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通共,上边正在调查,还没有结果。”何南又对二爷道:“其实,以我自己的感觉来看,共党的确厉害,就说我那老同学带着的游击队吧,本来在松山战役中,我们一开始是负责运送粮食弹药的,可战争才开始没多久,他主动请求去了最危险的地方,有好多次本来可以不管的,可他们毫无怨言,只要能消灭鬼子,他们什么苦都肯吃什么牺牲都不怕,要是我们的军队都像他们一样,区区一个小日本,早就被赶回老家了。我就通共了,我当乡长、副县长时也接济过共党游击队粮食。我看他们才是最纯粹的打日军的队伍。他们的部队,才是我最想要的部队的模样。”
听完何南的话,二爷猛地一个激灵,想起了昨晚刘虎刘主任临走时说的话,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我估计我自己也是上边怀疑我通共被叫来调查。”二爷对着何南说道。
“哈哈!同是天涯沦落人呀,不过我还一直以为你就是共党呢,你不会是真的吧共党吧?”何南大笑着对二爷说道。
“哈哈!何兄真会开玩笑,我对共党都还没有搞明白呢,怎么就成共党了?”二爷回道。
二爷对何南指挥作战很是感兴趣,一直问,问得何南都哈欠连天时,何南终于告诉二爷,早在上海时何南就带过兵,但始终没有说具体职务,依二爷对那场战役的了解及何南说的从松山到腾冲一路到畹町的作战经过,二爷觉得何南上海保卫战何南时至少带过半个团的兵。
“不行,我得抓紧时间再补补觉,说不准什么时间又要带我去哪个地方了,一路上不太好过,有时t们会忘了给饭或者忘了给水觉的地方。”何南伸了个懒腰对二爷说道。
何南伸懒腰时露出了腰,二爷眼尖,见腰间缠着厚厚的纱布,便问何南怎么回事。
“死不了,在腾冲不小心被鬼子刺刀带了一下,快好了。本来已好得差不多了,这些天没有药也没有换纱布,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何南不在意地说道。
“不行,得赶快处理。”二爷说着便对着院门口的卫兵大声叫道:“卫兵!卫兵!”
听见二爷的呼叫,卫兵快步跑进来。二爷将何南的情况给卫兵说完并提出要立即见李副师长或者刘主任。卫兵转身跑出去通报。
“看把你急的!”何南对二爷说道。
“来我先看看。”二爷说着就要掀开何南的衣服。
“别!别别!看你毛手毛脚的。”何南急忙躲闪。
“我先在你床上眯会?”何南不管二爷回应捂着衣服就往二爷床上躺下。
“你真没事?”二爷问。
“真没事,就是困。”何南说完一个侧身把脸翻朝里。
二爷轻轻合上门,来到院中独自发呆。
百无聊赖的二爷自己都快打瞌睡了,只见院门口匆匆来了两人,一个是之前前去通报的那卫兵,还有一个一看就是个卫生兵,军服外套着个白大褂,斜跨着个药箱。
啊卫兵走到二爷面前恭恭敬敬地给二爷敬了礼,说道:“刘主任让我转告金营长,李副师长和他正忙,现在没空见你,他安排了王医生前来查看何营长的伤势,如果不能处理由何医生和我一起带他到医院处理,他还要我转告你,好好休息,他今晚忙完一定过来。”说完便和王医生一起向屋内走去。
几个人走到屋内也没有吵醒何南,王医生推了推,何南才转过身睁开了眼睛。
天哪!二爷见王医生解开裹在何南腰间的纱布,一条长达10多公分的口子被歪歪扭扭地缝在一起,伤口结合处有殷红的血水及淡黄的浓水流出,间或散发出阵阵恶臭......
何南被王医生和那卫兵一起带走。临走时何南还笑嘻嘻地跟二爷说道:“这回可真是遇着你这个贵人了,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好好养伤,我一定会和刘主任求个情,让他安排你先把伤治好的。”二爷对着何南说道。
一天无话,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也不见刘虎身影。二爷纳闷的是刘虎说忙,怎么连付斌也一整天没有来,这不符合这小子的性格呀。这久他们运输队应该没有什么忙的,就算在忙,吃饭时也应该有时间过来的呀。二爷心里窝出了火又没有发泄的地方,便不由得感觉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因估计刘虎和付斌会带着饭菜来一起吃,二爷拒绝了卫兵送来的晚餐。
直到差不多十点,门外才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二爷故意装作没有听见。
“金营长!金营长,是我呀,我是刘虎。”刘虎在门外大声喊。
“怕是睡着了吧?”这是付斌的声音。
二爷懒洋洋地应了声,接着站起来去开门,刚迈出步子,又折返回到床边,故意拉乱了被子,又脱下外衣才慢腾腾地去开了门。
“金营长,让你久等了。请勿怪罪呀”进门的刘虎急着向二爷抱拳。
付斌忙着张罗摆放自己提来的食物和酒。
“不敢!不敢!李副师长、刘主任等为了党国日理万机,我金某人哪敢怪罪呀”二爷不咸不淡地回答。
刘虎刘主任倒没有注意到二爷的神色及语气,可一旁的付斌到是感觉到了,急忙招呼起他们。
“来来!边吃边聊,趁热乎。”付斌说着忙先给二爷递了筷子。
“金营长,来来!我敬你一杯,赔个不是。”刘虎端起酒杯示意。
“不敢不敢!”二爷见刘虎没介意自己刚才的态度,也端起酒杯和刘虎碰了一下,一扬脖喝刚了杯中酒。
“哎呀!慢点喝!慢点喝!”付斌边说边又给他们斟满了酒,接着又说道:“哎!今天刘主任倒还真的忙,连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只是凑合着吃了我买的两个馒头,才一忙结束就拉着我过来了。”这明显是说给二爷听的。
“你?”二爷看着刘虎,接着又疑惑地看着付斌。
“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刘虎冲二爷摆了摆手,接着用手扯了个鸡腿递给二爷后自己也扯了个吃了起来。
“为了何副县长的事,忙了一整天了。”付斌接着说道。
原来何南何副县长因涉及通共正在调查阶段,事情未调查清楚之前是不允许随便离开的这个院子的,刘虎接到二爷的诉求后便安排医生过来看何南伤势,医生过来的这段时间,刘虎忙着找人说情、担保,又联系医院,几经周折,好不容易才给何南安排好。
“我先替何副县长谢谢你了,我敬你一杯!”二爷起身向刘虎说道。
“见外了呀,竟然还站起来了。”李虎说着也站了起来和二爷碰了下杯。
吃吃喝喝,几次刘虎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二爷向付斌看了眼。付斌立即会意,起身对着刘虎道:“刘主任,你们慢慢喝,我出去和院门口几个兄弟抽支烟,这几天有劳他们多照顾金营长了。”
“咱们弟兄几个,我就实话实说了吧。”付斌离开后刘虎像下定决心似的对二爷说道:“咱们李副师长十分赏识金营长你,想提拔你当副团长兼任团参谋长的,可在他和师长说这事时,师长却给了他一份文件,文件里要求核查你通共的事。”
“嗯?”二爷应了声。
“其实,咱们营和共党游击队王指导员他们接触的事是我向李副师长报告的。”刘虎看着二爷说道:“当时李副师长也没说什么,只是要我密切注意。可听李副师长说你家里有共党,上边要求查明。”
“我家里有共产党!”二爷自顾自地说道。
“还有你夫人家里也有。”刘虎说道:“这个可能才是关键。”刘虎说道。
“那,付斌他?”二爷问道。
“关于付斌的事情到是已经查清了,他的亲哥哥虽然是共产党,可是与他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加之他不就是个开车的嘛。”刘虎接着又说道:“基本可以肯定,林连长本人就是共产党,在好久之前就加入的了。”
“林连长,对,他怎么样了?”二爷听刘虎说起林连长,连忙关切地问。
“具体情况我也不大清楚,听说转到昆明去了,他的事是由昆明那边亲自办的,不过我听说伤势也无大碍。”
“哦!方便时候你得帮帮他。”二爷说道。
“营长!这个忙我帮不了。”刘虎回答二爷,接着又说:“我是相信你的,李副师长也相信你,看起来你对通共的严重性还不了解呀,那可是大事!”
“多大?”二爷问道。
“严重的会杀头!”刘虎直接回答二爷。
“这么严重?”二爷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当然,我们师已经有人因通共被杀了。”刘虎说完又自己喝了口酒接着说道:“我今天之所以费了这么多劲直到天黑才给何副县长安顿好,就是因为他有通共嫌疑。”
“他的事严重吗?”二爷又问。
“应该不算吧,这回好在他在战场上立了大功,估计提拔是不可能的了,能不能保证现在的职务都不好说。”刘虎回答二爷。
“你也别老管别了,关心下你自己的事,据我掌握的情况,你的事可大可小,我就不明白了,李副师长的暗示你这么个明白的人怎么就不明白呢?反正林连长是不可能脱身的了,把之前与共党游击队联系的所有事都推给他不就得了?”
“你......”二爷有些愤怒地对刘虎道,可话到嘴边又什么也没有说,语气也变缓和了不少。
“刘主任!谢谢你的一片好意及李副师长的栽培!可是我不能这样做,林连长不管是不是共产党,可我们毕竟并肩战斗过,是战友也是弟兄!”二爷对着刘虎道。
“营长,我敬你,能和你共事成为你的弟兄,我真高兴!”刘虎又端起酒杯想和二爷碰。
“别喝了,我问你一句话。”二爷抬手按了按道:“这次着急通知我来是为啥?就这事?来了怎么不见我?”
“就是这事,李副师长本来是要见你的,可上面来了人,加之你的事情又出现了新情况,李副师长就让我来先给你透透风。”李虎说道,说完又急急向二爷道“营长,今晚的话是我自己的真实意思,没有李副师长的吩咐。“
“我明白!我的事有什么新情况?”
“哎!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明天,估计李副师长就会见你,到时他会和你说。”