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案者和易欢一起过来的。
叶真也认识这人。
此人叫吴老三,是护道司附近一家面馆的老板。他家的馄饨馅大皮薄,味道鲜美,在这条街上颇有几分口碑。
是以护道司一干弟兄经常去光顾,叶真也去过几回。与这吴老三,也混了一个脸熟,知道他几分过往。
他年轻时也是个入品武修,不甘在小县城终老一生,就出门打拼。
赶过车,跑过海,做过贼,也护过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算是附近几条街上的一个传奇人物。
因是熟人,叶真也没摆官架子,直接就问了起来:“老三,怎么个情况?”
“你把情况给叶老大汇报一下。”
“校尉大人,是这么回事……”,吴老三噼里啪啦的把事情原委一说。
刚才有个人在他家馆子里吃饭,举动也正常。但吴老三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原来,他以前在海上跑船时曾经遇到过泰西魔法师来劫。若非船上刚好才装了床弩,那次就栽了。
但即便如此,他身上至今还有那位魔法师留下的伤疤,所以对魔法师印象深刻。
刚才,他就在那位客人身上,嗅到了几分魔法师的气息。暗中就留意了。等那人一走,立马就过来报告了。
出门刚好碰见来吃饭的易欢,就一起过来了。
易欢也解释两句。因为知道老三以前跑过船,搞不好还真就见过泰西魔法师,是以才相信了他的分析,3把他带了过来。
叶真就问吴老三到底发现什么疑点,这货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问就就两个字——直觉。
赌咒发誓的说自家一定不会认错,还撩起衣服,展示了一下当年那位泰西魔法师留给他的伤疤。
叶真有些无语,仅凭一个直觉,是不足取信于人的。估计这厮是看上举报的十两奖励了,看谁都像魔法师。
再说了,他那饭馆离着护道司再是不远,走过来也要几分钟。加上路上与易欢交谈,此时的汇报,也耽搁了一点时间。
人家若真是魔法师,这点时间,也早走远了,上哪儿找去?
毕竟是熟人,叶真无心和他计较,打发易欢给他做了详细笔录,表示会密切关这个情况之后,就放下了此事。
不料,到了下午,这吴老六又来报告,又碰见那位疑似魔法师的客人了。才从陈家的粮铺出来,身上呢,又不见粮袋。
吴老三留了一个心眼,等此人稍一走远,到粮铺一问伙计,得知此人才在店里买了几百斤精米。
但此人手上又不见粮袋,肯定有须弥袋之类的东西,不是魔法师也是个修行中人。
叶真就问道:“他的身材形貌有什么明显特质么?”
吴老三回道:“此人身形高瘦,一身黑袍,很好认。”
叶真抱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心思,暗中放出柳林郎,到陈家粮铺附近的上空找了一圈,果然就看到一个身形高瘦的黑袍人,混在出城的行人当中,不紧不慢的向城门出去。
叶真许诺查实之后会给奖励,打发走吴老三。催动柳灵郎,暗中跟了上了这黑袍人。
却见此人出城之后,脚步渐渐就快捷起来,很有些武功根底在身的样子。
沿着官道走了二三十里,来屿河中上游,河段狭窄,水流湍急,两边山形险峻的地段时。就脱离了官道,转而走上了往人迹罕至、通往半山的小道。
脚步轻快的在小道中几转之下,就隐入了树丛之中。
若非柳灵郎飞在高空,居高临下的盯着,还真跟不了他。
此人在河边的半山穿行了数里,前方传来阵阵水流轰隆之声,却是前方不远处,有一道数十丈的瀑布,从山顶倾直飞腾而下,汇入屿河之中。
此人展开身法,脚尖在山石上几个轻点,就如同一只山羚羊一般,跨过了三十丈距离,跃到瀑布后的山腰之处,消失不见。
叶真驱使柳灵郎飞到瀑布近前去一看,原来半山的峭壁上,有一个两人多高的山洞,恰被奔腾而下的瀑布挡住了,若非走到半山细看,难以发现。
见他行踪如此隐秘,叶真倒真产生出几分兴趣了。
此处地势狭窄隐秘,人际罕至,山下就是屿河,方便逃走。
此人特意隐藏到这样的地段,即便不是魔法师,也是行迹可疑。
若真是魔法师,那功劳就大了,自三百年前打退教廷后,本县护道司,就还没有抓获过魔法师。凭这功劳,连升两级都不难。
当然,叶真倒也不是冲着这功劳去的。而是想着,此人若真是魔法师的话,抓住拷打一番,逼问出魔法修炼功法,泰西的人文地理,风土人情之类的常识。
等哪天在九州混不下去了,就可以跑到泰西去冒充魔法师。
总之,在江湖上混,一定要多准备几个后手和小号。
叶真心里产生几分兴趣,左右无事,便决定去会会此人。
吩咐柳灵郎守在洞口,自家则快步出门,来到城中屿河边,随意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跃进河中,驾起水遁,向那人藏身的地方遁去。
不多时,就来到地头,叶真运起身法,如同灵猿一般,几个纵身,就跃到了离河数十丈的山腰。来到瀑布后的山洞边,催动柳灵郎潜进山洞一看,见这黑袍人,正盘坐在离洞口十余丈处的一块溶岩石上休息。
叶真打开外挂鉴定功能一扫,没发现有什么警戒防护阵之类。往身上拍了一张轻身符和神行符。激起轻身符,无声无息的向着洞口潜了过去,不想还没走两步,脚下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透明的鱼线,隐藏在洞口的草丛之中。随即,洞中传来了一声叮当铃响。
原来却是那些走镖行船的武师,休息时防备被人暗算,被野兽袭击的手段。
叶真心中暗叫不好。只想着对方布下法术埋伏之类了,却没注意到这种纯物理手段。
正转念间,就听得前方破空声响,从洞里飞出五发栲栳大小的火球,呼啸着朝自家激射而来。
这火球都已经不是正常的火红色了,而是如同冷光灯般的炽白之色,这是火力高度凝炼的表现。
可以预见,此火球必携带着无以伦比的高温。
叶真不敢怠慢,右手闪电一般往身上一拍,瞬间激发神行符,两重身法类二阶身符箓的加持之下,脚尖轻轻在地上一点,就化身一道流光,抽身横飞出十丈,如同一片轻盈的落叶一般,落到一块凸起的山石之上。
同时,那火球冲破瀑布,在空中一顿之后,如同装了追踪雷达一般,又掉头向着叶真疾飞了过来。
并且,隐隐结成阵势,如同一颗巨大的梅花一般,把上下左右,四个闪避的方向,全都包抄截堵住了。
显示出对方精湛的控制手法,对法术的掌控,已经到了如臂指使的程度。
这这一手,换了是七品武师来的的话,就只能抄起家伙和火球硬拼了。
叶真不慌不忙,鼓动真气,激发起御水环妙用,临时把自家一身水系道法修为,提到了六品法师的层次。
冲着瀑布一指,顿时,这百丈瀑布就瞬间断流,横起在空中。
同时,下方的屿河中,也冲起一道数十丈高的水浪,与横飞的百丈瀑布合流,共同组成一道厚厚的遮天水幕,恰把这五发火球罩了一个正着。
噗噗几声,这五个火球顿时消失于无形。
叶真驱动道法变化,冲着水幕一指,从中就分出一道丈余大小的水流,起在空中,化为一条须鳞俱全,活灵活现的水龙,向着洞里扑了进去。
洞中就传来了一声惊呼:“御水环?”
同时,洞口凭空结出一道厚厚的水幕,闹闹抵住水龙。
叶真听着这声音,好生熟悉,好像是便宜师兄王大山的声音。不由大为诧异,师兄不是已经死了两个多月了。
是假死?
还是还魂了?
喝道:“你是何人,为何知晓本观秘传法器?”
“你是小叶子!”
叶真确定了,里面确实是师兄王大山,“你是致三哥?”
王致三,就是他的道号了。蕴含着三生万物的意思。
王大山嫌大山两个字土气,以前就一直不准原主叫他本名,只能称呼他的道号。
叶真便收了水幕水龙,依然复化为瀑布,将其还于河中。
法术一撤,就从洞中飞出一道水流,包裹着一道人影,落到瀑布前的山石上。
此人,正是玄水观大弟子,原主的师兄,王大山。
却是一个一米七上下的敦实青年,先前那副高瘦身材是伪装。形貌一如往昔,平平无奇的样子。只是眼神比以前灵动了许多。
“三哥,你修到七品了?”
叶真跃了过去,亲热的道:“真的是三哥啊。我还以为你真陨落了呢?”
“哈哈,你小子也不赖啊。”
王大山冲着叶真肩膀上就是一拳:“几个月不见,怎么就这么厉害了?进阶八品术士,可以自如驱使御水环了?”
“若非我此行秘密突破到了七品,刚才还要栽在你小子身上。”
叶真不答反问:“师父他老人家呢?”
“说来话长,到洞中坐下细说。”
“你回来了怎么不来找我呢?”
“师祖不让,本来是准备继续瞒你一段时间的。既然你自行找来,发现我了,今天索性就把门中这些隐秘都告诉你吧。”
叶真跟着便宜师兄进了石洞。此次只是一个暂时的落脚之地里面却啥都没有。
不过,修道人,既享得了福,也吃得了苦,临时落脚点,有个盘腿的地就可以了。
叶真随意找了个溶岩坐下,看向王大山。
“你小子进步得这么快,怕是没少祸祸家底吧?”
王大山却没说假死的事,而是先问起了家底:“祸祸完没有,还有几样?”
王大山大上原主七八岁,自原主入门之后,对师弟一直都是颇为照顾。
是故,原主平素与这师兄感情十分要好,对他言听计从。
叶真便摘下须弥袋,扔了过去:“剩下的家底都在这里了。”
两人师出同门,真气性质一样。王大山接过须弥袋,打开一看,“就只有灵矿、神霄符和御水环了。妖丹和爆气丹呢?
早动用妖丹之前,叶真就想好了说辞,便抬起手腕,亮出御水环,冲王大山一晃,意思是祭炼这个了。
王大山就嚷了起来:“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啊,这妖丹可是冲击中三品瓶颈用的,为了一个二阶下品法器,就给祸祸了。”
“师祖没告诉你么?”
“说起来就是气,一个小小的赵安民而已,用得着祸祸妖丹来祭炼法器么。你不会报告给师祖么?
叶真道:“我不好意思和他老人家说。”
王大山就是一叹:“算了,祸祸了就祸祸了吧,本来这些家底也有你一份。”
“我此行秘密突破到了七品炼师,就该祭炼飞剑了,正用得着千年寒铁矿。这矿我就拿了。神霄符还是留给你防身吧!”
说罢,取了矿石,把须弥袋扔了回来。
“师父呢?”
“师父在做一件大事,暂时还不方便露面。”
“你们瞒得我好苦啊,为什么要假死呢?”
王大山道:“这关系到本脉秘辛,因你当时修为还浅,知道太多,毫无益处,反而平白扰了道心,所以就没告诉你。”
“我也是因为前往青州平乱之前,正好就修到了八品瓶颈,距离七品只有一步之差,师父才告知我的。”
叶真还真有些好奇了,“听这意思,莫非本门源头有些不正,不大光彩不成?”
王大山苦笑道:“虽不中,亦不远亦。”
“三百年前,玄天道门一分为三,这事你知道吧?”
这在九州是常识,当年,道门分裂成了南玄天道和北玄天道。还分出了一支玄神道,也就是和道门分道扬镳,投靠了泰西教廷的那一支。
说白了,就是道门的叛徒。
叶真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看向王大山:“如此说来,我们玄水门,不会就是出自当年玄神道一脉吧?”
王大山苦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本门出处之时,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
“所以,你知道师父先前为什么要瞒着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