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笼中鸟

越来越感受到了控制,我的戾气也越来越重。

没有什么大事,没有什么心愿想要完成——想完成的又完成不了。

我想去当一名流浪汉,无牵无挂,或许这就是唯一能让我不那么痛苦的活着吧。

我已经想好了,抛弃家人,抛弃过去,重新开始,一穷二白地开始。哪怕我会饿死街头。

他们不同意我的这一个愿望。可我没有别的出路了。

他们一致向我保证不会让我嫁人的,根本没有这回事,只要我好了就好。可我还是不太相信,如果这只是缓兵之计呢?

我承担不起病好的后果。

我不敢赌。

这次是我未战先降。

可为什么我就是不相信他们呢?为什么不敢相信她们——现在我谁都不相信,连警察也救不了我。

可能结局就是这样了,无须做出改变。

一切已成定局。

我还想最后登一次上那个小小的屋顶,坐在上面,吃着水果,听着歌,吹晚风。

送我最后一程吧…

小弟扫好了上面,又准备了吃的。我嘴上一直说着要帮忙,但随便动动两下便没了力气搭理那些。

一直等到晚上,小弟也终于在她们的指挥忙完了家务,顺便帮我打理了屋顶。

他领着我要上去,那些人就好像发现猎物要出圈了一样,全部围了过来,用各种借口说着我怎么怎么不能上去。

小弟被他们说动了,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他也劝我回去。我瞬间感觉到了背叛。

在执意要上去又被她们强行拦住了之后,我又被她们拉回了屋,看着慢慢关上的门和她们那“关切”的目光,我心里的火越大了。

长期以来的拒绝在这次爆发出来。我恨不得拿把刀将自己划得遍体鳞伤,让她们认不出来我是她们的家人——女儿,姐姐,妹妹。

我知道,现在的住宅已经找不出一把小刀了。

我看着那刷得凹凸不平的墙,突然怒火中烧,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把头撞到墙上。“咚”的一声,很响。小弟也看傻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我发病。

B和m赶紧过来拉住我,防止我撞第二下。

小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去。后来小小妹告诉我,那天他哭了。

其实他也知道我的结局的吧?他知道我的决心,我的决定于我的固执。

B,m一人拉着我的一只手。

m还是在跟我上演着苦情戏——这额外的几天已经够这些戏的费用了吧。

B还在像一个“老实人”一样什么都不会说。

我并不想再和他们说什么,只扔下一句:“你们记着,我的翅膀,是你们亲手折断的。”

两人摸不着头脑,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当时也不知道。

其实我说那句话的时候我的脑子是没有联想任何事的,就像我在医院告诉医生“我很痛苦,我想要解脱一样”,都是不知道埋在哪里突然出现的字眼。

然而我并不讨厌它们。

我早早的装睡过去了。

又回想起了我生气时说的一句气话:“你们是要我s还是你们s。”

当时耳真就坐在一旁,她听到后连忙说了一句:“你们听听她在说什么?”

呵呵,她又有把柄了。

你们懂吗?就是那种“杀人放火”。原来一念之间就在这里。

我想了很多很多办法,但是没有办法。也想过让她们陪我吧——悄悄地,在饭里放一点药,在夜里放一把火。所有的东西都烧个精光,什么都不剩。

既然她们愧疚,那就跟我走吧!

既然她们不放心我,那就跟我走吧!

………

免得祸害他人。

我本就是一个亡命之徒,又何惧这些?

其实这个想法很好,很好的想法。

但也只是能想想。

做不到,也不能做。

我始终是理性的——这也是我一直没有疯的原因。可就是因为太理性了,我坚持不下去。

明明什么都看得见,却什么都做不到。自己“身残志坚”,“碌碌无为”就算了,还去想着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别人。明明自己那么矮小,却总能拿望远镜看那些触摸不到的远方。

人不能太理性的活着,我也不能。

如果可以,我愿意做一个自私的人,感性的人。——致下一个轮回的陈圆圆。

假设我身处一场大火之中,我将化为灰烬,我的一切奖状都将化为乌有,我的污点也会烧干。

那是最好的——最好的结局。

我可以不再去理会谁的心愿,谁的不甘,谁的小情绪,谁的抱歉,谁的款款而谈……

也可以没有彻底没有我的小情绪,我汹涌的不甘,我丧失的果敢,我一成不变的退让,我死死牵制住的叛逆……

我这才发现,那些明晃晃的“奖状”才是我的污点,我多么想毁掉它们,毁掉那么愚蠢的我。而那些“污点”,我会带着它们到修罗地狱,作我的投名状,让我下辈子得以做一颗随时崩裂的石头。

大火啊,快点降临吧!

烧掉我!

烧掉她们也无所谓。

我夜夜祈求着。

隔日,小弟要回学校了。我嘱咐他保护好我写给朋友的“信”。

他临走时我实在忍不住,写了张小纸条,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回来的时候帮我买一点毒药,给我留条后路吧。”

救救我吧,我不想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

我并不想让小弟背负上这些,也不想让他成为杀人凶手,可我没有其他的办法了。没有出路。

她们好像又知道了,拦着我不让我见小弟,直到载小弟的摩托车远去。

我又坠入牢笼里。

原来不是一只金丝雀也逃脱不了被关在笼子里的宿命呐。

难道这就是我的宿命吗?

是春蚕的作茧自缚,还是野鸟的自由之心?

难道宿命这样的东西,就是要告诉我,结局一直都是这样,从来没有改变,也不会改变吗?

难道青葱的自由就该被归结为叛逆吗?难道不乖张就是我的病态吗?难道我以前的面具才是本体吗?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笼中麻雀要么困死笼中,要么饿死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