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最热的三伏天,皮肤暴露在炙热的阳光下,撒点孜然,说不定就能成了一顿烧烤了。
程沐站在甲板上看着风平浪静的海面,她很少有时间出来旅游,偏偏好不容易的一次机会又被自己给浪费了。
她一只耳朵塞着耳机,手指纤长的逗弄着偶尔飞过来讨食的海鸥,要是此时有人戴上她的另一只耳塞,八成会觉得她是一个变态。
里面没有播放什么悦人耳目的音乐,而是一个女人凄惨的叫声。
她撕心裂肺的大叫,喊破喉咙的力量,然后再奄奄一息的绝望。
程沐却是毫无表情,甚至还有些专注,在外人看来她似乎在欣赏一首耐人寻味的歌曲。
这艘轮船是旅游公司包下的,他们去往的目的地是一处峡谷,一处新开发出来的旅游景点,票价便宜,就算不出名,来的人也不少。
轮船里面太闷,她才走到了甲板上。
未知的地方就是充满了新奇,这一片天空的阴晴转换的太快了,前一刻让她以为置身在一个沸腾的高压锅里面。
这一刻海浪拍打在轮船上,溅起了水花,冰冰凉凉的,海水竟然比她想象的要凉爽很多。
她摘掉了耳机,拿掉了戴在头上超大的遮阳帽,一头齐耳俏丽的短发,被汹涌的浪花微微打湿发梢,正好贴在了脸颊两侧,露出了那张小巧而精致的脸。
手指滑动了手机屏幕,发现信号格在逐渐减少,只剩下一格的时候,屏幕上方推送了一条新闻,她下意识的想要点开看一下,忽然间从自己的侧面撞过来了一个人。
手机从掌心处滑落,程沐捡起来的时候,屏幕裂开了一条长长的缝隙。今年刚换的手机,心疼的让她皱紧了眉头。
而刚才跳出来的新闻也打不开了,也不知道这所轮船到了哪儿了,竟然一个信号格都没有。
抬头的时候,撞到她的人已经不见了。海面上的温度变得温和许多,很多游客从船舱里面出来,甲板上变得躁动起来。
她握住了手机,用纸巾擦拭了上面的灰尘去往二楼的休息室。
此时大部分的人都在甲板上吹风,这里几乎没什么人。房间里面有些昏暗,指示灯是安装在四周的墙壁上,里面的隔音效果也不错。
她随便找了一个沙发躺了下来,戴着耳机,闭着眼睛,手机里面一遍又一遍的播放同一个内容,或许听习惯了,她竟然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休息室里面的灯光很暗,所以每次当人开门的时候,就会有一束光照了进来,那道光在这间房间里面显得尤其的突兀。
程沐的肩膀被人推了一下,她睡得很浅,有点动静就会将她吵醒了。
她睁开眼,眼前朦朦胧胧的,站在面前的人,她虽然看不清楚,但是依稀知道那是一个女人。
女人朝着她伸出了手,程沐刚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她的手上,身边的环境在一束强烈的光照下破碎,然后再重聚成一个新的环境,一个陌生,她从未去过的地方。
黑黝黝的石块墙,滴滴答答快速转动的钟摆,几乎看不到时针、分针、秒针、只见到一个虚化的圆形。
程沐看向了那名女子,询问这里的地址,可当她一转身的时候,那名女子大声的尖叫了起来,刺耳的声音在这处诡异的地方一遍又一遍的回荡重复着。
猛然间,程沐听到了身后粗重的喘气声,也就是一瞬间,一把刀刺进了她的心脏,锋利的刀尖穿破了胸膛,艳红色的血液顺着银色的刀尖滴落了下来。
“啊!”
尖锐的恐惧之声,这一次却比之前的更加的实重。
程沐挣脱的起身,喉咙干涩,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完好无损,而周边的环境也是自己知道的休息室。
又是那场困扰自己十几天的梦魇,再这样下去,她都快要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休息室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一群的人,三三两两议论的声音。
“那人还活着吗?”一个颤抖的声音说道。
“没,没气了。”不敢置信的惊讶之声。
“船上的工作人员来了吗?来了,就出声,这都发生什么事情了。”
“船员过来了,大家赶紧让道。”休息室的门被人打开了,船员走了过来,顺便将休息室里面的大灯打开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船员问道。
“这还不清楚吗,有人在你们的船舱上被杀了。”
程沐听到了这一句立即起身,从人群中挤了进去,看到以跪拜的姿势被杀害的受害者,他的心脏处插着一把锋利的利器,刀柄上的血液还没有凝固,正在以水滴状往下滴落。
受害者是被刚杀害的,且一刀致命。
死者的眼睛是睁开的,瞳孔是在被放大的同时被人杀害。程沐蹲在死者的身旁,盯着那对本该毫无生机的眼睛。
玻璃球?
头顶处的灯光照在了他的眼珠上,死人的眼睛也可以流光溢彩吗?
她伸手去触碰那双眼睛,手腕却被人抓住了。船上工作人员制止了程沐的行为,说道:“无关人员不要触碰尸体,等船靠岸了,我们会让警察处理这件事情的。”
一个穿着冲锋衣的女人看到了尸体,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掏出了一块绢布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满脸的戒备,往人群后面退了退。
她喊道:“旅游社的人跟我们说只要两个小时就到景点的,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了,前面还是望不到尽头的海面。路线不会走错了吧?”
被她提起来,他们也意识到在海面上耗费了不少的时间了,“手机好像都没有信号了,你们不会将我们带到荒岛去吧?”
“现在掉头吧,掉头……”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风喊着,他们出来旅游就是为了自己的好心情,这里发生了命案,他们又在一个海面上,要是再发生什么,那就是喊天天不灵了。
船员为了安抚其他人,已经无暇顾及到程沐了。
死者双膝跪地,双臂垂在身体的两侧,他身上的那件白衬衫,廉价而劣质,奇怪的是,他的衣服很平整,像是被特意整理过的。
受害者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是不可能还去整理自己仪表的,那只有凶手这么去做了,他为什么这么做,一种尊敬?
程沐再次抬头看向了受害者的眼睛,她的影子倒影在他的瞳孔里面,完整清晰,竟然比活人的眼睛还要明亮。
她伸手去摸的时候,有一个人从人群中冲了进来,一把抱住了死者,声音很大的哭喊道:“李超,李超,谁杀了你,这是谁干的!”
死者的尸体被他这么一抱,有什么东西从死者的身上掉了下来,滚落到了程沐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