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凌晨四点的街道吗？
在艾清的印象里，自己好像还真没见过。
虽然也曾熬夜到凌晨四五点，但不是在家里，就是跟孔赋归他们在网吧里。
像是这样走在大街上，还是第一次。
“他们，不会，睡觉？”小鱼跟在艾清的身边，小手揪住他的衣袖，另一只手扶着自己头顶的草帽帽檐，小脑袋左转右转，好奇的打量着夜晚的街道。
凌晨的街道并不是没有人的。
就在绝大多数人还在酣睡的时候，街道上似乎并没有艾清想象中的那么冷清。
环卫工人早已经骑着三轮车停在路边，开始打扫街道，给清晨出行的人们，提供一个干净清爽的环境。
早餐店的老板，已经早早地就位，各式各样丰盛的早餐，不断地在他的手下成型，飘荡出一阵阵的香味儿。
便利店的老板娘守了一整晚的店面，只为了等候可能会到来的顾客，和那一点点的销售额。
公交车、地铁、火车站的早班工作人员，步履匆匆的走在上班的路上。
当人们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早晨便捷的交通时，自然会有起得更早的人在背后默默努力和付出。
而与此形成对比的，则是极少数身心疲惫的人，拖着困倦的身躯，朝家里赶去。
刚刚结束的夜班耗尽了所有精力，此刻的他们只想早点回到温暖的被窝里，洗去一身的疲倦。
“有的人已经睡醒了，有的人还没睡。”艾清环顾一圈街道上的人们，又看向小鱼，眼里颇有些感慨，“但都是努力生活的人。”
带小鱼出来看看世界，原本艾清只以为这是对小鱼有益处的事情。
但或许出来看世界的不仅只有小鱼，他自己也是。
“走吧，林坪山离这里不算远，但也得走快一点才行。”艾清轻轻的拽动自己的衣袖，拉着小手往前走。
此时还没到五点钟，天色依旧一片昏暗，路边的灯还亮着，远远望去，在街上串成一串弯弯曲曲的项链。
好在小鱼的猫耳朵在草帽里，单纯一袭雪白长发，最多也就是吸引一下路人的目光，多看几眼后，也就不怎么关注了。
小鱼跟着艾清，眼神好奇的左飘右飘，嘴巴里时不时发出惊叹和询问。
“这个，是路灯；这个，长长的，马路；这些，商店；鸟！有鸟！”
“路边，树，整齐；树叶，绿的，地上，黄的；会飞，虫子，黑色的。”
“轮子，四个，是汽车；这个……唔……这是，自行车！”
“那种是自行车，这种后座这边被包起来看着比较重的，是电动车。”艾清笑着解释道，“自行车是自己踩的，电动车可以自己动，不用费力。”
说到这里，艾清突然灵机一动，找了一辆共享电动车解锁，推到小鱼面前：“来，坐这儿来，小心一点，可别摔下去，给你体验一下电动车的感觉。”
小鱼眨眨眼，小心翼翼的爬到电动车上，双腿岔开，有艾清的外套遮掩，倒是不担心走光。
确认小鱼坐稳后，艾清也坐上了电动车，随后扭头朝她说道：“扶住我的腰，小心一点。”
小鱼乖乖听话，两手扶住艾清的腰。
很快，她就感觉屁股底下传来一阵推力，被骑在下面的东西就神奇的动了起来。
她以前就在屋里透过窗户，看到过街道上这些神奇的东西飞来飞去，但亲身坐上来体验，还是第一次。
以前她也坐过车，但都是被关在航空箱里面，没有太实际的感觉。
此时此刻，电动车缓慢行驶，柔和的风迎面拂来，大多都是艾清挺拔的后背遮挡，小鱼只能稍微感受到一些。
但四周的街景正在快速倒退，如此速度飞驰之下，小鱼顿时有些紧张，扶着艾清腰的双手也下意识攥紧，上半身前倾，紧紧靠在艾清后背，脑袋也不由自主的靠了上去。
“感觉怎么样？”艾清在前面问道。
“快，好快。”小鱼眨眨眼，回应道，“路边，都，飞走了，啊！”
电动车骑过一个路障，顿时上下起伏，吓得小鱼连忙双手紧紧抱住艾清。
原本扶着他腰的双手，已经完全抱住，在他的肚子上缠绕在一起。
“没事没事。”艾清赶紧安慰了两句，下次过路障的时候，便尽可能的放缓了速度，不再那么颠簸。
原本走路需要十几二十分钟的路程，换成骑电动车后，就只需要短短几分钟而已。
乘着夜色，两人来到林坪山脚下，艾清把共享电动车停好，拉着小鱼从座位上跳下来。
“这个，不是，你的？”小鱼此时才从骑着电动车的飘忽状态里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扭头朝艾清问道。
“这个是大家的，谁都可以用，只是需要用手机解锁一下。”艾清举起自己的手机，在小鱼面前晃了晃，随后不好意思的咳嗽两声，“我现在没什么钱，等下个月有稿费了，我再考虑给你买个手机，教你怎么用。”
“手机，这个，不是？”小鱼一脸疑惑，随后抬起自己的左手，亮出她的儿童手表，“这个，也会，发亮。”
“这个算是阉割版吧，只有打电话之类的功能。”艾清解释道，“就你之前给我打电话，还以为我被关在里面那次，你还咬了呢。”
“唔……”小鱼挠挠头，发现戴着草帽，最后只好挠挠自己的脸，“打，电话？为什么，要打？”
艾清：“……好吧，这对你来说还是有点抽象了，等以后再抽空教你，现在先爬山。”
林坪山只有两百米高，而且最高处是本地的一个训练基地，不对外开放。
所以理论上只能爬到三分之二左右的地方。
那个位置，有一座观光用的塔，艾清小时候还挺喜欢跟同学一起来玩的。
不过自从上了大学后，除了大一大二还有的体育课，以及每年的体测，他已经很少运动了。
平时还要码字和取材，运动量少得可怜，短短几年功夫，就长胖了不少。
拉着小鱼从林坪山的入口进去，才刚爬了没几分钟，艾清就已经双手叉腰，气喘吁吁，看向山顶的方向，下意识的翻白眼。
而小鱼却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一脸疑惑不解的看着艾清，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大喘气。
看她这个样子，明显完全没感觉到有什么运动强度。
“先……歇歇……让我休息……一会儿……”艾清扶着小鱼的肩膀，双腿酸涩的走到一旁的长椅上，一屁股坐下，才后悔来的路上没买瓶水。
真是高估自己的体力和耐力了。
太久没运动，已经成了菜鸡，艾清捂着脸喘气，总觉得小鱼一直盯着自己，感觉好丢脸。
可恶！
这次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锻炼起来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在小鱼面前丢脸。
坐在艾清身边，小鱼看着艾清好像很苦恼的样子，歪了歪脑袋，只知道自己的暖流已经在消耗。
距离山顶和日出还不知道有多久，她只能默默地靠近艾清，贴在他的肩膀一侧，好让从艾清那边灌输过来的暖流粗一点，缓解自己的消耗速度。
艾清还以为小鱼是在用自己的行动安慰他，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刷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小鱼说道：“走，咱们继续！”
感觉到暖流又变细了，小鱼轻轻叹了口气。
好想扑进艾清的怀里诶，这样就可以节省好多暖流了。
可惜艾清不太喜欢抱她，只能希望早点爬到山顶，看到日出了。
不过，小鱼也没有忘记欣赏沿途的风景。
高大密集的树林，在爬山的石砖板路两侧延伸开来，高低错落，爬到半山腰往下望，已经看不到山底。
路过中间的平台时，艾清再次拉着小鱼休息。
艾清坐着，小鱼站着，在平台边缘眺望，半座城市都映入眼帘。
这就是世界的模样吗？
小鱼望着远方，又转头看向艾清，走到他身边坐下。
世界再大，也只有在艾清身边，她才有安全感和幸福感。
小鱼又往艾清身边挤了挤，在凌晨山间的晚风中，互相依偎在一起。
“以后我们每天都来吧。”艾清越过护栏，看着都市在清晨微光中渐渐苏醒，突然说道，“就当是锻炼了。”
小鱼听到这话，顿时惊喜的点头：“好呀，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