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第十六号选手做好准备。”
奈肖拍了拍周熏泽的胳膊,周熏泽带着朦胧睁开睡眼:“嗯?到我妹妹了?”
奈肖点点头,望向舞台,在寥寥掌声下,周熏晨的身影出现在舞台上,和往日不同,她身着一套白色礼裙,长发在精心打理后披散在身后,在她的发冠上,还带着一个由白色丝绸编制而成的花的模样发卡,虽然看上去简朴,但能感受到一种无比特别气质。
周熏晨面带微笑,右手握住琴和弓,迈着自信的步子走向舞台中央,他的身后,是一位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周熏晨站立于舞台中央,面向听众,同时她的目光于听众席飞快扫视着。
身为哥哥的周熏泽立即猜到周熏晨的目的,故意伸懒腰的将双手举高,周熏晨立即就看了过来,接着将目光停留在周熏泽身旁的奈肖身上,浅浅一笑,将小提琴用下巴夹住,右手的弓也横在小提琴的琴弦上,微微转过头向着那位中年男子点了一下头,那名中年男子随之也点点头,将目光转向琴键上。
周熏晨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你这家伙,给我听好了!
钢琴声响起,周熏晨的右手开始动了,当她拉出第一个旋律时,在场所有人的神色变了,她所演奏的是额贝多芬的《A大调奏鸣曲》,以她常有的风格,必定会随着音乐家所演奏的感情来完成这次演奏,对于不同音乐家,周熏晨都能揣测他们演奏风格,然后融入自己的演奏之中,凭着这一点周熏晨在感情方面的分数总是稳拿,不仅如此,还有她那过硬的基础功。
但是这次,周熏晨的演奏风格变了,本是沉稳心态去演奏的曲调,在她的琴声中竟然变成了欢快之风,这一状况不禁使得评委为之色变。
“这,这还是贝多芬吗?”
“这可是比赛啊。”
舞台上,周熏晨挥舞着弓,嘴角上扬,眼睛向奈肖那个方向瞥了一秒。都说音乐能传递演奏者的内心,既然如此,就让你看看,你所丢失的是什么吧!
台下,奈肖的眼瞳渐渐放大,他当然一开始就听出来周熏晨琴声的变化,不仅如此,他似乎从周熏晨的琴声之中感受到了其所表达之事,想到这里,奈肖闭上眼。
空旷的教室,唯有一男孩坐在其中,手中拿着一本书,目不转睛看着,天空已经是一片红火,似乎要将世间燃尽,这时,教室门被推开,一女孩走了进来。
周熏晨的琴声变得急切而热烈起来,如同争吵一般喋喋不休。
奈肖突然睁开眼,顿时恍然大悟,周熏晨是想诉说着什么。
回响间,奈肖的眼睛不觉又闭上了,此时此刻周熏晨所演奏的音调已经完全错了,不过令在场所有人不解的是,她依然毫不在意的拉着小提琴,似乎她所演奏的音乐,正是她所希望的音乐,她就这样的闭着眼演奏着,无我而忘我。
教室中粉笔的气息,同学们的嘈杂声,还是那个不起眼的男生,将三名男生打倒在地。
奈肖嘴角轻轻勾起:有那么夸张吗?
周熏晨的琴声突然又变了,男孩将女孩毫不避讳的抱起,将其塞进一辆车上飞驰而去,女孩涨红着脸,羞涩的在内心里骂着身边的那个让他心动的男生。
“不就抱了你一下吗,至于吗?”奈肖摇摇头,眼神变得呆滞起来。
在场的评委有些听不下去了:“这里可是比赛现场,音乐的圣堂,哪有这么演奏的?”
不过听众们就不同了,虽然周熏晨的琴声音调改变,但以她过硬的基本功,向所有人都倾诉了一遍,此时此刻她的琴声不再枯燥而无聊,反而一音一弦,一调一律紧紧扣动着他们的心弦,整个会场都被她的琴声所感染。
这时,周熏晨的音色再次改变了,这一改,顿时使得奈肖身体一震,因为他听到了来自钢琴的共鸣!这共鸣并非是伴奏者的琴声,而是小提琴所拉出的来自钢琴的旋律,这一刻,奈肖的眼中竟然出现了一幅幅画,温馨而柔和。
这,这,这是……属于自己的音色!奈肖震惊了,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自信坐在聚光灯下的身影,那一个个动人的音符,在安静而旷大的会场舞动,他也看到了,父母的笑脸。
伴随着最后一个旋律的停息,全场一片寂静,三次音调及音色的改变,将会场所有人的情绪拉到了顶端,下一秒,全场沸腾起来,所有听众腾坐而起,整个会场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有的人甚至为此欢呼起来,包括周熏泽在内,但是,奈肖并未参与这次庆祝,他缓缓睁开眼,目视着周熏晨,那一刻,周熏晨如同一位强者,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傲然于舞台之上。
周熏晨喘着气,虽然已经是满头大汗,但依然面带微笑,眼神看向那个方向:传递到了吗?
奈肖面无表情的坐在座位上,周熏晨心里一阵无语:真的传递到了吗?
随后,周熏晨向听众深鞠一躬,然后迈开步子走向幕后,现在就是评委们事了,要说拉的好,音调却不对,要说拉的不好,却赢得了听众的一致好评,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决定,这是一场比赛,比赛并非随心所欲,所以很遗憾,周熏晨不可能有名次了,当然,这点完全在周熏晨的意料之中,但她表现的是那样无怨无悔,面带微笑走上舞台,面带微笑退出舞台,那倒身影已经在奈肖的心里留下深刻印象。
“明明已经输了,却还摆出一副胜利者的模样。”奈肖自言自语。
……
比赛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才结束,接下来就是等待结果的时间,许多人聚集在大厅,有的兴奋,有的激动,有的失落,有的自责,看着人群中参赛者的情绪变化,奈肖看了许久,似在发呆,又似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