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浪迹

酹酒一尊,倒入半生憾,兑满泪千滴。独酌,举杯——七分情趣寄明月,剩下三分,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

他喜欢这样,与光阴作伴,携昼夜为侣,一人一马,便是一个江湖。没有尘世作梗,没有情愫相难。

足太小,丈量不尽世间美景,那就两足并用。何况还有骐骥相伴。不觉车马慢,起码身边所有的所有都是永恒。不需要目的地,不需要加急。这一人一马的江湖,随心所欲。

马疲时,便是他的生活——天为屋,地为床,无边无际,无寒凉。酒葫芦早已空空,醇酪化作他的酒兴,长存着,发作着。或许忙于吃草饮水的马儿是观众,看他豪言胡语,挥拳舞腿。

后来啊,老骥伏枥。他忘了它已经走了多少个千里万里,但他明白,虽力不足,心仍有余。

追逐过山海的欢愉,抵不过憩于马厩的闲适,但对得起它心里的星河;放纵过自我的肆意,比不上飞黄腾达的优越,但胜得过毕生的理想。

何况,马厩中的马难遇闲适应宦海中的书生难寻腾达。

骐骥的脚步快不起来了,但它依旧迈着步子。力不从心又何妨?道阻且长,脚步更远。

他的旅程也慢了下来,但他也没有停下,只能靠自己又何妨心若在,梦就在。

曾经有一个江湖,那里没有纷争,只有理想;那里没有喧嚣,只有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