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朋友们,你听说过塞罕坝吗?
塞罕坝,感觉不像汉语呀?它是蒙古语与汉语结合的一个地名,“塞罕”是蒙古语,翻译成汉语是“美丽”的意思;“坝”是汉语,意为“高岭”。塞罕坝在河北省北部接近内蒙古的地方。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唐代李贺《马诗二十三首·其五》)提示了它的方位。“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唐代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描述了它恶劣的自然环境。而今人魏巍游历塞罕坝后欣然吟诗:“万里蓝天白云游,绿野繁花无尽头。”它由白茫茫的沙海变成了绿色的林海,沧海桑田的巨变告诉了我们很多事。
说起来已经很久了。塞罕坝和它所在地木兰围场历史上曾经森林茂密,野兽众多。后来,随着国势衰微,它惨遭破坏,到新中国成立时,林木砍伐殆尽,土地白沙裸露,环境恶劣到了极点。夏天的骄阳下,移动的沙丘白茫茫刺人眼睛;冬天里它又总是北风呼啸,冰天雪地。
亲爱的小读者,下面请跟我一起去看看塞罕坝的具体地理位置吧!假如现在你正站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前,请你先找一找北京吧!我们伟大祖国的首都北京图标最大,你看到了吗?可以说,找到北京也就找到了塞罕坝。
确切地说,塞罕坝与北京的直线距离只有280多公里,它在北京正北方,地图上两地的空白地儿也就一颗花生米那么大,可谓近在咫尺。尽管这么说,实际上,二者间横亘着巨大的燕山山脉,即便现在从北京到围场县城修建了高速公路,还在途经的大山里打了很多隧道,乘坐汽车去塞罕坝机械林场差不多也要花费一天时间。
历史上,塞罕坝是辽、金、清几个王朝的狩猎场。清朝时,人们在那里设置围场后,每年去那里狩猎,骑马坐轿少说也要走十天半月。
自然,你在中国地图上是看不到塞罕坝机械林场图示的。因为,与我们960万平方公里的陆地面积相比,它实在太小了。
辽、金时代,人们管这里叫“千里松林”。木兰围场周环几百公里,过去是蒙古科尔沁和翁牛特部落的牧场,松林蓊郁,鸟兽云集。康熙皇帝最先在这里开辟皇家猎苑,目的是“行围习猎”“肄武绥藩”。每年农历八月,他都要率领王公大臣和八旗劲旅来这里举行盛大的“秋狝之典”,他们的这种做法在这片土地上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笔。
塞罕坝是木兰围场的一部分。“木兰围场”意为“哨鹿的封地”,“塞罕坝”则是“最美的高岭”。清光绪年间《围场厅志》记载:“落叶松万株成林,望之如一线,游骑蚁行,寸人豆马,不足拟之。”
塞罕坝高原部分接近内蒙古草原,山区部分是典型的大兴安岭余脉。一条高高隆起的巨大山脉绵延起伏,形成了一个超大台阶,踏上去就是一马平川的蒙古高原。
清廷开辟围场为皇家猎场表面看是为了弯弓射箭,走马猎鹿,实际上却有着明显的政治和军事目的。康熙皇帝在木兰行幄里批准了《尼布楚条约》,不久又在这里打败了勾结俄国的准噶尔贵族头子噶尔丹,巩固了北部边疆。
木兰秋狝一般在农历八月举行。围猎的人黎明出发,头戴鹿角帽,身穿鹿皮衣,作呦呦鹿鸣,引诱动物进入伏击圈。天亮后,皇帝在护从大臣、侍卫及亲随射手拱卫下引弓射猎,让蒙古诸部仰瞻圣武。其后,皇帝命令蒙古王公及诸部落射手驰猎。一时间,围猎官兵千骑齐发,左奔右突,呼啸山林。各种野生动物夺路而逃,一片哀鸣。一场酣畅淋漓的猎杀在人欢马叫中进行。狩猎后人们燃起熊熊篝火,王公大臣和随从兵士席地而坐,烤炙猎物,共享美餐。可以说,围场是大清帝国鼎盛时期的一片美丽的后花园,一片浩瀚的练兵场。
清朝统治者尚未入关就热衷于大兴土木,在沈阳修建了不少宫殿,入关后更是变本加厉。为修建圆明园和承德避暑山庄,仅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至三十九年(1774年)七年间,就从围场的大山里砍伐可做栋梁的古松34万株。
鸦片战争前后,中国逐步衰落,政治腐败,经济萧条,最后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国家。人贱如草,树何以堪?道光四年(1824年),木兰秋狝这一“万世当遵守”的惯例被确认废止。风雨飘摇中的清王朝把主要精力放在了与西方列强的周旋上,哪儿还顾得上到坝上行围狩猎呢?就算偶尔想起那里的呦呦鹿鸣,想起绚丽的山花,也只能望洋兴叹了。
随着国运愈加衰微,为了弥补国库空虚和自己挥霍享用,清廷于公元1862年准予“宽留围座,开放边荒”。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朝廷更是直接宣布围场开禁,开设木局(督管木材加工的机构,属工部)收购木材。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风光旖旎的围场一次次遭受掠夺,森林资源日渐萎缩。1932年日寇侵占承德后,又对这里的森林资源进行了洗劫。
塞罕坝的天然林遭受重创,森林资源越来越少,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长驱直入,推动浑善达克沙漠的流沙不断南移,大自然的报复像洪水猛兽一样威胁着这片土地。北京位于它的下风口和风沙必经之地,民国年间曾流传着这样一句顺口溜:“风三儿、风三儿,一刮三天儿。”沙尘暴频发,严重危害到华北地区的社会发展和人民群众的生活。
20世纪50年代,塞罕坝和周边地区荒漠化日益严重,坝上坝下的山地虽有小块儿次生林(森林经过采伐或其他自然因素破坏后,自然恢复的森林,有时又称天然次生林)存在,却像斑秃儿头上的毫毛一样,了无生机。
有老舍先生《北京的风》里的文字为证,北京街头大风天里的景象好似到了世界末日:
在那年月,人们只知道砍树,不晓得栽树,慢慢的山成了秃山,地成了光地。
……
寒风,卷着黄沙,鬼哭神号地吹来,天昏地昏,日月无光。青天变成黄天,降落着黄沙。地上,含有马尿驴粪的黑土与鸡毛蒜皮一齐得意地飞向天空。半空中,黑黄上下,渐渐混合,结成一片深灰的沙雾,遮住阳光。太阳所在的地方,黄中透出红来,像凝固的血块。
风来了,铺户外的冲天牌楼唧唧吱吱地乱响,布幌子吹碎,带来不知多少里外的马嘶牛鸣。大树把梢头低得不能再低,干枝子与干槐豆纷纷降落,树杈上的鸦巢七零八散。甬路与便道上所有的灰土似乎都飞起来,对面不见人。
……
桌上、炕上,落满了腥臭的灰土,连正在熬开了的豆汁,也中间翻着白浪,而锅边上是黑黑的一圈。
风沙直下北京城。冬春季节,京津冀一带的人蒙围巾戴口罩成了常态。
残酷的现实向着年轻共和国呼喊:生态环境已经到了非治理不可的地步;植树造林,改善环境,迫在眉睫!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伊始,共和国领袖们就开始制定政策禁止破坏森林,在全国建立了一大批林场,号召人们植树造林。一时间,祖国各地掀起了绿化国土的高潮。
1962年2月14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林业部发出通知,决定将隶属于河北省承德专署管理的塞罕坝机械林场(俗称“小机械林场”)和原属围场县管理的银河林场、大唤起林场合并,成立了林业部直属的塞罕坝机械林场。
从此,一群朝气蓬勃的造林人走上塞罕坝。他们在这里安营扎寨,造林不止,以修复生态环境为己任,上百万亩的荒山秃岭变成了莽莽苍苍的人工林海。
塞罕坝人到底造了多少林,种了多少树?人们估算是48亿株。这样说吧,如果把这里的森林按一米的株距(每两株树木之间的距离)排开,可以绕地球赤道12圈!
三代人发扬牢记使命、艰苦奋斗、绿色发展的塞罕坝精神,重建了祖国北疆上独特的人工林生态系统,大幅增加了森林资源,涵养净化了京津地区的水源和空气,改变了周边小气候,富裕了一方百姓。它的森林面积由建场前的24万亩增加到了112万亩,森林覆盖率由12%增加到80%,每年创造的生态服务价值超过120亿元。专家认定,现在塞罕坝的植被情况已经达到或超过了历史上的最好时期。
完善的森林、草甸、湿地相结合的生态系统为华北地区构筑起一道坚实的绿色屏障。人们称赞它是河的源头、云的故乡、花的世界、林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