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午夜凶铃

半个小时后。

卡伦瘫坐在木椅上，他揉揉太阳穴，并在内心不断发誓，以后要是再毫无防备地傻傻跳进保尔先生挖好的大坑，他就剁了、剁了所有腿毛！哦，不，是下半身的全部毛。

“结束了吗？”

桌上一只银色手机叮当一声，就弹出备注名为“老奸巨猾”的消息。

啧，卡伦利落地剥完一套防尘服，并没有回复的打算，而是给他的冤种研究牲曼丽丝送去了一块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由衷地希望这位成天幻想成为巫界巫医巨擘的牛马能够争一口气，起码不会给他丢人现眼。

然而当连接两人的通讯桥刚架好时，卡伦还没来得及出声，对方便怨气十足地问候他们奥康纳家族的几百位巫师祖宗，而且一口气换了十几种表达方式，他第一次见识到原来曼丽丝的肺活量相当惊人，他这个导师当得太不称职了。

卡伦虽然隶属于国安会医研部，但像他这种稀缺人才时常身兼多职，前提是始终坚定国安会的正确立场，这种前提往往意味着被白嫖，等于只是挂个头衔。

而他之所以愿意挂在沙米耶高级巫医院院部当个闲散教授，理由其实也很简单，他特别喜欢折磨像曼丽丝这类脑袋聪明又自以为是还拿他无可奈可的研究牲。

当初里德教授邀请他进入诺奇尼并肩作战，一起加入学生们的噩梦时，但他很果断地拒绝了，这些即将化成整个银河时空的框架栋梁们怎么可以只挑战一次噩梦呢？

于是他作为第二道磨炼防线，死死地扎根在他们毕业的必经之路上，坚决不放过任何侥幸者。

曼丽丝与沃尼马便理所当然地受到“幸运之神”的眷顾，至此过上了脑海里只有毕业这两个大字的魔怔生活。

“曼丽丝？”

卡伦在对方声势逐渐变弱的间隙抓紧喊了一声，随后便是一场遥遥无期的静默，再后来稍微有些动静—是挂断的声音。

五分钟后。

一串陌生的号码蹿到手机桌面，卡伦瞄了一眼，起身去泡咖啡，等回来的时候那串数字明显更加焦急了，拼命地唱着燃烧DJ，他想了想，又转身朝半靠在玻璃柱旁边奄奄一息的陈闲走去。

刚刚的植魂阵地他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如果这时就算闯进来几十个国安会医研部的其他同事，恐怕也很难揪出一丁点可疑的地方，包括正大光明地暴露在他们眼底下的植魂者—陈闲。

他再次俯身检查这位特殊人员，发现那只老巫魂似乎很满意这具躯体，表现得十分安分，他植魂的次数不多，但这次简直顺利得让人难以置信。

燃烧DJ还在不停地燃烧，卡伦抬手望着手表，觉得胃口吊得差不多了，于是他慢悠悠回到手机身边，很优雅地划过屏幕。

不出意料，是曼丽丝。

她依然选择疯狂输出，只不过劈头盖脸涌过来的不是怒气而是满满歉意，卡伦不用特意想象，脑海里自动浮现出曼丽丝抓耳挠腮又心急如焚的奔溃。

“奥康纳教授，您有什么吩咐吗？明天研讨会的资料我都已经准备好了，PPT都按照您的要求改了好几遍，今晚睡前我也检查了两遍的，您放心。”

曼丽丝特意强调睡前，这位癫导半夜不睡觉就算了，居然不去蹲坑拉屎而是选择撬醒她，她实在想不出他到底想干嘛。

“你换手机号码了？”

“噢，刚刚梦游把手机打碎了，这是我姐姐的号码。”

“那现在清醒了吗？”

“清醒，超级清醒，”清醒到能正确捅穿你的二尖瓣，“奥康纳教授，那我现在回医院？”

即使曼丽丝现在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她仍然能够挤出甜美的嗓音，好向教授证明，她是自愿的，绝对是自愿的，而内心深处却叛逆地生出一丝丝侥幸，希望癫导只是开个玩笑，而后脱口而出：算了。

“那你现在过来吧。”

砰地一声，曼丽丝好像听到破碎的声音，今夜这座城市又多了一个伤心人。

十分钟后。

曼丽丝浑浑噩噩地飘到教授科室，她抬头看到卡伦·奥康纳这五个大字就像张牙舞爪的吸血鬼，恨不得扑上去撕得碎碎的。

她进行了两次深呼吸，最终鼓起勇气礼貌地扣响通向地狱的大门。

“进。”

“教授，我把资料都带过来了。”

“你带那东西做什么？我有说让你带吗？”

于是曼丽丝开始漫长的低头生活，脑袋里遍地回荡着这样的回音：啊，对对对，你说是就是吧。

“把这家伙先绑起来。”

卡伦指着莱恩科斯·祖德，把一大卷胶带扔给曼丽丝，语气相当平常，以至于曼丽丝都没察觉到有任何不妥。

她习惯性地注意患者的生理情况，发现他只是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于是抓紧时间撸起袖子加油干，虽然她没真枪实干地试过绑人，但打小从人界顺来的警匪大片她可是一部都没落下，因此动起手来也像模像样。

莱恩科斯·祖德被曼丽丝推上她随意拖来的藤条椅，不到两分钟，一件手法略微粗暴的“人体工艺品”顺利完成了。

卡伦也在陈闲脚腕上弄好感应魔丝，他转头刚想对曼丽丝说句什么来着，结果看到一言难尽的胶布人，他旁边的“罪魁祸首”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水平，满脸骄傲。

“曼丽丝，下周我要检查你的巫术缝合。”

“what、是，好的。”

还好曼丽丝及时反应过来，她瞥了眼莱恩科斯·祖德，忍不住悄悄踢上一脚，虽然她知道这人此时特别无辜。

“你把这两人都运到手术室，我有场手术要交给你。”

“好。”

回答完后，曼丽丝猛地回过神来，癫导这话的意思无论怎么解释都意味着要把主刀甩给她，她的腿瞬间就软了。

卡伦拨开墙上一幅风景画，里面是一条看似隧道的小路。

“你在发什么呆！”

曼丽丝突然被吓了一跳，又慌又惧，她抱着哭音小声解释道：“教授，实习生是不允许主刀的。”

“我本科就主刀了。”卡伦面无表情地把躺在病床上的陈闲推进隧道，“这个手术只要成功了，你就可以毕业了。”

听到毕业这两个字，曼丽丝一下子变得力大无穷，拖着莱恩科斯·祖德毫不犹豫地跳进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