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习惯

此时“真爽”三星小旅馆阴风阵阵，明明是夏至，有些人总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老太一巴掌死死摁在秘笈上，猫着身子像个侦探似地在希罗·唯与陈闲这两人身上来回跳跃，隐隐约约嗅出点不同寻常的异样味道，心底放了个大鼓锤，急急响起不详之奏。

特别是那个手臂还缠着绷带的小子，嘴角那抹浅浅的笑意总让人十分在意。

“话说，你们三是啥关系呀？我这真的只有情侣房，真的只能住两人的哇！”

怎么说，良心这种东西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而且其中一个看起来好像还是未成年，于是她不放心地再次眯着眼扫了一遍莱恩科斯·祖德的身份证，发现这家伙才成年不久，良心突然变得大大的，她猛地将所有秘笈扫进抽屉内锁起来。

“我不收你们了，天还早，赶紧回家吃个晚饭认个错，要是挨打了可不关我事啊！”

莱恩科斯·祖德听完内心狂喜，捂着腰转身就想回去接着办案，腿还来不及抬起来，身后柜台就传来一声巨响。

“这样吧，这栋楼我今晚全包了。”

希罗·唯往台面扔出一张镶金边的黑卡，陈闲不知道这里面的金库有多大，但他直觉这张卡绝对可以解决他目前关于金钱的所有枷锁，他左手紧紧捏住右胳膊，内心不断与邪恶的自己搏斗。

“哼，年轻人，有钱人了不起啊，我告诉你，老奶奶我……”

“十倍，我付十倍。”

老太突然不吭声了，她甚至在考虑其他客人怎么办，开始相互协商道：“但是我总不能把其他人都赶走吧？”

“其他人照常住，我只想要其中一间。”

“为什么？我们这是真爽但也不是最爽，你出那么多钱不会是为了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吧？你要不这样？”老太神神秘秘地侧身从柜台探出头颅来，往希罗·唯耳边小声嘀咕道：“你干脆把这栋楼给买下来让我退休得了，我也不管你要干什么了，怎样？”

听完老太的建议，希罗·唯煞有其事地环顾四周，似乎在认真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亮得刺眼的镜片时不时闪过陈闲那副风轻云淡的闲散模样，他偶尔能从陈闲眼里捕捉到貌似狂风暴雨的东西，于是他稍稍往老太那边弯腰，压低声音道：

“那您出价多少？”

“这个。”老太伸手比划了一个十字架，笑得花枝招展。

“十个亿？”

“嘿，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傻，哪有烂尾楼十个亿的，啊呸，不是烂尾楼，就是有点老有点老，哈哈哈！”

老太意识到说错话，赶紧补救般地再次从抽屉里拿出房产证，还有一大堆旧得发满浆色的文件，一本本整齐有序地摆在希罗·唯面前，她指着其中一张盖了公章的A4纸，十分得意。

“你看，要什么证件我都有，我要的不多，一千万就够了，这还是在市中心，一栋楼喔！”

一千万……

陈闲实在忍不了了，他往后退几步单手揪住莱恩科斯·祖德的后衣领，重新把这个身残志残的逃兵抓回来塞到柜台边边，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飘到希罗·唯脑后。

“唯组，我有件事跟您商量下~”

“什么事？”

“大事。”

闻言，希罗·唯半信半疑地跟着陈闲往角落走去，途径被粘在柜台边上的莱恩科斯·祖德，伸手抬了下镜框，然后装作无事发生，很平静地路过那个用生命在挣扎的大块头。

“唯组，现在花钱买栋楼不会很扎眼吗？”

“什么时候买楼不扎眼？”

一时之间，陈闲竟无语凝噎，他只好换种说法：“我的意思是，我们是来工作的，这莫名其妙地突然间买栋楼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还朝门口方向张望了一下，陈闲希望这位上司胸口长了颗懂他的心。

“没事，去一个地方买一栋楼是我的习惯，跟这次工作没什么关系。”

一个地方一栋楼……陈闲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裂开了，他决定等下回去就和莱恩科斯·祖德关于这位上司背后是否拥有巨大财团的问题进行深度研究剖析。

他往前再挪近半步靠近希罗·唯，双眸清澈中又透着难以捉摸的混沌，他开始小心翼翼地请教希罗·唯：“唯组，我能冒昧地问您一个问题吗？”

希罗·唯点点头。

“您目前有几栋楼？”

“好像只有几千栋而已，我也没数过，你问这个干嘛？”

其实不止，而且希罗·唯这种记忆极好的人才连每一栋的具体位置都刻在他大脑内那张不动产的版图上，因为他买这些东西可不是随心所欲而是别有深意。

“唯组，其实我有个好主意，既可以不用买下这栋烂尾楼又可以得到那间面对怪宅的房间，只不过我需要一点点经济上的支持……”

“你要多少？”

陈闲用绷带捂着心脏缓缓朝希罗·唯比了个耶，两根细长清瘦的手指在半空截住了对方投来的两道探寻目光，内心不断地平复几千栋楼带给他的巨大冲击。

没想到希罗·唯摇摇头，直接推开陈闲径直走向老太，在距离柜台一米处，他极其冷静地伸手朝上空打了个响指，老太脑后凭空出现几颗挤成一团的马赛克，然而持续不到三秒，马赛克化成一丝丝灰烟飘过几人的上空。

希罗·唯的镜片闪过错愕，他再次朝上空重复刚刚的动作，这会连马赛克都没出现，只有老太拧着稀疏的眉毛以及瞪着干枯昏暗的老眼不停地扫视着她面前的“精神小伙”。

“小子，你多大了？还玩这个？”

莱恩科斯·祖德埋着头瑟瑟发抖，他家风甚严，在所有工作场合他是坚决不会笑的，除非……忍不住……肩膀和腰间还残留着某个人残暴的痕迹，以至于他每憋笑一下，身体某根肋骨总是隐隐发疼，即便如此，他依然无法克制内心汹涌澎湃的快乐。

他以为呆在角落里很安全，再加上他隐藏得很完美，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的耳朵，还有那根红得快熟透的脖子出卖了他。

远处的陈闲顺着希罗·唯那渗人阴翳的目光很快就找到导火索，他情不自禁地啧了一声，为还沉浸在偷乐中的兄弟默默献上最诚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