听到一阵诡异的笛声,笛声时而清远悠扬时而高亢激昂,听的人心中甚至烦闷却又忍不住向声音靠近,好奇这样的曲子到底是哪个“天外来客”吹出来的?边这样想着,不由自主的循声而去想要一探究竟。
就在快要接近那个声音的源头时,笛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成千上万只蚂蚁、鼠妇同时向我围了上来,逼的我连连后退躲闪,眼看到山崖边上无路可退,一把笛子如闪电般极速破空而出,来势汹汹的冲了过来,狠狠地将我从山崖上推了下去。
失重的瞬间,身体极速向下坠落,我不甘的看着这个所谓自己创造的世界,原本励志破局,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的畅想似乎要随着这副即将被摔的支离破碎的身体荡然无存。
......
抱歉了梧笙,答应给你的精品狗粮怕是要做不到了。
眼看身体接触地面自己就要粉身碎骨之时,一抹幽蓝长纱不知从何处腾空飞来,紧紧缠住我的腰,下一秒我被卷曲一个清冷的怀抱。
“姑娘,你还好吗?”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青衣银发的男子,素朴的木簪随意的插在发髻,圆溜溜杏眼与浅棕色的瞳仁却是天作之合,眸中澄澈没有一丝杂质,带着一丝疑惑望着我。
在他的怀抱中,我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仿佛这个世界的喧嚣都要被他的纯真所驱散。
而对上这双眸子时,我的心跳在这个瞬间停了半拍。
“姑娘。你还好吧?”见我没有回应,他又不厌其烦的问,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安抚着方才死里逃生的我。
我像触电般连忙从他怀里跳了下来,仓皇的整理衣服之后向他行了一礼,“多谢公子搭救。”
“不用客气,没事就好,姑娘腹部受伤流血了,莫要乱走原地等夜,夜为姑娘取些药来。”还未等我开口,他便急匆匆的往深林走去。
夜?我没有写过这样一个人啊?怎么回事?我尝试着询问梧笙。
别问我,这书是你写的,你都不知道有这号人,我更不知道了。
......要你何用?你看别人家的系统,你看看......
“这是一瓶调理药,内服,另一瓶是蜂蜜,调理药有些苦但对外伤有很强的疗效,吃的时候搭配着蜂蜜这样就不苦了。这包止血散外用,对任何的外伤疗效都不错,姑娘的伤口需要及时处理,夜先行回避,待姑娘将伤处理好以后,夜为姑娘安排食宿。”眼前这个自称“夜”的男子将三种药递给我以后默默取下一截衣带蒙住了双眼背过身去。
“小女子林媚儿多谢公子搭救,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小小心意还望公子不要嫌弃。”我将发间的玉簪取下递给他,从这里醒来就一直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目前也是自己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
“客气了,在下白夜,林姑娘身上带着伤,看似十分疲倦,若真是感激,便与夜到小院中饮杯不夜侯,说说谷外的事情罢。”男子推拒,并未接过玉簪,只是微微一笑,面颊两边浅浅的梨涡十分亲和。微风拂面撩起他耳边银色的碎发我竟看的痴了,惊呼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男子,他仿佛九天而来的谪仙人。
“那......媚儿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林中溪水潺潺,晨间的朝露打湿了青石的苔藓,踏足苍翠环绕的林间碎石小径,路旁遍植名花异草,鲜花烂漫,香气袭人。前方豁然开朗,隐约看见一间茅草屋。屋子的墙壁已经被风吹日晒得斑驳不堪,茅草屋顶也已经是十分破败,而顶梁的柱子摇摇晃晃的站在泥土之中,好像个大病初愈的小娘子,风一吹就会倒在地上。正对着茅草屋大门的书架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的书籍,天文地理游记画本剑谱药纲,应有尽有。
茅草屋外却是一个漂亮的院落,院子的中央有一个小池塘,清澈的水面上荡漾着微风吹来的涟漪。池塘边上是一片翠绿的草坪,上面摆放着一张藤椅,看起来非常舒适。
院子的一角有一棵高大的榕树,树冠茂密,给人一种凉爽的感觉。榕树下是一张木质小桌,桌子上放着一壶清茶和一个茶杯。
院子的另一侧有一片花园和菜园,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卉,和当季的蔬菜,还有一个小果园,里面种植着各种水果树供他自给自足。
“当真是如此别致的院子。”我不由得赞叹,这里就像个世外桃源,环境优美食物水源应有尽有,放在现代至少是个四星级的度假村。
白夜拿起木桌上的茶壶摸了摸,又扫了一眼桌上形单影只的茶杯,面色竟然有些窘迫,连忙烧了火沏茶。“不必麻烦了,我自己来就好。”说着,捏了一片路旁的箬叶折成漏斗的形状从茶壶中斟了一杯凉茶。
“抱歉,夜招待不周,让林姑娘见笑了。”白夜挠了挠头,白净的脸上染了一抹尴尬的红色。
“怎会,白公子救了媚儿的性命,媚儿感激不尽。不知公子这里可有一方草席容媚儿在前方的山洞宿一夜,明日一定离开山谷不打扰白夜公子清净。”男女共处一室确实不方便,而崖底的夜晚必定清冷。
住在这样清净优雅的环境,武功看似不弱,想必是个避世的高人。自己突然这样闯入,会给他造成困扰吧。
白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整个人定定的站在那里,片刻之间他唇畔的弧度消失不见,他一脸严肃的说:“谷中寒凉,姑娘腹上有伤不宜受寒,就住在寒舍,养好了伤在回去吧。”
他的语气严正不容拒绝,而看向山洞的时候神色复杂,如此严肃的白夜与方才温柔和蔼的他判若两人,让我不禁背后一凉有种不详的预感。自己该不会遇到了穷凶极恶躲这里避难的江湖亡命徒吧。尤其是这种表面温文尔雅,其实内心特别凶残恐怖的。想到这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白夜将沏好的热茶斟在了方才我折的箬叶中,在外围又包了一层才递给我,把石凳移向我,觉得石凳冰冷,拾来干草铺在上面,“林姑娘请坐。”我望着他纯粹的笑颜和被细心铺好的石凳,不由得松了心房,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我见白公子房中书籍数不胜数,公子可是十分喜欢读书?”见气氛有些尴尬我忍不住寒暄。
“嗯,圣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自是喜欢。”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垂眸间尽显儒雅。
“那公子最爱看哪类书籍?”我好奇的问他。
“话本,其中很多故事百转千回,活灵活现,很是吸引夜。”白夜不厌其烦说着,有问必答,十分有礼。
真的是我想多了吗?我开始怀疑自己,在心中暗暗的呼唤了一声二狗子。
本书君也不知道,不要问我。但直觉告诉本书君,这个白夜是个好人。
听了梧笙的话我稍稍安下心来。“公子方才与我说想听谷外的事情?”
白夜颔首,“不知现今还用福盏吗?”
“福盏?”这不是我当时写的年代货币吗?距离现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至少二十年了。我惊讶的望着他,“你不会二十多年没离开这里了吧?”我忍不住脱口而出,又瞬间后悔,这或许是个很隐私的问题,就不应该问。
果然,他垂眸低语:“嗯。”
我连忙岔开话题不再深问,“外面现在用的是铜钱。就是一种铜制的外圆内方的小物什,就想这么大。”
我用手比划着,在他的掌心花了一个硬币大小的圈。
“姑娘!”白夜显然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十分不适应的后退几步,耳朵通红,慌乱着说:“男女,授受不亲。”
“......”如果这是装出来的,举动未免也太浮夸造作了些。
“抱歉,是媚儿唐突了公子。”我连忙低头认错。
“君子慎独,即使此下只有你我二人,也不可逾界,即使夜救了姑娘,也不会要求姑娘许、许什么。”
他的意思让我很恼火,他理解的是我要以身相许报答他,完事儿他还不要拒绝了呗?
我强忍着怒火,点了点头,“是媚儿失礼了,在此给公子赔个不是望公子海涵。谷外有很多好看的话本,待回去以后媚儿会为公子搜集些有趣的孤本奉上。”
他的眼眸瞬间恢复了神采,津津有味的说道:“那夜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姑娘腹上伤口不浅,可是仇人所伤?”他疑惑的问。
倒也不是仇人,黑心白眼狼而已,我一边腹诽一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以前不是,如今是了。”
看我咬牙切齿的样子,白夜忍不住劝道:“以前不是?姑娘若是与人有何误会打可说清不必与那人非要到你死我亡的地步。”
“我倒是能有和他你死我亡的资本,说来也是气煞人,分明是个白眼狼,我当时为何猪油闷了心非要救他!”我气呼呼的咒骂铎那个白眼狼。
“哦?那就是此人恩将仇报,还将你刺伤?岂有此理!竟还有这等人!”白夜猛的起身石桌瞬间被他的掌力拍成了两半。本身义愤填膺的我瞬间傻了眼,忍不住后颈发凉。
“倒、倒也不是,是我为了救他性命,给他喂了成瘾的药,害他受制于人,所、所以,他恨我是应、应该的。”我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心虚地说。
“原来如此,那姑娘掉下悬崖,也是那人所为?”白夜关心的问。
“不知。”掉下来之前先是听到笛声,又遇到虫群赶到山崖边上,最后被一支笛子推下山崖虽然没看到那人长相,但多半是自己书中那个擅长用笛声操控虫群,四堂之一东堂的倒霉玩意儿沈星野搞的鬼,至于是他自己的意愿还是被指使很难说,毕竟铎很想我死。
肚子不争气的响了几声,正好被他听见,我十分窘迫。
“林姑娘稍等片刻,夜去厨房弄些吃食来。”白夜匆匆忙忙的要向厨房走“我可以帮忙。”
“不用了,姑娘身上有伤,不宜多动,夜屋中有书,姑娘可以自取阅读。”白夜的好客程度让我到了震惊的地步。而隐隐作痛的腹伤也让我忍不住与“客套”二字说了不。不到两盏茶的功夫,白夜就将米粥蛋汤以及腌制好的腊肉端了上来,他甚至在腊肉上改了花刀。
而就这样一碗看似普通的白粥,入口即化,有种淡淡的茉莉花香味,带些清甜的回甘,十分可口。
我天,这是什么神仙人物!简直不要太理想型好吗!可为什么,他会凭空出现在我拟定好的小说世界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