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歌微眯着眸子,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
厢房内正中心处摆放着一张圆形绣床,床榻边是一张矮案,其上摆着诸如茶具一类的东西。
一名女子罗衫半解,嫩玉双手正扶在桌沿上,上身微微前倾......一双媚眼半张半合,朱唇轻吐几分呢喃,烟视媚行。
在其身后便是一名富家贵公子。
楚子歌的嘴角微撇,眸子中露出了几分不屑,而后屏住呼吸,悄然地行至那男子的身后,抬手便是一记手刀。
一声闷哼。
男子眼前一黑,便是软软的倒了下来。
楚子歌单手接住了他的肩膀。
寂静的厢房内没有发出声音。
“公子,你......怎么了?”
女子微微扭了一下腰肢,半咬着红唇,蹙着黛眉道:
“你动一下......”
“都要出来了。”
突然,她的眸子猛然瞪大,身体一颤抖,下意识地一缩。
“啵——”
并不清晰的声音回荡在厢房内。
冰寒的剑刃抵在了她的脖颈处,她猛地咽了咽口水,自她的余光处,能看到一名白衫绣蔷薇的俊秀公子,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红烛明明灭灭地摇曳着,正对上了那双冰寒的眸子。
下一刻她便是慌忙地跪倒在地上,想要磕头求饶,却不想被一只大手瞬间捂住了嘴巴,继而低沉的声音便是回荡在她耳边:
“不要吵,想活命的话,根据我说的话,照办。”
女子也是混迹风尘场所的老手,自然明白此刻自己只要配合,必会无恙,忙是使劲地冲着楚子歌点了点头。
......
月影投斜,秋柳斜影。
时间已近丑时,春音坊内不留宿的客人也是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大门。
胭脂巷彻夜的灯火也逐渐地熄灭。
隐藏在暗处的两道人影,目光死死地盯着三楼处那道依旧是燃着的油灯,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一道影子一边提着裤子,一边朝着两人的方向走来。
杜十三撇了他一眼,嘴角冷笑道:
“解个手要一刻钟?你吃去了?”
杜十八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他,笑了笑,而后蹲在了楚子歌的那匹踏雪乌骓的影子中,抬眼望着三楼处的灯火,小声嘟囔道:
“这楚子歌也是真行啊......”
“嘘——有人出来了。”
“......”
就在这时,春音坊门口又是走出了一群人,看穿着打扮倒像是离城中的富户公子哥。
“咯咯,公子......下次来春音坊玩。”
“还记得点碧儿,碧儿会的可多了呢......”
女子单手揽着一名公子的胳膊,一手遮唇,神态妩媚地款款而行。
那名公子哥也是笑了笑,而后掐了掐女子的脸蛋,神情暧昧的开口道:
“下次,公子可是要让你尝尝大力神丸的味道。”
女子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欲迎还拒,看了男子一眼后,娇羞的轻锤了一下男子的胳膊:
“讨厌~”
“公子别掐碧儿的脸蛋儿了......”
“痒。”
“......”
那公子哥大笑着,而后便是朝着她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三人的眸子盯着消失在夜幕中的一众公子哥,倒是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随后便是继续盯着三楼处的油灯。
那盏油灯又亮了一刻钟后,缓缓地熄灭了。
夜色无声。
......
日上杆头,秋风扇起桂花香,扑帘悄浸鹤纸窗。
踏雪乌骓不耐烦地打着响鼻,刨动着马蹄子。
在马房内盯了一整晚的三人,眉头皱了皱,目光紧紧盯着从春音坊内走出来的人流。
杜十三有些坐不住了,神色凝重地盯着三楼的那个房间,自言自语道:
“这楚子歌怎么这么能睡?都快要下午了......”
杜十八的脸色上倒是浮现出了一抹暧昧之意,伸了一个懒腰,感慨道:
“还能因为什么?昨天晚上寅时才熄灯,这个时候能起得来才怪呢。”
“他马还在这儿呢,着什么急?”
“哎,年轻真好啊......”
一直沉默不语的杜十五突然持刀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开口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杜十三同他对视了一眼,继而两人便是纵身一跃飞上了三楼的厢房,一脚踹开了鹤纸窗。
厢房内,有三名女子歪歪斜斜的躺在床榻之上,在她们的身旁躺着一个被脱的精光的男子,正酣然入睡。
整个房间安静地仿若闻针。
下一刻,杜十三浑身一颤,下意识惊道:
“坏了,这小兔崽子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被他跑了!!”
杜十五眯着眸子,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感受了一下厢房内楚子歌的气息后,淡淡开口道:
“看样子应该走了许久了。”
“不过他一个筑基,还没了仙马,再远能跑到哪里去?”
“......”
随后三人神色凝重地对视了一眼,大吼一声:
“追!!”
三股强横的灵气瞬间充斥在房间内,裹挟起一阵狂风,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
楚子歌的身形一掠再略,在林间辗转腾挪。
日月双灵根没有丝毫限制地疯狂地吸收着天地灵气,灵气充斥着他的全身,衣袖鼓荡飘摇。
筑基并不能御剑而行,最多可以做到乘风,但即便如此,每次大约行出百余丈距离,楚子歌都需要以脚尖重新点地借力,就这么狂奔了一晚上后,他体内的灵气早已经近乎枯竭。
楚子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停下了脚步,靠在了一颗古树的树干上,从戒指中拿出了几颗玄黄丹塞入了嘴中,飞速地恢复着灵气。
粗略的估计下来,一直到现在大约奔出了千余里的距离。
过了一刻钟后,他继续北上,一直到了接近晌午之时,他才停下脚步。
一条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江水挡住了他的去路,他望着这条江水,眉头皱着,而后拿出了卧龙渊的那张地图,望着上面的标注,自言自语道:
“这条江应该便是沧江,我现在的位置大概在沧江南岸......”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刺目的太阳,掰着手指,盘算道:
“那几人现在估计已经发现我失踪了。”
“按照金丹的脚力来看,怕是最多不过一个时辰便会追到这里......”
“所以——”
楚子歌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悠悠道:
“我现在应该往回走了。”
“说起来,这次逃出来如此之容易,还多亏了这块儿护心符......”
那是楚家所留的宝物,能暂时屏蔽自身的气息一刻钟。
他调整了一下自身的气息后,分别在沧江沿岸的三个方向留下了三道自己的气息,便是再次朝着离城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