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汐答应了,沈南山就领着她走到病房门口,刚一打开门屋子,就感觉到一股怒潮,沈从朝着门口将顺手的东西都扔了过来。
车祸后沈从下肢重伤,手术完麻药劲过后上身影响不大,下半身却毫无感觉。
理解能力不差的都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一个身子健全的到如今下肢失去知觉,这叫谁都是一时接受不了的。
“走!都给我走!”沈从犹如发狂了般朝着门口嘶吼狂叫着。
在外人看来他像是发了疯,只有他自己知道突然“残疾”心中是多么苦闷。
医生待在一旁要为他扎针,可沈从一直动弹个不停,在他情绪未稳定之前医生们都不敢给他打针,怕一个不小心把这位老总的儿子给扎伤了。
颜汐看到他如今的模样,自暴自弃,这还是那个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顶流大明星么。
“儿子,我给你带了一个朋友。”沈南山轻声安慰着她,试图来稳定他的情绪。
滕勇在后面推了她一把。
“沈从。”颜汐往里面走了一步,第一次正式的叫出他的名字。
沈从所有的躁动在一瞬间都停止了,这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她的声音环绕了他的全部,他缓缓抬头,嘴唇微动,之前过度的嘶吼已经让他的嗓子负荷受伤,发声很艰难,沈南山看他嘴型发现他说的是:“你……颜汐。”
屋子终于安静了,沈南山想到沈从见到自己都还会发狂,看来这个“朋友”找对了。
趁现在沈从情绪安稳了,沈南山赶紧示意旁边的医生给沈从打针。
当医生听到沈南山的话语后,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去握住沈从的手,下一秒沈从一脸厌恶甩开了那只正紧握着自己的手。由于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刚刚插进沈从手背的针头也随着惯性猛地一划,在他的手背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瞬间鲜血直冒。
即使这样沈从脸上也并无任何表情,仿佛被划破的不是他的皮肉似的。
“儿子,不想打直说啊,别伤着自己了!”沈从如今就是沈南山的命,沈从要是有什么事,他也打算不活了。
沈从自从醒来发现自己下半身暂时瘫痪后,便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除了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沈南山之外,其他人都让他感到异常排斥。
每当有人试图碰触他时,内心深处那种无法抑制的抵触情绪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害怕别人因此而瞧不起他,毕竟如今的他已不再是那个健康正常的人。身体的残缺使得他变得极度敏感脆弱,仿佛任何人的触碰都是一种侮辱和嘲笑,就像对待一只被玩弄的猴子一般。
更糟糕的是,这种心理反应已经影响到了他的生理机能。即使是医生和护士出于关心想要帮助他翻身,以缓解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带来的不适,他也会情不自禁地泛起一阵干呕。
颜汐紧紧握起拳头,深深吸口气,鼓起勇气。
“沈先生,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可以试试。”颜汐毛遂自荐,当医生的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场面。
“沈总,她要为小沈总打针!”毕竟这是第一次见,滕勇连她什么专业都不知道,也不了解她这人好不好坏不坏,哪敢随便让一个陌生人来。
沈从也是滕勇看着长大的,滕勇没结婚,把沈从当成半个儿子看的,眼下也是在为沈从操心。
颜汐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屋子里的人都能听见,见自己儿子没有反应,沈南山就当他是默认了。
沈南山见滕勇还要说什么,却被用手止住了。
沈南山转过身,态度极好的对颜汐说,“也好,儿子让你朋友来给你打针,这回你可别动啊。”
“医生说你现在正处于身体的恢复期,不能着急,要循序渐进,这样才能让身体尽快复原。”她的语气很温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沈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看着对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不安:“你觉得……我的腿真的还能恢复吗?”
“当然可以!”对面的人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只要你按照医生的建议,认真进行康复训练,就一定能够恢复。”
颜汐洗完手后,轻轻地走到沈从的床边。她低头看着沈从,眼中满是关切之情。然后轻声问道:“我现在过来给你打针,好不好?”声音温柔得像一阵春风,仿佛能抚平一切伤痛。
见沈从这会没反应,颜汐抬眼望了望沈南山,看到沈南山微微点头后,颜汐才胆大起来,被水冲洗的手略显冰凉,她轻柔的托起她垂在床边布满针眼的手,医者仁心说是不心疼是假的,握住他的手心,找准了血管,一鼓作气打了进去。
沈从的垂着眼,眉眼如常,脸上一丝都没变化。
“好了。”颜汐轻呼了一口气,说实话,她方才站在一旁看到沈从将针从手背上甩出来的一下,生怕自己上手时沈从也这样对她。
颜汐从凳子上起身,沈从眼神也跟随着他一起移动。
下一刻她的两只手一上一下兜着沈从的大手,粉嫩的小手与充满筋脉的大手行形成鲜明的反差,颜汐的关注点不在这儿,下一秒她朝着带有疤痕的手上轻轻吹吹,“这样就不疼了。”
颜汐准备离开,刚走了两步又撤了回来,叮嘱道,“沈从,你需要打针的时候就听父亲的话好好打针,答应我别再像刚才那样伤害自己。”
沈南山和滕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段时间以来,他们倒是希望沈从能给他们提条件,这第一次给沈从提条件的还是头一个。
沈从受了伤,一时接受不了,心情反复无常,颜汐说完话后,屋里屋外的人都怕这句话触了他的眉头导致他再度疯狂。
“嗯。”沈从从嗓子里发出干涩的回应。
“那你安心打针,我先走了有时间我再来看你,好吗?”
“嗯。”
“沈从你一定要好好听父亲和医生的话,只有好好听话,身体才能慢慢好起来,现在的一切都不能决定你未来是什么样的,只有坚持才能改变未来。”
“嗯。”
医生说沈从需要安静休养,只留了一个看护在病房里。
看来颜汐与沈从的关系不错,沈南山想把颜汐留下来,最好能照顾沈从。
“姑娘,看起来我儿子和你关系不错,他有时候连我这个当爹说的话都不听。”
“我也是碰巧,刚好在沈从情绪稳定能听得进话的时候说了两句。”
沈南山拿出自己的名片,亲自交给了颜汐,随着又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姑娘别自谦了,我儿子现在只听你的话,你比我这个当父亲的还好用,这里有一百万,不用你亲自来,就没事就给沈从打打视频开导开导他,稳定他的情绪就可以。”
既然颜汐被视为朋友,那再收钱就没义气了。
“不用了,既然沈从认我这个朋友,那我做这些也都是为了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应该的,您不必如此。”
见颜汐拒绝的态度如此明显沈南山也不好再劝。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经常来看望沈从的。”
颜汐从包里拿出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电话,“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微信也是这个,如果有关沈从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就打我电话。”
沈南山给沈从定的明日的飞机,过了明日就两洲相隔了。
“颜汐呐,叔叔刚才拜托你让你给他经常打电话是因为我明日准备带他去德国了。”
颜汐:“去德国?”
“德国医疗技术更发达,他现在的病情不稳,德国这个环境更适合他些。”
“德国好啊,医疗技术高超,比国内的网络氛围更包容,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见到康复后的沈从了。”
特别是公众人物特别荣誉遭受网络暴力,一些人不管是对是错,凭借着网络自由度高,在上面不计后果的摧残诋毁,扭曲事实,编造谣言,给人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
“希望吧,希望我儿子能早日康复。”
这是一个当父亲的心愿,希望自己孩子能好好的。
“那叔叔,没事我就先走了。”颜汐最近还忙着毕业答辩,出来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也不早了,再待下去可能连公交车都赶不上了。
“好,我让司机送你吧。”
颜汐挥挥手:“不用了谢谢,我坐公交车回去。”
在电梯里,颜汐脑海中回想起自己在沈从病房见到他时的情景,他躺在病床上,在自己来的时候胳膊还灵活的扔着东西,嘴里脸上略微通红,唯独下肢一动不动。
她来的时候并未听到关于沈从的病情怎样,但转念自己一想,沈从车祸,沈从应该是腰下部分受了严重的伤,暂时性瘫痪。
颜汐惊讶的捂住嘴巴。
他可是在舞台发光发热的顶流男星,他的星路还有好远,他的《不凡》在刚上线……
这对一个不追星的人来说都是一个惊讶的消息,别提对沈从全球的粉丝们来说了。
不论如何自己要守好自己的这一关,不让沈从这件事从自己这里被泄露出去。
……
等颜汐走后,沈南山给秘书滕勇打了个电话。
“查一下今日见到怕的那个姑娘,我要她全部底细。”
“明白……”
身边最忌讳双面人,为了你两肋插刀,还是表面对你好背后却突然捅刀。
“还有把网上关于沈从车祸的事全删了。”
“明白。”
沈从如今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如果网上对于这场车祸毫无顾忌地肆意发酵,而恰好又被沈从看到了这些言论,那他内心必定会极度难受。
经过这件事情以后,那些一直以来就看不惯沈从的黑粉们以及与他敌对的人,必然会狠狠地借机踩他一脚。如此一来,国内显然已经不再适合沈从继续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