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抉择

随着一块块腐烂殆尽的白骨坠落在地，温蒂丝不得不收回了所有的透明触手。

明显紊乱的时间流逡巡在祂的身侧，伴随着虚幻空间内不断扩大的裂痕，逐步蔓延到教堂深处。

自黑色山羊灵魂崩碎之后，从主物质世界中渗透进入的物理规则遭到了某种诡异力量的彻底扭转。

分化的力量在残破的虚幻空间显现，以教堂中的某个端点为界，将唯一的时间分裂为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江晨微微一怔，看着矗立在圣母雕像旁的伊芙。

美丽的姑娘一动不动，如同凝固的雕像。

她身侧的时间流动如同静止一般。

将所有的一切，冰封沉寂。

不好！

他顿时预感到了事情的不妙，化作残影，以最为迅捷的速度向着教堂内部飞奔而去。

寒冷金芒浮现在他的体表，将沿途悄然作用于时间之中的混沌能量尽皆燃烧！

脚步连动，几个闪烁便移动到伊芙的身旁，看着明显陷入停滞状态如同雕塑的伊芙，心中忽的一沉。

小心翼翼的轻轻揽住伊芙的腰肢，用一丝微弱的金光，点燃了伊芙身侧的空气。

冰冷的光芒照耀在女孩的躯体上，只是瞬息之间，便将金发的可人儿从冰封中解脱。

“长官...”

重新从时间停滞中复苏的伊芙长长的舒了口气，抬起湛蓝色的眼眸，定定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泛起波光的瞳孔微微荡漾着，于无声中诉说心底的波澜。

但话语出口，却又转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我刚刚一直在维持雷电屏障，拦住所有可能出入的电磁信号。”

“可是突然间，一股血光笼罩了整个教堂。”

“我感觉空间似乎发生了极为严重的剥离，在一瞬间，脱离了主物质世界的范畴。”

“然后我就看到您的手中突然燃起了金色的光芒，猛然劈碎了空间壁垒。”

“再之后，您就突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就好像...”

她抿了抿嘴。

“就好像，时间突然停滞一样。”

不，并不是好像，而是你所在的地方的时间真的陷入了停滞。

黑色山羊在最后的关头献祭了自己大半的灵魂，将时间的概念进行扭曲！

在牠的灵魂消散的同时，虚幻空间中的时间也被彻底分离成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

以山羊恶魔死亡的位置为中心的时间以超乎寻常的速度飞速流逝，但在遥遥相对的教堂内部，时间却凝固成为静止状态。

江晨皱起眉头，想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头黑色山羊一开始，就策划了数个可以前后衔接的计划！

牠的第一选择是死在自己的手里。

如果这个计划发生了意外，便立刻启动第二阶段的备用计划。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压制住自身的金光。

仅仅只维持自身的活动，不再点燃空气中的混沌。

刚刚出现解封趋势的时间再度凝固。

他抬起头，向着圣母雕像处扫视一眼，突然睁大眼睛。

随后若无其事的勾起嘴角，露出了与往常无疑的自信笑容。

“无妨，只是恶魔的一点小把戏而已。”

“那头山羊或许在这个空间之中留下了有关邪神的线索，你和温蒂丝先出去帮助米玛塔尔人稳定战局，我还要在这里探查一遍。”

说罢，他便不等伊芙做出反应，径直将女孩抱起，轻轻一推，将对方直接轻抛出去。

然后迈动步伐，用庞大的身躯挡住了伊芙有可能望见圣母雕像的视线。

一段短暂的空中滑行之后，飘落的女孩被几条透明的触手稳稳接住。

“主人！”

温蒂丝发出一声呼号，试探性的向着江晨的方向伸出一条透明的触手。

但触手刚刚伸入教堂的腹地，便忽然被停滞的时间冰封。

与此同时，恶魔小姐的脑海中传来江晨的声音。

“从那处裂缝出去，你们可以安然回到主物质世界之中。”

“命令蓝色鹦鹉螺号与罗尼麾下的米玛塔尔军队快速撤离山巅之城！”

“停止一切军事行动，离得越远越好！”

“离开这里，立刻！”

恶魔小姐微微一愣，随即被话语中的严厉语气震慑。

牠毫不犹豫的抱着仍旧没有反应过来的伊芙，径直跳入仍旧处于扩张状态的裂口。

感受着脑海之中的蓝色灵魂碎裂在一阵短暂的暗淡之后重新恢复光亮，江晨缓缓松了口气。

虽然因为空间隔绝的关系，灵魂之间无法相互通话，但他能够确认，伊芙与温蒂丝已经活着回到了主物质世界之中。

他这才缓步走到圣母像旁，注视着碎裂的雕像。

以及...埋藏在雕像之中的，一枚约有成年人体积大笑的金属弹头。

弹头的外壁已经出现裂痕。

透过破损的外部，可以清楚看见弹头之中燃起的橘红色的光芒。

虽然仍旧只是拳头大小的一团，但却已经能够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爆裂气息！

只要这团光芒从时间的束缚中脱困而出立刻就能毁灭整座山巅之城！

他叹了口气，挥手具现出金色的长刀，强忍着刺骨的疼痛，试图将弹头上的发信器摘下。

然而，就在刀尖刚刚要碰触到发信器时，牙齿间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有些无奈的摘下槽牙处的通讯器，塞入耳中，转过头，仍旧停留在教堂外侧的人形机甲正颇为活跃的向他挥舞双手。

用没有小腿的双膝，在教堂的地板上极为欢快的一蹦一跳。

“哟！凯恩！没想到你身上还藏着这么有趣的通信手段。”

“让我先借用下，反正在这个空间里也不可能有别人联系你！”

“在不稳定的时间之中，声音的传播会出现误差。”

“如果不接住这个小玩意，你根本无法听见我在说什么。”

它哈哈一笑，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空间裂缝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泛出轻笑。

“话说，你就这么让那两个漂亮的姑娘离开了？一句煽情的话也不多说，一件值得留念的事情也不多做？”

“所以说，人类这种生物，总是在浅薄的认知中不断耗费着的注定的缘分，以至于在离别之际都可以展现出冷漠的情绪，不让他人感受到异常的氛围。”

“所以啊，英雄什么的，注定都是可悲的生物。”

“是愚蠢，盲目，不识时务，而且以自我为中心的，完全不知变通的死脑筋。”

“总是把一切的苦难都扛在自己的肩膀上，总是把一切的问题都独自承担，在竭尽全力且身疲力尽的时刻以大无畏的精神献出自己的一切，并在黎明的曙光来临之前永远停滞于黑暗之中。”

“然后，在失去所有的绝望中，逐渐凋零。”

说到这里，通讯器中突然传出一道极其人性化的叹息。

但毫无回应的通信频道，却又让它生生止住了提前缅怀的氛围。

“喂！改造人类，你在听吗？”

“凯恩，你为什么不说话！”

连连叫嚷数声之后，通讯器中的声音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只听得[米迦尔]以近乎暴躁的语调，高声说道

“不要再捣鼓了！如果我的探测器没有感知错误的话，那枚核弹头已经爆炸了吧？”

“在那头黑色山羊恶魔死去的瞬间，就已经进入了爆破状态！”

“然后，牠才献祭了自己的灵魂，让这个残破空间之中的时间发生扭曲。”

“为的就是让你做出选择，究竟是拯救自己的性命，还是外边那些一无所知的米玛塔尔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