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就有便衣警察以帮邻居家修屋顶的名义来观察我的情况。磨磨蹭蹭的,还时常张望我这里。
虽然这让我感到很不适,但我还是想看看他们准备什么时候抓我回去。
那些钢筋叮叮咚咚的碰撞声如晨钟一般敲击着我的大脑,敲得的头我一阵一阵的痛。
我又听见了他们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她是小男孩还是小姑娘啊?”
“肯定是小姑娘啊。”
“这头发剪的,就像个小男孩。”
“怎么可能是男孩,人家站着上厕所。”
……他们好像还说他们不好行动,案子没能立住。刚好当天耳真就回来了,也不像是割完腕的样子。
难道又是我的错觉吗?
那些便衣磨蹭了一上午就走了,没得到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过这几天他们都会来,每天叮叮咚咚的响,有时候我还没起来,他们就来了。
我常常会问m,我到底是不是通缉犯。他们的回答总是“不是”,也总说要带我去警察局问,可我等了很久很久,他们都没带我去。
我曾试过去找那些骑摩托来抓我的警察,还有来我家旁边的便衣问清楚,可他们总是拦着我,控制着我。
一开始便衣来的时候我搜遍客厅找刀具,想证明我根本就没有在装,后来我就不再去理会他们,只是很受不了他们这样吊着我。
没有证据你们不会先斩后奏吗?我会承认的。
可他们还在观察。
后来他们就没有再来过,也没有一点消息。
可我愈感疲惫。
但却对他们表现出“我好了”的样子。我向m表示我不读书了,跟她去厂里上班,她给我物色了很多厂。
我骗耳真说我相信她了,之前的那些事情都是我幻听的,现在我真的相信她了。
我差点也就信了。
不过他们应该是没有信。
夜夜失眠,白天又睡得起不来。夜里,我就感觉是有人会随时伤害我,只要灯一关,我好像就落入了他的笼子中,而他正准备捕杀我。
我会想很多很多,虽然不是像以前一样复盘一天,计划明天,但我的脑子一直都在一停一顿的转动着。
我想,他们是不是想逼s我,或是逼疯我,让我成为一个笑柄。
是所有的人都背叛了吗?他们都相信耳真吗?还是被耳真胁迫的?
这样最好——对他们每个人都好,他们怎么可以跟一个精神病人扯上关系呢?
对呀,我只是一个精神病人——随时会精神失常的精神病人。
让别人知道了他们还怎么过日子。
可我呢?
就让我一个人背负这些吗?
一个精神病,抑郁症,自杀倾向,被害妄想症……原来都是我。
我的同学,闺蜜,兄弟们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看我?同学肯定会闲言碎语,闺蜜可能会忘记我吧,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为我难过;兄弟的话,他们肯定想不到,在他们面前那么坚强的人会是这个样子——那么弱不禁风。
即便我已经放弃了我的人生,但还是会为过往的零星美满发笑。
现在我基本上不打理自己,很少梳洗打扮,也不勤换衣服,耳真把我的视频发出去了他们肯定会笑话我吧。
特别是那几个哥们,会笑话我几日不见,怎么变这么邋遢了。
我好像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我隔空喊着,“你们怎么不来看我?”
他们都想来,可还没出门都被父母拦住了。
说干嘛和精神病扯上关系呢?
他们就这样被禁了足。
我只是想在临走之前看看他们…
好吧,其实他们的父母没有错,这是对他们最好的,他们还要读书呢,可是未来的大学生,不能有了我这个污点。
可是我真的好想他们啊!
在那个昏天暗地的青春,是他们让我的青春得以发芽,让我感受到了青春的葱绿,做了一回“正常人”。
可我终是不能见到他们。
我记得过去常常指着他们的脑袋骂,常常对他们的任务成果连连摇头,说重做;记得他们一脸坏笑的拿组里唯一的两个女生开黄色玩笑;记得他们在足球场上的挥洒热血;记得他们那个剑剑的样子……
好像我的青春就在那里了。
一片青草地,三四个爱皮少年,两个不高女汉子。
就是我的青春。
明明是我得了便宜,却还能趾高气昂地向他们提要求,他们也觉得是我的加入给他们帮了大忙。
虽然在他们看是这样的,但我心里清楚,他们给我的帮助才最大。
今年生日我刚好十八,想想心里还有个歌手梦没有完成,本来都打算让他们帮我圆梦,找个场地,随便跟一起唱,给我加油打气。
信都写好了,计划也安排好了。
可我偏偏先崩溃了。
愿望没有实现,生日也是这辈子过得最悄无声息的一次——我的成人礼…
如果能实现,那该是多么圆满啊。
后来我没打算告诉他们,想想觉得算了,即便以前跟他们一起出财出力,可我还是想一笔勾销了。
让我的人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让他们的账单上打上一笔勾销,从此我就真的变成了他语出伤人,让我这个小女汉子哭得稀里哗啦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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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你有没有在看?
我承认当时哭很不道德了,我鞭打你的梦想你都没有骂我,我还哭了,你肯定也很委屈吧?
但是,我告诉你啊,我当时哭是因为我不喜欢你说的“路人”一词,我不喜欢及不想跟你成为路人,我们可以是好朋友,好兄弟,铁哥们,甚至…可以更进一步(如果你不愿意当我没说),但就是不想成为路人——即便我以后不回去了,我也会在你读大学的地方蹲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