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二爷他们一行一大早就急匆匆上路。车过钱粮桥,路上的车就多了起来,一辆接一辆的大卡车,有的车身全覆盖着军绿色篷布,篷布上喷涂有“军用”、“抗战物资”等字样;有的直接敞着,可以看见车上拉着大炮及各种枪械;有的坐满了军服齐整的士兵。这时,又一辆满载士兵的大卡车呼啸而过,黄善德自觉将车驶向路边让道。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雄壮的歌声在二爷的耳边响起。
“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呼战歌齐从军。高呼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势扫倭奴不顾身。”二爷情不自禁地跟着哼了起来。刘连长、黄尚德也跟着哼了起来。付斌一副抓腮挠耳的模样,也不敢打扰,二爷他们哼唱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没了声音后才小心翼翼地向刘连长问道:“刚才你们唱的事什么歌呀?听着挺舒服的。我也想学唱。”“中国远征军军歌!”二爷没有说话,刘连长回答道。不一会儿,付斌就已经学会了唱这首歌,一直反反复复地哼着,二爷听着听着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
行至祥云,一行人找了个地方吃饭。这个饭店二爷他们在收容所(医院)时来过,那时几乎没有什么人,今天却有些热闹,二爷他们一踏进店,就感觉到了热闹,店里五张方桌(增加了2张,原来只有3张)已坐满了3张,另外的两张桌子上分别坐着1个的1张、2个的1张。见有客人来,伙计慢过来招呼,同时转身向坐着1个的那人商量能不能拼桌。那人抬头看向二爷他们,一抬头看到二爷的军衔时立马挣扎着就要起来,二爷见状虚按了下接着道:“坐、坐!大家一起坐!”随着二爷的话,周围几张桌子上人纷纷看向二爷他们,原本闹哄哄的场面瞬间就没有了声音,“长官好!”一个声音大声叫道,“长官好!”......紧接着又是一片桌椅板凳的哗啦声,坐着的人全部站了起来,二爷眼前坐着的那个男人也站了起来,二爷这时才看清他的左脚小腿一下只剩空荡荡的裤腿。“坐下、都坐下!”二爷也正了正身,眼睛巡视一周,双手又按了按,听见动静的老板早已从后面跑出,站在厨房门口一直看着这场面,直到这时才跑到二爷身边弓着腰问道:“长官好!吃点什么?”,二爷扶着同桌的那人坐下,黄善德跟着老板进了后厨。
“呀!老乡那!”刘连长激动地越过二爷一把拉着同桌那人的手一个劲地抖着。原来这人名叫刘正安,也是从那边回来的,一路上过来都没大碍,回来短暂休整后就编入江边抗敌,才上去的第一天就不幸遇上对岸鬼子的炮击,右小腿就去了半截,在保山治疗两月后就转到了这里康复。刘连长一开始也只是听,听着听着就激动地跑过去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地抖了起来,刘正安老家与刘连长同乡、邻村,两村距离不过二里地,刘连长离家差不多3年左右家乡沦陷,刘正安就是那时加入的部队,随部队一路到了缅甸,有幸运地活着回来。根刘正安说,家乡沦陷时日本鬼子在家乡烧杀抢掠、恣意横行,村里的相亲十有六七均已惨遭屠杀、女人们的遭遇更是惨......
刘连长已经摔了好几个碗了,二爷不得不用眼睛瞪了瞪他。周围几桌的人也没有声音,静静地听刘正安说着......
“啪、啪、啪!“又有碗碎声响起,接着店内一阵骚动、竟有人哭出了声音,也有人边哭边向身边的人说着自己亲眼见着的日本鬼子的暴行......
“一群孬种!有力气留着打到对岸、打回家乡去。”二爷站起来用力大声说道。语毕又用眼神扫视过众人。众人纷纷避过二爷的眼神不说话。付斌这回彻底服了二爷这气势,想起自己在二爷与妹妹回门时给二爷的那一拳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全屋都是在收容所+医院的士兵,昨天收容所忽然给行动较为自由的一些士兵补发了部分军饷,便有了二爷看见的热闹。几个士兵端着酒碗来到二爷他们这桌敬酒,刘连长不等二爷示意端起碗来就猛喝了一碗,二爷稍一迟疑也喝了一碗,接二连三,二爷和前来敬酒的所有人都喝,甚至连黄善德也喝了一碗。付斌见状不由得又是一阵暗叹“天哪,这个金家小子,真出息了,看起来今后德规矩些了,不能在随便了。”付斌心里暗暗道。正当付斌想着这些时二爷拉过她小声安排他去把店内所有人的帐结了,付斌还在犹豫,二爷一瞪,付斌便乖乖去了。
二爷告诉众人,自己和刘连长也在收容所+医院住过很长时间,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二爷,说自己听过他做的报告,一个劲夸赞二爷他们几个,二爷急的连忙摆手。还有人说出二爷他们到王富康老家帮王富康一家的事,众人不由得对二爷又是一阵夸赞,这回二爷倒也没有再推辞,反而问起说这事那人知不知道王大叔家现状怎么样?“谁还敢欺负他家呀,有你们这样好的长官,王富康真有福气!听说他的妹妹叫什么王富芹的,马上就要成为何县长的婆娘了。”“何县长?何南吗?”二爷问道,原来二爷托刘虎向师部说情,让师部给地方发函还真的起了作用,何南不但没受处分还在几月前升任副县长了。
二爷这一桌挤满了人,其中一人央求二爷把他们带走,想跟着二爷上前线,这才一开口,众人又跟着央求。二爷反复说着让大家伙安心将养身体,伤痊愈了有的是鬼子等着他们去解决。
二爷他们离开后店家才告诉众人所有费用已经由刚走的二爷他们结清了,众人不免得又相互埋怨......
回到营部已是晚上十点多。王陆早算好了时间,带着几人出来老远接二爷,刘虎闹嚷着要吃二爷的喜糖、喝二爷的喜酒,一群人跟着起哄。付斌还没有动筷子就倒了,一个是累的、一个是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