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跪在眼前头破血流的这几个泼皮,要不是二爷和王大爷拦着,早叫刘排长他们给整废了。街道太窄,把车停在正中部稍宽的地方,几经打听,他们终于在镇子的东边找到了王大爷家。还没进大门,就听见院内传来吆喝声及极度压抑的哭声。几人急忙从虚掩的大门闯进去,只见三个十七八岁的男人正对着一蜷缩在地上老人拳打脚踢,另外两个正对着已经缩到墙角的一少女动手动脚,一老年妇女瘫坐在地上抱着其中一男人的腿正苦苦哀求。见有人闯进来,几个少年停下了动作,其中一青年转头对着二爷他们道“找死!滚出去。”待看清二爷他们衣服后又一怔。“你就是富康的老爹吧?”聂胜扶起地上的老人。“富康!富康!我儿-怎么样了?你们是?”老人哆哆嗦嗦地问。“少管闲事!快滚,别误了我家少爷的好事。”“啪-啪啪!”话还未落,刘排长就给说话的那人几个耳刮子,接着站在一旁的几人不约而同地出手,一片哭爹喊娘的声音在一阵阵沉闷的拳头碰撞到身体上的声音中响起。这边的聂胜业顾不得和老人说话,急匆匆加入战斗。不一会,哀嚎声变成了求爷爷的声音。
王富康兄妹三人和父母一家,靠着在集镇做点小生意,倒也还过得去,可因为要修什么公路,大哥王富全和他一起被征调参加修路,家中只剩年迈的父母及不足十五岁(他离家时不足十五岁)的妹妹王富芹。兵荒马乱的缘故,小本生意越来越难做,好在慢慢长大出落的一表人才的妹妹心灵手巧,帮着镇上组织做军鞋等杂活有些报酬还能勉强维持生计。
也就因为出落的一表人才,王富芹被镇上刘家少爷盯上了。年刚过完,刘少爷就几次三番地在她上下班的路上拦着进行调戏,后来发展到直接带着几个家丁堵在她上班的门口,乡长怕惹事,对此不管不问。周围邻居也不敢多言,睁只眼闭只眼。刘少爷一伙更加猖狂,四处扬言王富芹迟早是他的人,得给他做小。吓得富芹连班也不敢上,躲在家里不出,老两口几次找刘家老爷及少爷,求他们放过富芹,可刘老爷没见着,还挨了家丁拳脚,甚至对他们说:“我们家少爷能看上你家丫头,是你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老两口也只得唉声叹气了事。“要是他们弟兄俩在,晾他也不敢如此嚣张!”老两口相互安慰着。“可他们人在哪里呢?是死是活呀?都两年多没有音讯了。”自小和富芹一起长大的邻家小伙本来和富芹也算是青梅竹马,郎有情妹有义,奈何在刘家少爷的威逼利诱下,小伙子家人以死相逼,小伙子也退缩了。
搞清楚情况,刘排长又忍不住照屁股踢了刘少爷两脚,刘少爷一个“狗抢屎”扑倒在地,鼻子里又流出些血来,也不敢擦拭,一个劲求饶着。
二爷始终阴沉着脸,不出声。他在想他们总得走,走了之后老王他们家怎么办?
“二老稍等,我们去去就来。”二爷对王大爷道。说完便和刘排他们押着刘少爷一伙朝刘家走去。出得门来,只见大门外围了一些人看热闹,见他们出来自觉让开了一条道,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街两边的人们躲躲闪闪地看着,有几个挤在一起交头接耳。迎面驾驶员小段背着枪急匆匆朝这边走来,见着二爷他们忙问怎么回事。刘排长顺势抓过驾驶员的枪拎在手里,“哗啦!”一声,拉开枪栓,枪口直抵刘少爷后脑勺,刘少爷吓得一个激灵便瘫软在地,再次磕头求饶,待旁边家丁扶起他时整个裆部全湿了,有黄液体顺着裤腿流下。
“反了!敢动我儿子,是谁?”只见迎面奔来一大起人,居中身穿长袍的一个中年男人大声叫嚷着。刘少爷及家丁见到前面来人后立马加快了步伐。“爹爹,快救我!”“啪!”枪声响起,所有吓得一愣,并停下了脚步。只见刘排长盯着对面来人冷冷地道:“不想活命就过来。”说着又狠狠一枪托往刘少爷脑袋砸去。刘少爷“嗯哼!”一声便朝一边歪倒,没有人敢扶,对面跑出一人,直呼道“我儿呀......”话未说完,聂胜早已跨出,一个过肩摔,那人就直挺挺地落在聂胜背后。“还有谁?不想活的过来。”
“国难当头,你们不但不思报国,反而为虎作伥,欺霸乡邻,更可恶的是竟然还欺负到前方战士的家人头上,你们良心何在?......”二爷对着众人大声喝道。原本跟在身后的那些人这时也紧紧靠近了二爷们身后,街道两边围观的人听二爷说完也默不作声。“哎呀呀!我的老命快没了,给我上,打死他们,哎呀呀......”被聂胜放翻的那个男人忽然翻身坐起,龇牙咧嘴地说道。“啪!啪啪!啪”,还不等二爷示意,旁边的王大留几个巴掌就挥了过去,几颗带血的牙齿滚到了街边。“你们!你们!”“再出声老子弄死你!”刘排长对着那男人道,对面的人没有任何动作。
坐在地上的人就是刘少爷的父亲,刘老爷,这回彻底懵了,眨巴着眼睛看看二爷他们又看看自己带来的那帮家丁,怎么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长官,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只见对面人群中急忙忙走出一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带枪的人。“是乡长来了。”人群中有人说道。
二爷打量着来人。身着中山装,头发杂乱,双眼中隐隐有股杀气,二爷知道,这种杀气只有和他们一样经历过生死、杀过人的人才有。
“鄙人何南,几位长官是?”说着便用眼光梭巡了一遍二爷他们几个,最终面向二爷抱拳道。
聂胜、阿布木、王大留他们返回王大爷家,二爷、刘排长、王陆一行跟着何乡长回到乡公所。
二爷与何乡长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之势。何南何乡长,本地人,与二爷一样,原本在上海好好念书的他,在宝山县参加过孙元良长官88师的队伍,战斗失败,上海沦陷,一路辗转回到家乡,前些年欲参加国军到缅迎敌,奈何家中父母死活不肯,遂任了这里的乡长,上任以来日夜筹粮、征派民工修路、制作军鞋等,也算变相为国尽力了。
“早就想教训这般人了,正苦于没有由头,这回正好。来!干了这碗”,何乡长对着二爷他们道,“这碗我敬各位。”“王家的事就交给我,拼了我这个乡长不干,也要让这些人明白,前线抗日将士家人不可欺!”
“我宣布,刘补仁一家,因破坏抗日,欺压乡邻,刘补仁、刘万禄执行死刑,枪毙。立即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