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才是眼光清澈的人，人家什么不清楚，是懒得搭理。
范式双手在胸前擦了两下，哆哆嗦嗦也没拿起，最终还是跪了下去。
一个保养的很好，但磨损非常严重的掷弹筒。
“其实有十六个，战争结束后，七个坏的实在没面目了，剩下九个你师公请示过后，一直放在他工厂宿舍，后来就转给我了。九个，一人一个，老夫都给你们了。”
“谢…谢谢师傅，徒儿一定铭记教训，站稳脚步。”
“嗯，别人不懂，我们最应该懂，外面的战争早已表明，科技代差面前，一切战术都没用。这个掷弹筒有我们的血，也有敌人的血，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了。一切都可以变，自强不能变。”
“是，一切都可以变，自强不能变。”
郭怡在门口其实听到了台阶下架子后的谈话，看到两人上来，她一鞠躬，“师傅师伯师公等前辈是真正的英雄，侄女有幸。”
老头安稳坐到对面的桌子后，“小算盘，你不是不懂材料嘛？怎么突然又搞了个特种钢，而且刘校长他们验算一遍，觉得还真差不多。”
“嘿嘿，师傅，道理都一样，徒儿是设定一个结果倒推，我这种办法可不能学，会绕弯路。”
“当然不能学，也没法学，明天你会很忙吧？”
“算不上，其实我真没什么可忙的，作为老板不露面，他们可能没底。”
“你小子倒是有为将为帅心态。”
“这要感谢她，没有她，就没有我，徒儿一生的陪伴，力量来源。”
范式指向郭怡，一老一少同时皱眉，原因一样，但同时没开口。
老头挥手翻过这篇，“你很忙，所以你的那个电子稳定器就得实验室来做，我需要你给一个详细的项目清单和计划参数，科研可无法粗放式进行。”
范式愣了一下，云台啊。
另一侧有玻璃工作台，立刻展开图纸作业。
浸淫十几年的手艺，老头对他的画图功底很满意。
做科研时间过的很快，一会就到了午饭时间，草草吃口便饭继续。
手持拍摄，最难克服的就是心跳、呼吸、路面震动等抖动，更别说航空侦测。
二十年后有些自媒体新手拍小视频，无论他怎么努力，质量就是比别人的差，这个差，就是镜头的稳定性，别人的跟随拍摄流畅自然，没有云台的随手拍是3D波浪，即使再小心再小心，镜头感也差一截。
目前最先进的是舵机云台，用飞控计算的姿态角反向给到舵机，然而舵机的间隙大，响应速度慢，性能非常差。还有一种稳定技术是激光陀螺和冗余轴稳定，但重量达几十公斤，显然无法搭载到无人平台。
范式画无刷电机的剖面图，老头立刻明白了，电机直驱的概念才刚开始在工业界传递。减少了减速机的细分，电机本身控制的粒度精度瞬间提升两个数量级。
但目前工业界认为电机直驱做云台基本不太可能。
他们错了，科研就是做不可能的事，就是为颠覆而生，首先客服小型化，然后才能在材料、电控上下功夫，无刷直驱陀螺稳定增稳云台，高精度云台是必然趋势。
“师傅，变速云台的水平旋转速度一般在0°~32°/s，垂直旋转速度在0°~16°/s左右。高速云台的水平旋转速度高达480°/s以上，垂直旋转速度在120°/s以上。这是最低要求。”
“嗯，材料、控制、传感、相应速度缺一不可，你果然做不了。”
“当然，徒儿这半瓶子微电子技术就不班门弄斧了，控制芯片可以适当大一点，反而稳定性不错，没必要追求高端，设计还得专业学长来做。”
“一如你的盾构机，筋骨、肌肉、内脏、神经都设计出来了，缺少大脑和五官，看来测试会占用一半时间。”
“是的，麻烦师傅了。”
两人出了书房，范式一看外面的天色，我擦，怎么又是黄昏。
郭怡和朱荣香把四盘小菜摆到桌上，老头是西南人，好吃辣，看的范式嘶牙，好在郭怡又笑着给填了两道菜，还有揪片汤面。
“师叔快坐吧，难怪你喜欢郭小姐，她的关注点正好是你忽视的地方，你们两个百分百互补，令人羡慕。”
“朱…朱医生，这…这个师叔还是算了吧，您是高人，瘆…得慌…”
朱荣香给他隐晦使了个眼色，范式看向首位，老头佯作吃饭，耳朵却在听他们的谈话。
得，没必要纠结这个，讪讪一笑，坐到老头旁边愉快用餐。
老头吃饭不比他慢，过程也没有说话，抱着消食茶说出一句意外的话。
“方家对你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妻使坏了，我也是你住院的时候才知道，别犯法，但也不必做忍者，需要我帮忙吗？”
范式连连摇头，“师傅，他们怎么值得您出面，太看得起他们了。”
“哦？你知道他们做什么了吗？”
“嗯，暗中向杨李两家施压，引导山里其他老板脱离他们，给专家团私发虚假消息，甚至威胁瞳瞳人身安全。”
“你小子~季家那个孩子不是你妻子，也是你朋友吧？忍常人不能忍，还要战略合作，就算他们多出了一部分钱，小子，这会影响你心境的，别的也就算了，老夫…”
“师傅，这个也不用您插手，匿名、境外电话，都是些没证据的事，在这上面纠结，是和自己过不去，我的时间有限，浪费这种脑细胞是对时间的侮辱。”
“什么意思？还有老夫不知道的事？”
“有些时候做事，需要反其道行之，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也可以反过来说。”
“哈，商业的尔虞我诈，这些小窍门老夫不屑了解，你心里有谱就行，做生意，也要和脚踏实地的人做，就像香江的黄家，黄有国的叔叔与我还是朋友，我拜托他采购过不少东西，转了一圈，黄有国又找到了你，这才是人与人的圈子，我们灵魂相处。”
黄家的确牛，也令人佩服，想不到和老头也有关系，范式瞬间明白了老头的意思，这是给他划定圈子范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